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肉補瘡的成語典故，人們耳熟能詳。挖肉補臉，給人們帶來的卻是諸如電影《變臉》那樣的科幻式震撼。南都記者6日從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獲悉，伴隨著人類口腔頜面惡性腫瘤發病率的增加，類似的變臉手術數量正在不斷的增加。
“在我科，每年進行的各類口腔癌手術，就超過1000例。患者往往因為腫瘤侵犯需要切除部分舌體、牙床或臉頰”，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口腔頜面外科範松教授表示道。
腫瘤組織從鼻腔裡膨出
不切除半張臉頰生命將以天計
今年50歲的林建（化名）來自珠三角兄弟城市，由於罹患廣東人高發的鼻咽癌，他在20年前接受了放療，併成功控制住了病情。
可放療這一治療方式，往往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高能放射線在殺死腫瘤細胞的同時，對於上頜和鼻咽癌症周邊的肌肉和骨組織也帶來了損傷。經過長期的發展，竟進展成了一種名為骨肉瘤的惡性腫瘤。“放射性誘導的骨肉瘤因進展較快，對化療的效果不確切，且既往已行放射治療，因而手術切除是其主要的治療手段”，範松表示道。
由於放射性誘導的骨肉瘤發展速度迅速，老林的惡性腫瘤從顱底鼻咽周圍開始恣意的向外擴張。很快就長成了上到中顱底部、下到口咽部，左側到了左鼻腔、後側長到了上頜竇後份，顱內的許多關鍵骨質都被這個腫瘤所吞噬、破壞。因為腫瘤的近乎肆無忌憚的生長，老林的左眼受腫瘤擠壓很快也向外凸出，視力也開始受損。而且不斷漲大的腫瘤甚至慢慢的從他的鼻孔裡膨出體外。
每一次瘤體破、潰，都伴隨著鮮血流出，每一次瘤體對組織的侵蝕，給老林帶來的都是鑽心的疼痛。
發現腫瘤後，老林找了很多的醫院期望解決問題。可內科常規放化療效果不確切，外科治療又風險極大。許多著名的醫院、專家都不建議手術，因為類似的手術，至少要剜掉老林的大半張臉。
找到範松教授時，老林的惡性腫瘤瘤體，已經長到了鼻子外面，而且有了柑橘大小。“外漏的腫瘤破爛，出血不止可能會危及生命；腫瘤向上生長吞噬顱骨，侵犯大腦實質，患者也可能會死亡；腫瘤向下生長壓迫氣道，患者也可能出現窒息死亡”。範松告訴南都記者，如不盡快的徹底手術切除整個骨肉瘤，老林的生命將以天數來計算。
切瘤、挖大腿肉補臉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仔細的評估了老林左側上頜骨、鼻腔、顱底被腫瘤侵蝕和毀壞的邊界，範松教授決定為老林儘快進行手術。“這是一個在頭面部巨大的手術工程，患者被腫瘤波及的左眼肯定要摘除，左側的部分鼻翼、鼻甲、鼻中隔以及上頜骨和顱底骨質都需要切除。”範松表示，這還僅僅是表面的部分，深入頜骨和顱底，一個小柚子大小的腫瘤將連接著臉部的部分皮膚、肌肉和骨組織被整個切除出來。
因為手術部位比鄰大腦這一中樞位置，稍有不慎就會帶來嚴重的後果。手術團隊對於血管、神經的遊離、接駁可謂是慎之又慎。“打開下頜骨、將上頜也翻開，將腫瘤波及的範圍全部展露並切除出來。”
文前描述的被腫瘤擠佔侵蝕的位置被全部切除，老林損失掉了一個左眼、半邊鼻子、上頜的半邊牙齒……。描述起來挺簡單，實際操作則艱險萬倍。經過9個多小時的努力，手術團隊總算成功的為老林挖掉了被腫瘤毀損嚴重的半張臉。
手術完成後，用腿部肌肉補好臉頰空洞
