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讀《圍城》還是在大學時,大學時天真爛漫,不懂婚姻的真實與瑣碎。讀完最喜歡的是書裡的唐曉芙,覺得她既沒有蘇文紈的虛偽與清高,又沒有孫柔嘉的心計和小家子氣,就像書中所說,
唐小姐不像裝模做樣的早熟女人,也不像渾沌痴頑的無性別孩子,是摩登文明社會里那樁罕物——一個真正的女孩子。所以,一直為她和方鴻漸的分手感到惋惜,也因此更增加了對方鴻漸妻子孫柔嘉的討厭。再一次讀《圍城》時已人到中年,心境與年輕時大不相同,經過了婚姻的洗禮,在家庭和社會中受過了磨練。現在看來,卻覺得方鴻漸能娶到孫柔嘉實在是他的幸運,因為,懦弱無能的方鴻漸正需要孫柔嘉這樣有心機有主見的女人來管理,而孫柔嘉務實、善於規劃、冷靜踏實的性格其實是非常適合過日子的性格。可以說,與唐曉芙、蘇文紈比起來,孫柔嘉才是方鴻漸婚姻的良配。
01 方鴻漸與唐曉芙
《圍城》這本書裡描寫的最美好的女孩子就是唐曉芙,她人長得美,如書中所說:“唐小姐嫵媚端莊的圓臉,有兩個淺酒窩,天生著一般女人要花錢費時、調脂和粉來仿造的好臉色,新鮮得使人見了忘掉口渴而又覺嘴饞,彷彿是好水果。”幾句話讓唐曉芙青春靚麗,天然去雕飾的形象躍然紙上,也難怪方鴻漸對她幾乎是一見鍾情,念念不忘。
假如唐曉芙真和方鴻漸走到一起,就一定能婚姻幸福嗎?其實真的未必,先看唐曉芙和方鴻漸的初次交往,她為什麼會答應方鴻漸的追求?書中說唐曉芙第一次與方鴻漸吃飯後,表姐打來電話,唐認為這是表姐在試探自己是否去赴方鴻漸的宴了,不由生出一種賭氣的感情:“方鴻漸又不是她的,要她這樣看管著?表姐越這樣干預,自己偏讓他親近。”可見,唐最初與方走的近並非是愛上了方,而是在跟表姐賭氣。
再看蘇文紈把方鴻漸之前買文憑和在船上與鮑小姐約會的事情告訴唐曉芙之後,她與方鴻漸的吵架:“方先生的過去太豐富了!我愛的人,我要能夠佔領他整個生命,他在碰見我以前,沒有過去,留著空白等待我。”如果說她與方的交往是與表姐賭氣,那她在表姐的挑唆下與方分手就顯得實在太不成熟,太孩子氣了。
這段分手詞用現代話說就是希望自己男朋友的初戀是自己,在遇見自己之前必須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必須沒有戀愛經歷。且不說方鴻漸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就算才二十歲,提這種要求也是很幼稚的行為,誰能保證自己談的第一個男或女朋友就一定是最後結婚的那個?
可見,唐曉芙是一個不太成熟,甚至有點幼稚的女孩子,如果她和方鴻漸結婚,第一必定處理不好方鴻漸那種舊式大家庭的複雜關係:迂腐的公公婆婆,家長裡短、愛耍心思的妯娌。第二婚後方鴻漸事業發展不順,掙錢能力不行,看清了方鴻漸的無能之後,她是否能與方一起過苦日子,一起去算計生活的柴米油鹽,方方面面?以她這種天真,不切實際的性格,我覺得可能很難。
02 方鴻漸與蘇文紈
和唐曉芙比起來,蘇文紈更有手段,她能同時讓趙辛楣、方鴻漸和曹元朗幾個男人圍著她團團轉,為了她爭風吃醋,彷彿有更多的人追求她,顯得她更有價值。相比之下,蘇文紈似乎喜歡方鴻漸更多一些,那蘇文紈和方鴻漸走到一起就一定能幸福嗎?
