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瑞幸22億造假暴雷之後，4月8日好未來又出現自曝財務造假，與此同時，愛奇藝也遭機構做空，中概股的信任危機正在美國資本市場悄然蔓延。
有人說，“所有中概股、在華投資的美元基金都將被這杯注水的咖啡影響！”
海通國際甚至直接指出：“瑞幸事件再一次向全美和全世界驗證他們每天都想證明的問題——中國公司的數據有問題。”
40分鐘，5次熔斷
愚人節剛過，瑞幸就給了資本市場一顆驚雷，上演了一出史無前例的自曝家醜——公佈了一份22億元的內部造假報告。
隨後，其股價以最快速度閃崩，40分鐘5次熔斷，股價暴跌78%，逾300億市值蒸發。
這被被稱為“國貨之光”的公司，以成立18個月就成功上市成為了史上最快IPO的公司。
無論廣告詞打的多響，門店擴張的有多快，燒多少錢免費請消費者喝咖啡，但投資人從來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撒出去的錢自然都是要連本帶利的撈回來，因為股市裡有個詞：市夢率。
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早在今年2月份的時候，渾水公司就已經發研報直指瑞幸造假。
一份長達89頁、針對瑞幸咖啡的做空報告，其中的細節相當讓人震驚：報告作者稱，組織了92名全職和1418名兼職調查員，收集了25000多張小票，進行了10000個小時的門店錄像，並且收集了大量內部微信聊天記錄，發現瑞幸是個大騙局。
這份報告中，直指瑞倖存在財報造假和商業模式問題：“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2019年第四季度，每店每日商品數量分別誇大了至少69%和88%，有11260小時的門店流量視頻為證。”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當初被吹的多高，現在股價就能摔得多慘。目前的瑞幸正在面臨著集體訴訟和退市的風險。
然而，沒想到的是瑞幸只是個開始，中概股的做空可信任崩塌危機正在集體到來。
一場資本收割的陽謀
瑞幸的造假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波中概股的雷潮風暴正在襲來。
4月7日晚，好未來教育集團(TAL.N)發公告自曝財務造假，稱在例行的內部審計過程中發現了某些“員工不當行為”，公司懷疑問題員工與外部供應商合謀，偽造合同等文件，錯誤誇大“輕量級(LightClass)”的銷售數據。
消息一出，好未來股價一度暴跌近30%，最終收跌16.7%，盤後跌去了近60億美元（超400億人民幣）。
然而對於此時的中概股而言，真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同樣是4月7日的當晚，Wolfpack Research和渾水公司聯合發佈做空愛奇藝的報告。
該報告指出：
1、愛奇藝在2018年IPO之前就存在欺詐行為，而且自那之後始終如此。
2、財務造假，該公司將其2019年收入虛增約80至130億元人民幣，虛增幅度達到27%至44%。
3、愛奇藝將用戶數誇大了42％至60%
......
雖然羅列了不少，但是和瑞幸的做空報告比起來卻沒有什麼實錘，同時也被愛奇藝官方否認。在報告發布後愛奇藝股價一度閃跌14%，之後反而漲了回來。
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殃及池魚，受“做空”事件波及，教育公司跟誰學7日盤後大跌近11%。
對此，4月8日，跟誰學創始人、董事長兼CEO陳向東在個人微博上發佈消息稱，早上醒來，又有好多朋友發來的“爆炸性消息”問候，基本上都是“又有一家中概股被做空了，又有一家中概股自爆員工作假了，又有文章黑料跟誰學了……”
然而，此時做空愛奇藝等中概股並非巧合，而是渾水等做空公司步步為營的陽謀。
透鏡公司研究創始人，資本市場、上市公司研究專家況玉清表示：“Wolfpack Research選擇這個時間點，最主要的原因是瑞幸已提前做好了鋪墊，在此基礎上再做空愛奇藝便極易引發市場、國際投資者對中概股公司的信任危機，進而加大做空效果。”
渾水做空中概股的歷史淵源
渾水，靠做空賺錢的公司，向來有中概股殺手之稱。成立至今10年期間，做空全球36家公司，其中就就有19家中概股。
所謂中概股，即中國概念股，主要是指中國在美國上市的股票，這既包括許多大家熟悉的公司，比如像阿里巴巴、京東、百度、新東方、網易以及像最近兩年上市的拼多多、嗶哩嗶哩等。
要說渾水為何如此偏愛做空中概股，這其中還有一段淵源。
2005年，其創始人卡森·布洛克大學畢業後就來到了中國，並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一直在中國淘金：在上海某律師事務所當過一年律師、和人合夥開辦了一家自助儲存庫公司，甚至還寫過一本《傻瓜也能在中國賺錢》的書。
