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一能給的，只有陪伴。而且，就在當下，因為，人走，茶涼，緣滅，生命從不等候。”
龍應臺《天長地久》
又讀了《天長地久》。那是幾十封龍應臺老師寫給美君的信。每一封都情真意切，每一封都感人至深。
很多的母親，都曾是躲在書桌後面的大小姐
那一年，美君93歲，龍應臺老師65歲，美君患上了阿茲海默症，誰都不認識。為了照顧母親，她辭職回家。
龍應臺和美君
美君是一個極為聰敏的大小姐，她愛美，愛化妝，愛旗袍，也愛各種顏色的指甲……她1947年下嫁給自己的丈夫，而後在1949年顛沛流離，最終落腳在臺灣。作為“難民”家的孩子，龍應臺老師小時候除了學習就不被要求做任何家務事。“背《古文觀止》很重要，油米柴鹽的事，母親一肩挑”。
很多的母親，都曾是躲在書桌後面的大小姐
由於要讀很多書，所以，龍應臺老師在成為母親之前並不大會做菜。但是，等她成有了安德烈和菲利普之後，在工作之餘，她卻繫上圍裙成為一個“極其能幹”的母親。她也會像普通的母親一樣，給孩子做各種好吃，並且極高效率地將一個送去踢足球，將另一個送去遊游泳課，帶一個去圖書館，帶另一個去寫邀請卡……
於是，我信了：如今油米柴鹽一肩挑的母親，好多都曾經躲在書房裡的大小姐。
母親，才是最高檔的CEO
“我原想擷取一枚紅葉，你卻給了我整個楓林”——汪國真
1
20歲那一年，二鳳也是極為愛美的女孩。她梳著長長的辮子，說不上是美若天仙，仍然算得上是落落大方。
二鳳和弟弟
後來，被她的父親包辦嫁給了離自家村子10公里遠的老張家。由於是包辦婚姻，在結婚前，她只見過老張頭一面。後來，據說一塊上海牌手錶、一臺縫紉機、2床被子、4套新衣服，二鳳就變成了張夫人。1981年的一天，老張頭兒是用馬車把二鳳接回的家。
後來她就成了我的母親。
嫁給了老張頭兒以後，二鳳從原本幫賺工分的女兒，變成了家裡家外一手抓的老張家全職CEO。那時候，老張頭外出做工，她這個CEO連個助手也沒有，上要孝順公婆，下要照顧兒女。後背上背一個，手裡還要領一個，一面種地賺錢，一面照顧全家。
2
在我記憶裡，年輕時候的二鳳就非常能幹。白天，她像男人一樣在地裡幹活，晚上，她像女人一樣點起小燈，搓麻繩、納鞋底，打袼褙、做鞋樣……沒錯，夫妻齊心，其利斷金！CEO二鳳和老張頭兒一起配合，家裡的日子越來越好！
做飯的二鳳
我小時候，就是一個歘尖賣快討人嫌棄的傢伙。那時候，我都知道他們都喜歡弟弟，而不喜歡我。所以，我“終於”無法忍受他們的“偏見”，來了一次與CEO的正面交鋒。
初夏的一天，“知了”開始叫了，二鳳忙裡忙外，交待我吃完飯把碗筷收了。可是，我偏偏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心不在焉地幹活。最終，端著小米粥的我被門檻拌倒，將大半盆的小米粥都扣到了地方。哭著站起來，本來餵豬餵雞被農活累身的二鳳終於無法忍受我，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隱忍了許久的我，終於開始了反擊……
“你不就是有個破兒子嗎？他有什麼了不起？你們有兒子了，那我走……”我歇斯底里地哭成了淚人，一面委屈一面倔強，一面後悔把飯扣到地上，一面又不想所有責任自己背……就這樣，我第一次離家出走了……那一年，二鳳29歲，我8歲，弟弟4歲，正在套毛驢車的老張頭30歲……
當然，跟CEO做鬥爭，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在奶奶家躲了一天之後，居然，沒有人過來找我，只好低著頭回家了。到家，就是給弟弟打進步。揹著弟弟一頓小跑，換來CEO的一句“過來吃飯！”
3
二鳳，不僅愛孩子，愛生活，更是把她的男人當成了天。每每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是一句：快，給你爸送去。
我們仨
那時候家裡窮，宰一頭年豬，需要吃一年。所以，吃豬蹄子都是一種生活改善。為了讓老張頭多吃一點兒，她總會補上一句：你們小孩子啊，不能吃豬爪兒，吃了就不會寫字……所以，很多時候都會趁我弟弟睡著的時候，二鳳端上來好吃的，給老張頭兒吃。而我明明已經被香味兒燻醒，也不得不嚥下口水後繼續裝睡。
