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ACC 中美对话 | Omega-3临床试验结局各异,专家如何解读?

高纯度EPA(IPE)结构更稳定,REDUCE-IT引领心血管风险管理进入新纪元。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第69届美国心脏病学学会科学年会(ACC 2020)由线下改为线上会议。由于线上参会的便利性,本次会议受到了全世界心血管内科专家同道的热切关注。与往届会议一样,本次会议也发布了大量心血管领域的最新进展和诊疗经验。

在2020ACC中美对话直播间,来自中美两国的顶级心血管专家为听众带来了一场以“控制心血管风险“为主题的学术讨论。各位专家分别就研究进展、指南变迁、残余风险管理进展、二十碳五烯酸乙酯(icosapent ethyl, IPE)的疗效及作用机制等议题进行了深层次的探讨。

在此之余,中美专家也针对临床研究和指南细节进行了自由问答和解析。现特将自由讨论环节的问答做一整理,以飨读者。

01 临床试验结果多样,唯有IPE效果显著,如何理解?

马长生教授:既往以Omega-3干预的研究多数为阴性结果,本次REDUCE-IT研究以IPE为干预得到了显著阳性结果。我们应如何理解这一差异?

Deepak L. Bhatt教授:

既往关于甘油三酯(TG)降低的研究多数为阴性结果。REDUCE-IT研究中,IPE给药方式为2 g bid,而以往临床研究中的给药方案剂量或低于4 g/d,或干预用药是DHA和EPA的混合制剂,因此难以体现干预的效果。EPA有稳定细胞膜的作用,因此对于动脉粥样硬化心血管疾病(ASCVD)预防是有效的,但DHA的作用并不明确。我认为,剂量和纯度是结果有差异的根本原因。

郭艺芳教授:正如马长生教授所言,目前所有以处方Omega-3s(RxOMs)作为干预手段的RCT研究中只有REDUCE-IT为阳性结果,以EPA有效而DHA无效的解释是否充分?如果事实如此,为何DHA与EPA的混合制剂也未能得到阳性结果?另外,如果我们认为EPA才是降低心血管风险的关键物质,那么今后所有的临床研究是否可以考虑仅以EPA作为干预手段,而不采用混合制剂?

李勇教授:回顾以往以小剂量混合制剂作为干预措施的临床研究,我们还是可以观察到在高危患者群体中使用RxOMs存在一定临床获益,但由于混合制剂以及剂量不足,并未得出用药可导致显著差异的结论。

VITAL研究认为1 g/d可带来8%ASCVD风险降低,若以数值考虑,4 g/d剂量对应25%-30%风险下降,这样的可能性也许存在。但若以这样的观点来看:STRENGTH研究使用的4 g/d DHA/EPA混合制剂(且EPA占比为70%)应该会有阳性结果才对,但事实却并不如此。

也许REDUCE-IT和VITAL对照组采用的干预手段差异(矿物油vs.玉米油)是造成结局不同的原因,也许还有其他机制。如果我们认定造成REDUCE-IT和STRENGTH的结论迥然并非对照组用药因素导致的话,今后以纯EPA作为干预手段的方案或许是可推行的。

郭艺芳教授:您是否赞同EPA有益,但DHA不仅无益且可能有害的推论?如果以这样的观点看STRENGTH研究,则可以解释30%的DHA将抵消70%EPA益处。

Deepak L. Bhatt教授: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观察到同样获得阳性结论的JELIS研究是不含DHA的,目前也观察到仅EPA有心血管保护作用。

另外,STRENGTH的次要重点是中性的。也就是说在评价药物是否有作用时,需要思考研究的终点是什么,是分离还是综合终点。分离终点研究不能与REDUCE-IT相提并论,未来也许会出现更多阴性和阳性研究结论,但不变的,是仍然需要更多的受试者以及研究数据来佐证目前研究的问题。对于膳食补充所用的Omega-3来讲,现有证据已经证实无效,因此不需要更多探讨。

施仲伟教授:

目前除了4 g/d外,是否存在其他剂量研究?

Deepak L. Bhatt教授:REDUCE-IT研究采用2 g bid给药模式,但2007年发表的JELIS研究是1.8 g/d(600 mg tid),亚组分析也得到了“EPA可预防日本高胆固醇血症患者主要心血管冠脉事件”的结论,但REDUCE-IT研究中降低幅度更明显。

基于REDUCE-IT研究强有力的证据,对于西方人群,4 g/d的用法是值得推荐的。但对于中国人群是否应适当减量还要进一步探究。但既往研究证实,中西方患者对于许多药品的获益及耐受的差别不大,因此,中国人群使用此类剂量应当是安全有效的。

彭道泉教授:目前在TG不高的患者中也观察到了EPA临床获益,而IPE与EPA结构不同,两者的效果是否相同?另外,Omega-3中包含EPA和DHA,我们是否可以直接对患者进行Omega-3的治疗?

