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偷愛上的女老師(原創)(短篇連載)

第一章 難以下嚥的夜宵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一張簡易的學生高低床,下鋪床單上躺著一部黑色的coopa手機,鈴聲已經響了好幾次,卻沒有人接。

“砰——”宿舍門被迅速推開,蘇婉婷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把扯下床邊上掛著的毛巾,飛快地擦了擦手,把手機拿了起來。

又是那個號碼!她發誓,從她的手機和證件失而復得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想接到這個號碼打過來的電話!可是現在……

“喂?”蘇婉婷還是點了接聽鍵。

“蘇婉婷,我在你們學校附近,你能不能粗來一下,我給你帶了一些我們這邊的夜宵……”電話那頭一個年輕男孩,有一些大舌頭,普通話說得也很蹩腳。

“啊?謝謝啦!小林,你不要那麼客氣……這麼晚了,末班車都沒了,你怎麼過來的?”蘇婉婷使勁抓了抓頭髮,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語調。

其實她在心裡已經鄙視了自己好幾次了:對方是個小偷!自己是個貴族學校的老師!現在跟他像“朋友”一樣交談,簡直跟自己的世界觀背道而馳。

君子不飲盜泉之水!這是出身書香門第以來腦中固有的觀念!這小偷是不是瘋了?週六晚上九點,給自己送夜宵?

“我打車!……你快點出來吧!我等你!”對方掛斷了電話。

蘇婉婷嘆了口氣,穿上一件薄外套,抓起手機和鑰匙,朝校門口走去。

門口的保安見過她很多次了,很容易地認出了她:

“蘇老西,介麼晚了你還要粗去噶?”

“我去見一個人,一會兒就回。”蘇婉婷勉強地笑了笑:“就在公路邊上,不遠。”

“好的!”保安在本子上登記了時間,又讓蘇婉婷簽了字,打開了保安室旁邊的人行通道。

蘇婉婷走到大路邊,左右看了看,左邊大概100米,靠近集市的路邊上,有一輛出租車,打著臨時停車的閃燈,在這種沒有路燈的山區道路上,很是顯眼。

其實她不想出來的,但是,人家畢竟還了所有從自己挎包裡偷走的東西,說明本質並不是窮兇極惡。

而且人家這麼晚了,連末班車都沒有了的情況下,還打車給自己送夜宵,這份心意,身在外地打工的自己,又怎能辜負?

學校後面,就是一座很高的山。校門前的馬路兩邊,是綠油油的莊稼地。環境條件很一般,因為擺脫了都市的熱鬧與喧囂,周圍沒有網吧歌廳這些娛樂場所,就是依山傍水。加上全封閉的管理,反而成了很多有條件的家庭願意花大錢就讀的學校。

蘇婉婷朝出租車走去,因為有汽車燈照明,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個叫小林的小偷。

小林見蘇婉婷出來了,顯得很高興,連忙把塑料袋裡的燒烤串、還有小吃餐盒一股腦兒塞給她∶

“外地人,不容易的,給你帶些我們這裡的夜宵,你拿回去吃吧!空了,到縣城來玩啊!”

蘇婉婷不情願地伸出手接過塑料袋,尷尬地笑了笑∶“謝謝啦!”

“不用!我回去縣城了!你也回學校吧!”小林轉頭給司機說了句本地話,出租車很快就開走了。

蘇婉婷覺得手裡的塑料袋特別沉重。或許,這是他偷了別人的錢買的?他要是正經找個工作,也不至於會偷自己的包。才17歲,有手有腳,幹嘛非要做一個雞鳴狗盜之徒?

進了校門,蘇婉婷把那包夜宵順手丟給了保安,她覺得自己肯定咽不下去。

第二章 南下廣東

蘇婉婷來自四川,是個命運坎坷的女人。

師範專科畢業後,22歲的蘇婉婷一個人獨闖北京,在北京呆了一年多,認識了一個大自己13歲的河北男人,與對方相處兩年後,奉子扯證。

認識那個男人時,他離婚兩年了,帶著一個六歲的兒子,住在縣城的拆遷區,雖然只是高中畢業,但口才很好,也懂技術。

感情一片空白、單純善良的蘇婉婷,在舉目無親的北京,有個人對她好,就覺得可以依靠,男人的甜言蜜語蠱惑著她,她陶醉在他綿綿的情話裡,直至以身相許。

孩子出生了,當初對於婚姻美麗的幻想最終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逐漸幻滅。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雖然有男人的辛苦奔波,但家裡除了兩個孩子、一個老母親以外,蘇婉婷這個全職寶媽也沒有工作,一家人的生活還是捉襟見肘。