二鳳，是一個特別會哄老公的人。她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這輩子，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爸！所以，受她的影響，我這輩子的偶像也是老張頭兒。
4
終於，在16歲那一年，我正式開始離開家，開始所謂的勇闖天涯。一走，就是21年。
那時候，見一個人很難，需要走很久的路，等很久的車，再坐很久的車；
那時候，想聽一個人的聲音很難。需要老張頭兒騎車半小時，才能到鄉里打一通電話；
那時候，花錢很少，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只有200塊。
那時候，家裡收入也很少，賣糧食一年也就收入不到一萬塊。而且要供養兩個孩子上學，更是難上加難。
……
所以，二鳳在過了而立之年後，成了一個“放牛娃”。後來，這個超讚的CEO落了一身病。
孩子就像一輛車
那時候上學很難，坐3個小時的公共汽車才能到市裡。而且，不到假期不能回家。本以為，自己可以是脫韁的“野馬”，沒想到越來越戀家。
5
第一年外出讀書回家的時候，夜裡燈忽然亮了，彷彿感覺到有人來到我的旁邊。
而後，耳邊卻傳來啜泣的聲音。原來，二鳳超級想念我，又不會表達，所以，趁我睡熟了過來看看我。所以，我強忍深情轉了個身，繼續睡……
每個媽，都是這個家庭裡最高檔且沒有薪水的CEO。
很多的時候，我們或許只想要一片楓葉，而她卻為我們栽下了整片楓林。
做了母親才知道，油米柴鹽一肩挑的日子，真的好難
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張小妹的張一米
2011年，我也像二鳳那樣，成為了別人的母親。而後才知道，做母親，太特麼難了！365天在崗，7*24小時不休息，一聲啼哭，一聲喊叫我就必須立刻趕到。
他病了，我不睡，恨不得一天定800個鬧鐘，生怕自己閉上眼睛；
他睡了，我油米柴鹽；
他醒了，我圍前圍後……
兩歲時，他得了幼兒急疹高燒不退，我就抱著他在冬季醫院的急診邊上，站一宿。
張小妹的張一米
他上幼兒園了，我心生掛念，生怕有什麼事情到的晚一點，就在幼兒園的旁邊100米“隨時待命”。
一次，在回家裡為他準備放學後的甜點。接到幼兒園的電話，說孩子發燒趕緊接走。我一個箭步，一口氣跑了3000米。背上他回家的時候，他來了一句：媽，我要吃西瓜。於是，我揹著他，再拎了一整個大西瓜，而後，再走上3000米。我真的搞不懂，我哪裡來這麼大的力氣，扛著40多斤的東西走上那麼遠……
他上幼兒園了，我上班了！冬季大雪，他坐在我事先準備好的雪棚裡，而自己卻成了風雪中前行的那個婦人。
他上小學了，我還在上班！整天的事務忙得焦頭爛額，碰頭會，做策劃，研究品牌發展……可是隻要時間一過16點，我就如坐針針氈。簡單總結便叫車回家。等他睡著以後，我再開始工作……第二天五點半又重新前一天的動作。
其實，做女人，不容易！想做一個好母親，真是難上加難！
孩子每一次頂撞都會傷心無比；孩子每一個撒嬌都會覺得幸福無邊；
二鳳和張一米
前幾日，為張一米輔導功課。在數學上本就“瘸腿兒”的我，輔導三年級的他的確覺得力不從心。而他的一句：我不用你了，不用你教了，你走吧……我就躲到廚房裡掉眼淚，甚至真想一走了之。
心想，做好這頓飯，我就走，再也不理你這個犢子！可是，當他像一隻小鳥圍前圍後時，不知道那剛剛血往頭頂撞的火氣，是如何消的？
寫在最後
作為女人，除了工作，我還想做好兩件事。教育好孩子，別給社會填麻煩；照顧好自己，別在以後給孩子填麻煩；
或許，這也是每一個母親的期待吧！
最後，用自己的金句結束今天的推送——因為，是媽；所以，自帶鎧甲。
願每一個母親，都母慈子孝，平安喜樂，願每一個娃，都別輕易去惹那個不太容易且沒有薪水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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