Deepak L. Bhatt教授:REDUCE-IT研究结果证实IPE带来的临床获益是独立于TG水平之外的,且IPE带来的获益也独立于患者基线时的EPA水平。

基线时EPA水平高的患者在使用IPE后依然可以获得临床获益。对于心血管风险降低25%的获益,我认为大部分源自EPA,今后也需要更多证据证实TG水平降低本身是否与心血管风险降低具有相关性。实际上,IPE对于心血管风险降低的获益只有小部分来自于TG水平降低,其作用可能并不完全在于降低TG。

对于二级预防,以及高风险患者的一级预防,即使TG水平低,也依然要考虑IPE可能带来的获益。对这类患者要延长观察时间,若人群量大且时间足够长,我们或许可以得到阳性结果。尽管IPE与EPA结构具有差异,但IPE在体内可以代谢成为EPA,且IPE结构更加稳定。

Michael Miller教授:STRENGTH研究中采用了DHA与EPA的混合制剂,相较于安慰剂组,干预组出现了10%左右的轻度获益,但不具有统计学意义,且制药公司认为此种程度的降低并不会让患者有远期的心血管获益,因此该项研究提前终止。那么直到现在,最令人震撼的就是REDUCE-IT研究中IPE使心血管风险降低的阳性结果。

02

IPE对心血管一级预防与二级预防的意义,及其对中国指南制定的影响

唐熠达教授:目前,我们正在筹备IPE与心血管疾病一级预防相关的研究,因此想探讨一下IPE对于一级预防以及二级预防的作用。

Deepak L. Bhatt教授:目前,美国和加拿大普遍认为,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高C-反应蛋白、肥胖也是心血管疾病危险因素。

我们认为风险降低与二级预防的效果是相关的。我曾提到剂量与效果的相关性,不管是在二级预防还是一级预防中,这种关联都是存在的。

尽管我们没有将一级和二级预防分开来看,但在曲线上来看,使用他汀和使用IPE都可以观察到一级和二级预防的提前分离,一级预防改善预后会向后推迟1-2年。

因此我认为REDUCE-IT研究对于糖尿病患者使用IPE进行一级预防提供了较高级别的证据:美国糖尿病协会制定的《2020年美国糖尿病诊疗标准》中则推荐,确诊ASCVD或伴有其他心血管危险因素的患者,经过他汀治疗后LDL-C达标但TG仍在1.5-5.6 mmol/L范围时,可考虑使用IPE。

另外,由于在REDUCE-IT研究中,一级预防的所有对象均为糖尿病患者,但二级预防并不都是糖尿病患者。因此我认为以糖尿病患者作为一级预防的观察对象是非常有意义的,而在二级预防方面则可以推及至所有患者。

就目前美国的医疗系统而言,使用IPE是性价比很高的一种干预方法。实际上,在美国相关的药物经济学研究中,IPE是近年来极少被证实可以有效提高整体医疗成本效益的一种药物。

Michael Miller教授:回顾REDUCE-IT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安慰剂组的年事件率为5%-6%,将IPE作为一级预防用药,可降低约10%心血管事件风险,而作为二级预防用药可降低近20%心血管事件风险。

显然,IPE作为二级预防药物,对心血管风险的降低更为有效。既往研究已经证明,EPA水平升高可以降低心血管事件风险,这点在一级以及二级预防中都显示出强相关性。我们也希望更长时间的随访观察,可以为一级和二级预防效果增添更多证据。

03 未来,TG或将成为ASCVD风险的新标记物

刘静教授:我们应如何认识TG对于心血管疾病的致病作用?在10年ASCVD风险指标中并没有纳入TG这一项,对于一级预防来讲是否应将TG纳入呢?

Michael Miller教授:TG是十分重要的生物标志物,高TG水平会引起残粒体中胆固醇水平升高,也会引起脂蛋白构型变化。此时颗粒具有较高的致病性,LDL也更容易氧化,更易沉积于内皮细胞并引起粥样斑块。明年ACC可能会重新评估TG对于一级预防的风险。

他汀是降低LDL-C治疗的基石,以往在评估患者ASCVD风险我们会着重考量患者的LDL-C水平。但我们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TG的ASCVD致病性。因此,在高危患者中,TG升高大于150 mg/dL时也需要对TG进行干预。

显然,IPE作为联合用药有望使此类人群获益。另外,由于REDUCE-IT在一级预防层面并未纳入非糖尿病患者,因此并不能断言对于非糖尿病患者的一级预防作用。未来我们也需要综合影像学和生物标记物、家族史以及治疗意愿以对患者进行更加全面评价。

尽管自由讨论时间相当有限,但来自中美两国的专家在短短时间内就研究回顾、指南推荐以及未来展望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与解读。

纵然在机制方面仍需要更多基础研究,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REDUCE-IT研究结果为以他汀为基础的调脂治疗配备了IPE这一强有力的武器,我们也共同期待以国人为研究对象的IPE临床研究结果早日得出,在剂量以及适用人群等方面取得更适合的“中国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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