每次揹著孩子路過縣城最繁華的街道,看到那些美麗的新娘在酒店前盛裝待嫁、滿臉幸福的模樣,蘇婉婷就感覺心痛。奈何自己如此美好的年華,竟然連嫁衣都沒有穿過,就稀裡糊塗成了孩子他媽,對方還是個大她十幾歲的大叔,難道這輩子,連新娘都沒當過,就這樣一直老去了?她不甘心。

男人確實也很努力地掙錢了,但他有點錢就全花光,雖然改善了家裡的居住條件,換了個五六十平的居民樓,還跟親戚合資買了車,但家裡卻沒有一分存款。蘇婉婷等孩子大點也想自己出去掙錢,可男人佔有慾太強,老夫少妻的原本他自己心裡就不踏實,連蘇婉婷辦公室有異性他都無法容忍。有一次,蘇婉婷跟異性同事一起去吃早餐,被男人的哥們撞見,後來男人就知道了,還汙衊蘇婉婷跟男同事“手牽手”去吃早餐,兩個人因為此事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後,男人每天都去蘇婉婷單位辦公室接她下班,這讓蘇婉婷和她的異性同事都覺得特別尷尬,本來挺好的工作,卻這麼鬧心。蘇婉婷沒做多久,迫於各方面的壓力,就自己辭職了。

伸手給自己老公要錢始終不是長久之計,除了看孩子,蘇婉婷每天都無所事事,感覺自己混吃等死、已經跟社會脫節了。

蘇婉婷不打牌,只是偶爾在網上找人聊天解悶。虛無的網絡上,她認識了一個北京男生小羅,年紀跟她差不多,一來二去,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每次蘇婉婷有什麼心事,都跟小羅傾吐一番,也算是稍有安慰。

男人在縣城接了鋼筋混凝土工程,回家時間很少。蘇婉婷的父母千里迢迢來看女兒、看外孫。蘇婉婷原本認為男人會跟自己父母提辦婚禮的事,可直到父母動身回川,男人都隻字未提。

蘇婉婷感覺深深的絕望。又恰逢生理期,一時情緒衝動,打算離家去北京散散心。找小羅傾吐傾吐。

儘管蘇婉婷在北京找到小羅後,兩人只是聊天吃飯,什麼都沒做,可等她再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有了精神潔癖,兩人的婚姻從此有了不可修復的裂痕。男人開始在外面找女人,藉口“做工程”,長時間不回家。蘇婉婷知道,她的這段想當然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兩人協議離婚,蘇婉婷淨身出戶,孩子歸男方,蘇婉婷放棄財產分割權,離婚後不負擔孩子的撫養費。

男人給了蘇婉婷2000塊錢,就算是“補償”她了,蘇婉婷抱著剛會說話的兒子哭了兩天,打包了自己的衣物行囊,狠心離開了河北。

回到孃家,蘇婉婷很長時間都處在“精神崩潰”的狀態,撕心裂肺地想孩子,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好好工作。

家人很擔心她,最終還得她自己走出來。

蘇婉婷在“中國教師招聘網”上,找了很久的工作。最終,她收到粵北的一所貴族學校的面試邀請,打點行裝,南下廣東。

那年,她剛好30歲。

第三章 “培訓中心”的失竊事件

蘇婉婷先去廣州,再轉車去清遠。

火車到廣州以後,蘇婉婷去車站打聽“清遠”這個地方,有人告訴她“偏僻落後,根本就沒必要去那種地方找工作。”蘇婉婷深知自身的條件和能力,想到自己跟學校招聘老師在電話裡的約定,還是毅然決然地去了。

那個貴族學校在清遠市轄區內一個小縣城的村鎮旁。蘇婉婷從早上十點就從廣州出發,經過清遠,轉車y縣,再坐公交到小鎮。一路顛簸,終於在下午三點左右到達那所學校。

接待她的是一位女校長,姓陳,來自北京。個子不高,嬌小玲瓏,是武漢大學畢業,在北京安家,本身不是北京人。陳校大概五十歲左右,平易近人。蘇婉婷覺得,校長能夠親自在校門口迎接她,已經是對她莫大的尊重了。

面試的流程還算比較嚴格,用二十分鐘準備試講,有固定的題目提前熟悉,臨場發揮,校長打分。然後用九十分鐘做一張當年的高考語文試卷。蘇婉婷做完了交上去,居然得了113分。

分數出來她才反應了一下∶不是吧?自己應聘的可是美術老師崗位,不是應該畫畫才對嘛?做語文試卷是不是多此一舉呢?

