蔣夢麟在西南聯大

蔣夢麟在西南聯大

蔣夢麟(1886-1964)字兆賢,號孟鄰,浙江餘姚人。對於蔣先生,熟悉中國近現代教育的人並不陌生,他是中國現代大學改革的先行者之一。1937年7月,由中流書店刊行的《當代中國人物誌》即以專門篇幅提到蔣夢麟曾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研究法學,後於1912年入哥倫比亞大學跟從杜威研究哲學,跟從孟祿研究教育學,先後獲碩士、博士學位。“先生自民國六年回國後,即專心鼓吹新教育,到處努力提倡。”不久,被北京大學聘為教授,“在授課之暇,並助蔡元培將該校制度完全革新,因而遂使北大成為全國大學的模範,且使中國教育界受此影響,都煥然一新了。”後又升任哲學院教務長,兼任校務討論會主席。1930年12月,出任北京大學校長,“一心一意要把北大辦到和英國的‘牛津’、美國的‘哥倫比亞’等大學一樣的齊名媲美”。

抗戰時期,作為西南聯大三常委之一,蔣夢麟曾以“駱駝精神”美譽梅貽琦,並以“敏捷的猴子”自謂,他也是聯大人永未忘記的星辰。

1943年,蔣夢麟在物價飛漲和警報聲聲的昆明寫成的《西潮》中回憶:“與北方三個大學有關的人士正在南京商議學校內遷的計劃。大家有意把北平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天津的南開大學從北方撤退而在長沙成立聯合大學。胡適之從南京打電話給我,要我回到南京商量實施這個計劃的辦法。我經過考慮,勉強同意了這個計劃。”

為什麼只是勉強同意?蔣先生在四年後所寫的《紀念日話聯大回憶當年》中說得明白:“當初由胡適之、王雪艇、傅孟真三位先生,創議北大、清華、南開三校聯合在長沙開辦臨時大學的時候,我搖頭不贊成。我眼光短淺,有些害怕。說這三個歷史和校風不同的學校,放在一起,我可辦不了,我不去辦,讓年高德劭的張伯苓先生去辦吧。我於是一溜煙跑到杭州去躲避了。我說一窩蜂裡有三個蜂王,是不成的。必定要把多餘的蜂王刺死,才不致分窩。我不待養蜂的來刺,我先自己刺死。我當時想,三個校長中,如有兩個願意放棄校權,這事就容易辦些。後來胡適之先生派了樊逵羽先生到浙江把我拉了出來。中國人終是中國人啊,情面難卻四個字。”

就這樣,蔣夢麟到南京後幾天便搭輪船溯江至漢口,再搭粵漢鐵路赴長沙。這時,清華大學梅貽琦校長已經先期到達。面對戰亂時期“三個個性不同歷史各異”的大學,又“各有思想不同的教授們”,在胃病時發的情況下,“我仍勉強打起精神和梅校長共同負起責任來,幸靠同仁的和衷共濟,我們才把這條由混雜水手操縱的危舟渡過驚濤駭浪。”

在長沙辦學幾個月,南京淪陷,危及長沙,蔣夢麟乘飛機到漢口徵詢政府對學校再遷內地的意見。在陳立夫建議下,他又去徵詢蔣介石的意見。“他贊成把臨大再往西遷,我建議遷往昆明,因為那裡可以經滇越鐵路與海運銜接。他馬上表示同意,並且提議應先派人到昆明勘尋校址。”

1938年2月間,搬遷的“準備工作已經大致完成,我從長沙飛到香港,然後搭法國郵船到越南的海防。我從海防搭火車到法屬越南首府河內,再由河內乘滇越鐵路火車,經過叢山峻嶺而達昆明。”2月15日抵昆當晚,雲南省教育廳長龔自知設宴洗塵。翌日,又晤見省主席龍雲。不久,遷昆途中的長沙臨時大學改稱國立西南聯合大學。這樣,蔣夢麟就成為籌建昆明西南聯大的急先鋒,“隻身往昆,拓荒結舍,頗費周章”,他在昆明和蒙自協商各方,選校址,籌經費,為聯大在昆明落腳奠定了立校基礎。聯大校友當時就說:“聯大能順利的搬到昆明,借到大批的校址,安安穩穩的上課,誰能否認不是蔣校長之功?”

1938年,在北大四十週年紀念會上,蔣夢麟發表過這樣的話:“個人之生命有限,大學之生命無窮。吾輩從前之奮鬥,盡入北京大學之血液。為功為罪,想不能磨滅。今後之努力,與在聯大中之三校共之。三校各有奮鬥之歷史,陶冶合一,貢獻於聯大。聯大共同之努力,亦將入三校血液,為功為罪,三校亦共之。”他表面上較少留在昆明處理校務,但實際上卻不斷為聯大爭取外援。除此,蔣夢麟常常也成為西南聯大的“新聞發言人”,他時常通過各種場合向海內外的校友、朋友介紹聯大的情形。

對於聯大的聯合,蔣夢麟感到非常滿意。他認為:“聯大合作成功最大的秘密,是教員們求學做人,都有相當的標準。他們不敷衍了事,騙碗飯吃。他們都把學生當人,決不下流,把他們當兵自己當督軍。大家是君子人,彼此有很多的批評,有時使人難受。但對於公事公辦,決不用卑劣手段。”

在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三位常委和三校同仁、學生的通力合作下,聯大不僅影響了整個教育界、文化界和邊疆各項事業,也從辦學精神上壯實了三校自身。這八年,也是北大、清華、南開鑄造大學精神的黃金期。

1940年,蔣夢麟為即將走出校園的西南聯大電訊專修科畢業同學題詞:“耐勞苦,勤操作,處事以忠,遇人以厚。”這個題詞,當是蔣夢麟人格魅力的最好寫照。(龍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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