“如果僅僅是切除腫瘤，老林的頭面部勢必會形成一個柚子大小的空洞，嚴重影響患者的後續康復和治療”，範松表示，成功的從患者臉頰部切除腫瘤後，手術團隊還需要往這空洞的地區填上一個比柚子略大的組織瓣來撐起這張臉。
選取了老林大腿外側一塊柚子大小的肌肉組織，連同著皮膚、筋膜、血管整個移花接木似的填充到了原本被腫瘤擠佔的臉部、顱底區域裡。挖大腿肉補臉的關鍵一環在於將大腿皮瓣的血管和頸部的現有動靜脈血管接駁起來。“這塊肌肉一定要保證能夠移植存活，否則再次手術選擇的帶蒂皮瓣很難很好的修復如此高位和大範圍的缺損”，範松表示。在高倍顯微鏡的支持下，手術團隊一絲不苟的將頸部血管和移植皮瓣的血管吻合起來，這才最終完成用老林大腿的肌肉和皮膚，填滿了那半邊空蕩蕩的臉。
然後就是裡裡外外的進行了數百針的縫合，如此浩大的切瘤、補臉手術方才大功告成。
口腔癌增加附帶著補臉手術增加
20%以上都曾嗜嚼檳榔
老林的補臉手術，並不是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接診的最極端的案例。“我們中心一年接診的各類口腔癌患者超過千例，每年像老林這樣最終連一側眼球都無法保住的患者約5例左右，其他的則需要被切除下頜或舌頭等”。
口腔癌本是一種發病率極低的癌症，可由於臨近廣東的湖南、海南等省份的居民熱衷咀嚼檳榔這一早被明確為一級致癌物質的東西。在這個預估數據可能超過6000萬的龐大人群中，潛在的口腔癌病魔正在隱匿的增長。來到廣州這一醫療中心城市治療的口腔癌病患正在不斷增加。
“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接診的病患數就超過1000例次，其中約20%的患者有過嗜嚼檳榔的喜好”。範松表示，2013年，國際癌症研究中心將檳榔，歸屬於第四類精神活性類物質。有調查顯示，近七成食用檳榔的人群會上癮。其實早在1992年，就有研究發現，長期嚼檳榔會導致癌細胞集中於口腔和臉頰部位，並出現紅色或白色的病變，接著出現腫瘤，再到整個臉頰爛掉。
時間來到2003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將檳榔列為一級致癌物，其中還包括檳榔果、檳榔嚼塊。“從預防口腔癌的角度，我們特別希望大家能不要接觸這一嚴重毀損口腔的物質。一旦患上口腔癌，舌頭和口腔黏膜會出現大面積潰爛，就像成堆的口腔潰瘍撲面而來一般，讓患者生不如死。”
嚼檳榔到底能有多毒
長期食用檳榔，會導致口腔黏膜破損，檳榔中的檳榔鹼和次檳榔鹼會在各種作用下直接引起口腔粘膜下纖維化，這便是癌前疾病，可直接轉變為口腔癌。除了檳榔鹼和次檳榔鹼，檳榔中還含有各類細胞毒素以及遺傳毒素等代謝產物，會引發食道癌、咽喉癌、胃癌等。
長期嚼檳榔會讓嘴巴變小的同時讓臉部變大，牙齒受損。由於檳榔很硬，所以長期嚼會使牙齒表面的尖、窩被磨平，更為嚴重會出現牙齒掉光只剩牙根。與此同時，牙齒會變得十分脆弱，一點刺激就會疼痛無比。因為會損傷口腔黏膜，所以會導致口腔潰瘍，當然口腔潰瘍是比較樂觀的結局。當口腔內聚集大量細菌，癌變就在一瞬間。
此外，檳榔殘渣從咽喉進入胃部後，會刺激胃壁引起胃黏膜炎、胃穿孔等。
採寫 南都記者王道斌 通訊員林偉吟 、張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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