陳校很親切地跟她說沒關係,學校學美術的學生本來就只有四五個,而且有教育局借調過來的一個體制內的美術老師,說蘇婉婷可以待定教其他科目。

晚飯時蘇婉婷受邀到學校小餐廳用餐,學校的投資人兼董事長親自接待了她,同桌的還有幾個高中地理、歷史、初中物理、政治老師。他們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但此刻卻有了共同的目標,所以很快便熟悉起來。飯後,陳校代表學校與老師們簽訂了《勞動合同》,工資結構是3000元基本工資+課時費補貼。這就意味著如果想在這學校裡多掙錢,就要有課上,課時越多,工資越高。

蘇婉婷沒有美術課上,校長給她分配了初中全年級的生物課。初中部一共八個班,每個周兩節,一共16節。一個月64節,每節課課時補貼30元,就是1920元。一想到每個月基本可以拿接近5000元,蘇婉婷感覺一陣狂喜。要知道之前她在河北,就上了兩個月班,每月工資還不到2500.這裡卻整整多了一半。

可是蘇婉婷也很害怕。因為她原本是文科生。專業也不是生物教育。生物屬於理科,之前自己學理科時候就學得不好,她擔心自己誤人子弟,於是專門去找校長談了。校長說馬上開學了,生物老師卻還沒有招到,只是讓她“暫時代課”而已,還說教材都配有PPT,讓她按照PPT講就行,其他完全不用擔心。

沒辦法,就當鍛鍊自己吧。

蘇婉婷開始準備備課教案,自己先學懂,再跟著PPT講。從剛開始的“照本宣科”到後來對章節知識點的熟悉,蘇婉婷得到了很明顯的成長。因為一節相同的課至少要講二——三遍,就算是笨一點也完全是能學會的。何況,初中生物學知識點很簡單,只是基礎而已。

可學生就不一樣了。有些學生聽說蘇婉婷“非專業”,課堂上總是為難她,總問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故意讓她答不上來,讓她感覺難堪;還有學生甚至還回家向家長反映,說學校讓美術老師教他們生物,不為他們的成績負責;因為學生的基礎大多屬於中下,上課不遵守紀律的學生有很多,更過分的是,有些學生還用粵語罵她,欺負她外地人聽不懂。

最終,蘇婉婷用自己的敬業和努力,獲得了學生們最後的認可。為此,她付出了比專業老師更多一倍的時間和精力∶經常備課到半夜才睡;章節單元習題,都是自己出題,一個字一個字地把試卷打出來,再送到辦公室印刷。週末放歸宿假前給孩子們做測試,以鞏固孩子們的對章節知識點的理解和記憶。

期末考試結束了,學校初中部的生物課成績與縣城其他學校的生物課平均成績低了三分。雖然蘇婉婷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最終還是數據說話,蘇婉婷教了一年生物後,學校終於招聘到了專業的生物老師,她“光榮下崗”了。

沒有課上的蘇婉婷被學校上級領導調派到縣城的“培訓中心”上班,正好那時候學校從深圳調派了外教過來,校領導想通過在縣城中心上英語興趣班和美術興趣班的方式,吸引更多的學生到學校本部報名。

外教是一個來自加拿大的40歲的女黑人。名叫mimi,不僅皮膚黑如煤炭,而且體重至少有300斤。週六和週日,蘇婉婷都要和學校高中部的一位英語老師小梁、mimi老師三個人一起去培訓中心給七八個校內職工的孩子上課。

小梁是英語助教,蘇婉婷有三個美術學生。課也不多,但提成還比上生物課高,100塊一節,一個月有八節。

蘇婉婷準備在培訓中心的外牆上用水粉顏料寫完學校的宣傳欄。她隨身攜帶的小挎包還是一週前新買的。裡面有一部學校配備的小靈通手機、一部蘇婉婷自己剛買的coopa觸屏手機。除外就是一個小錢包,裡面放著身份證,銀行卡,還有平時不多的幾百元零花錢以及一個塑料票據夾,那是培訓中心當週的收費收據,是要跟學校財務對賬的。