2010年，卡森對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東方紙業拜訪時看到，公司廢棄的大門、陳舊的倉庫宿舍以及無所事事的工人與財報描述大相徑庭，公司庫存也基本是一堆廢紙。於是2010年6月28日，他召集了一批熟悉中國商業規則的人，在香港成立了“渾水公司”。
“渾水”這個名字取自中國諺語“渾水摸魚”，一語雙關：既指公司專門調查在資本市場裡“渾水摸魚”的公司，又指“在渾濁的水中更容易摸到魚”，先把水攪渾，然後再通過借券賣出的方式獲利。
在成立後渾水公司先後做空了東方紙業、綠諾國際、分眾傳媒等中概股，一時間名聲大噪，並且屢屢得手，因此被稱為中概股殺手。
但殺手也有失手的時候，當年在做空新東方上渾水就碰得個頭破血流。
2012年7月18日，渾水機構向美國紐交所所有的註冊讀者發佈了一份有關新東方的調研報告。
渾水公司在長達90多頁的報告中，詳細講述了渾水的調查過程，質疑相當“有料”。從偽裝成投資者與新東方的工作人員對話希望加盟，到各種財務數據和對比報表，甚至與新東方CFO在美國的對話細節，甚至一些“花邊”和“八卦”新聞，都被收羅詳盡。
最大的指責是關於“欺詐”，渾水聲稱新東方過去報告的毛利潤率超過60%有造假嫌疑，因其與其他非上市公司探討，毛利潤率會在20%至30%左右，新東方的數據卻遠遠高於此。同時渾水還聲稱新東方經營的學校設施屬於國家資產，對於合併資產表示懷疑。
報告發出後，不少機構投資者和個人第一時間拋售股票，掀起了國外投資者拋售新東方股票的狂潮。此前一日，陷入VIE風波中的新東方股價已經跌去34.32%，渾水報告出來的當天，股價再度暴跌35%，僅兩個交易日，新東方累計跌幅高達57.32%。
隨之而來的是，各大評級機構以及媒體的看空質疑撲面而來。在新東方股價面臨著戴維斯雙殺的情況下，當時俞敏洪迅速反擊，召開媒體會議對渾水的看空內容一一回擊。而此後，新東方股價也一路暴漲10倍。
一時間渾水的做空以失敗而告終，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渾水將做空中概股的目光轉移到其他國家的公司。而現在又接二連三的做空中概股，大概是因為近年來中國公司赴美上市的熱潮興起，讓渾水看到了機會的來臨。
中概股的信任危機
短短一週之內，連續3家中概股陷入風波，由此帶來的是一波中概股的信任危機。
早在2011年前後曾有過一波做空中概股的浪潮，導致美國三大主板市場上的中概股總數從270家減少到223家。在做空潮之後，在美國上市的中概股公司更容易遇到發行失敗、估值被壓低的情況，中概股遭遇到了史上最嚴重的一波信任危機。
而此次中概股接二連三的暴雷，恐再次引發中概股信任危機。
新東方董事長俞敏洪在直播過程中表示：“瑞幸咖啡的出現原本是一件好事，但造假導致公司瀕臨倒閉，而且對中國企業和企業家在世界人民心中的形象，帶來了很多負面影響。”
正如文章開頭說的那樣：“所有中概股、在華投資的美元基金都將被這杯注水的咖啡影響！”
然而，面對中概股這波即將到來的危機，很多人將矛頭指向了做空機構。
在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副院長田軒看來，關於瑞幸造假等事件，中國資本市場應該進行反思。
田軒認為，做空者不應該被譴責。原因在於，首先，在促進企業創新的資本力量中，一個很重要的機構投資者就是做空者。正因為有做空者的存在，它給企業的高管造成了很大的震懾力和威懾力，讓後者能夠更加兢兢業業地為企業的長期增長而努力工作，所以會加大對創新的投入。
其次，空頭的出手有助於讓資本市場以更小的代價恢復平衡。空頭出動時，往往是經濟泡沫氾濫的時候。如果在經濟泡沫不大時就被空頭刺破，危害往往較小。美國的次貸危機，幸好有一幫空頭提前刺破，通過金融危機的優勝劣汰，美國經濟逐漸復甦，股市走出十多年的長牛。
田軒表示，在成熟的資本市場中，無論是做多，還是做空，都不存在善意和惡意之分，只不過是投資者對於上市公司估值和未來股價的不同判斷。做空與做多的機構力量，就像是維持資本市場生態平衡的陰陽兩極，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而同樣的造假在國內的資本市場也屢見不鮮，而國內上市公司的造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幾十上百億的賬上現金不翼而飛，但對於造假者的懲罰和代價卻相對較低。司南君認為，此次瑞幸的造假就像一面鏡子，不僅為上市公司敲響了警鐘，而且更需要國內資本市場在監管上“對照自查”，以此來加強證券市場的監管和制度的完善，保護好中小投資者的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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