寫宣傳欄需要爬上爬下,蘇婉婷把包放到了培訓中心大教室的講臺櫃子裡。三個老師的包都放到一起的,蘇婉婷也沒有多想,繼續專心去寫宣傳欄了。

大概半小時以後,mimi老師帶著孩子們從附近公園上完課回教室了,卻沒有看到助教小梁。蘇婉婷說拿手機打個電話,卻驚訝地發現她的黑挎包整個都不翼而飛了。

從不敢相信到搜查無果,蘇婉婷終於認清了事實∶包被偷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蘇婉婷急得大哭起來∶錢物倒沒啥,身份證怎麼辦,沒有身份證,在異地他鄉,那是寸步難行啊。

小梁回來了,知道蘇婉婷丟了包,建議她報警。一行人趕緊給教室鎖上門,帶著滿腔的希望,朝培訓中心所在的轄區派出所跑去。

第四章 報案後的絕望等待

這是蘇婉婷三十年來第一次到公安局報案。

接待她的是一名瘦高的民警,皮膚黝黑、聲音很粗。

他讓丁香坐到接待桌前陳述事情經過,他本人敲鍵盤把詢問記錄輸入電腦。

蘇婉婷急得不停地擦著眼淚,瘦高民警卻慢條斯理地重複著他要問的問題,直到敲下最後一個字。他將筆錄打印出來,讓蘇婉婷簽字摁手印。

“您們會出警幫我去找包嘛?”蘇婉婷把摁了手印的文件遞給瘦高民警:“如果我家人打我電話發現是陌生人接的怎麼辦?”

“現在你聽好,我要跟你說的有以下三點:

“1.你所在的那個公園沒有監控,我們也沒辦法知道是誰偷了你的包。我們每天接到的類似盜竊案件數都數不清,你目前失竊的東西,按照規定還沒到立案標準。我現在做的這份詢問材料,也只是一個報案記錄而已。

2.你這兩天多打你自己兩個手機的號碼,看看小偷是否會接你電話,如果3-5天以內都是關機狀態,建議你到我們派出所來打印一個身份證複印件,我們給你出具身份證丟失證明,後續再到你們戶籍地申請新的身份證。你可以用我們出具的身份證明去辦理手機卡掛失,補辦新卡;如果對方接了你的電話,切記一定要“示弱”,跟對方說,你只想拿回自己的證件,可以出幾百塊錢與他交換證件,與他約好見面地點,同時提前聯繫我們警方,一旦嫌疑人出現,我們可以對他實施抓捕,幫助你拿回證件。

3.建議你先不要告訴家人你挎包失竊的事,3-5天后你重新辦卡了再聯繫也不遲。自己的財物一定要隨時放在自己的可視範圍內,不要讓小偷有可乘之機,下次你一定要小心。”瘦高民警接過文件,熟練地放到了資料夾裡,又看了看陪蘇婉婷前來報案的mimi和小梁,抬眼對蘇婉婷笑了笑:

“你也真夠倒黴的,你們包放在一起的,她們的都沒事,偏偏你的掉了。看來小偷一定是早有預謀,而且提前觀察你很久了。”

蘇婉婷心裡一陣失望,包掉了又立不了案,而且要自己先聯繫小偷,才有可能抓住小偷,這個過程該有多煎熬?起先她還天真的認為,報警以後,警察就能用“天眼”、指紋識別等高科技手段幫助她找回失竊的財物。

看來,自己是電視看多了。

離開派出所,夜幕已經降臨。幸虧還有小梁,幫她付了公交費。蘇婉婷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夜景,慶幸自己不至於摸黑走夜路回校,感嘆著生活的不易、感恩同事對自己的幫助。

回了宿舍,蘇婉婷第一件事就是去借手機。好不容易,在值班室裡借了個公用小靈通。

可是,從八點開始,蘇婉婷打了好多個自己的電話,另一個工作手機也打了,一直都是關機……

絕望的等待中,時間變得特別漫長。快十點半了,對面寢室的小梁老師都已經洗漱完畢了,蘇婉婷卻感覺自己完全沒有睡意,明天還要上課,自己該怎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保證充足的睡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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