先看方鴻漸的想法:“蘇小姐是最理想的女朋友,有頭腦,有身分,態度相貌算得上大家閨秀。”也就是從表面上看,蘇文紈是一個很適合做女朋友的人,但是方鴻漸為什麼不喜歡她呢?書中有這樣一段描寫,方發現蘇小姐有不少小孩子脾氣,她會頑皮,會嬌痴,但是這種頑皮與蘇小姐的性格十分的不匹配,通俗地說,
就是方鴻漸覺得蘇文紈太裝了,虛假做作,不真實。以方鴻漸的性格,是不太喜歡這種做作的女人。再根據蘇文紈選擇曹元朗當丈夫可以看出來,她是一個比較勢利的人,在選擇丈夫方面,一定是找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人,所以,她放棄了趙辛楣和方鴻漸,而選擇嫁給曹元朗去做富有的官太太。可能,對她來說,愛情不愛情的並不重要,生活穩定富裕才是最珍貴的,
蘇文紈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女人,這種女人也是絕不會和不會掙錢的方鴻漸過苦日子的。另外從蘇文紈婚後還跑去重慶和趙辛楣不清不楚,可以看出,這個女人就是具有喜歡被男人圍繞的虛榮心,這種婚後還和別的男人搞曖昧的女人,也是方鴻漸萬萬不能容忍的,如果他們結婚了,估計吵架吵得還兇。而且一開始,方鴻漸的母親就反對方和蘇在一起,她說:“我不贊成!官小姐是娶不得的,要你服侍她,她不會服侍你。”還沒在一起,就被男方父母反對的婚姻也是不可能幸福的。
所以,從蘇文紈和方鴻漸的性格,以及他們的家世背景來看,他們很難走到一起,即使走到一起,也根本不可能長久。
03 方鴻漸與孫柔嘉
書中把孫柔嘉描繪成了一個頗有心計的人,就連和方鴻漸結婚也是用了“千方百計”。很多讀者總覺得有心計的女人就是不好的女人,尤其和方鴻漸之前天真的女朋友唐曉芙對比起來,顯得孫柔嘉不單純。其實,從另一個角度看,有心計並不是壞事,一個成年人在社會上闖蕩,要是像唐曉芙那樣天真幼稚,不知道要被社會捶打多少遍了。孫柔嘉的心計並沒有用在做壞事和害人上面,只不過是有自己的規劃而已。
比如,孫柔嘉用心計收穫方鴻漸的愛,很多人覺得不堪。但仔細分析會發現,孫柔嘉才是真愛方鴻漸,她們從上海一路到三閭大學,以孫的智慧,早就看出了方鴻漸的毫無用處。即使這樣她還是想和方在一起,一是她真的喜歡方鴻漸,二是雖然方鴻漸無用,但並非毫無優點,至少善良,會關心人,一路上孫遇到生病淋雨都是方鴻漸對她細心的照顧。孫使用手段也是因為她相貌普通,家世普通,為了引起方鴻漸的注意,不得不使用一些心計 。同時也可以看出孫柔嘉不像蘇文紈那樣的勢利,她並沒有嫌棄方鴻漸的無能,只是看中了他善良人品好,就想和他在一起。
孫柔嘉的另一個心計和規劃體現在她的為人處世和職業上,與方鴻漸懶散、隨意、任性的職業經歷比起來,孫柔嘉顯然更成熟。一開始,在去三閭大學任教的路上,孤身一人與幾個大男人同行,為了一路上能得到這些男人的照顧,又不至於讓自己有所損失,孫柔嘉喊了趙辛楣“叔叔”。難怪趙辛楣總說孫柔嘉不簡單,這個“叔叔”的稱呼正體現了孫柔嘉的心計,
通過稱呼使這些男人輩分上升,男人們礙於輩分也不得不對孫做出更多的保護,而且也不會起別的花花心思。可見孫柔嘉不是一個無腦的人,知道在外行事,怎麼保護自己。在三閭大學任教一年後,方鴻漸被辭退,孫柔嘉不僅續約了,薪水還漲了一級,說明她的工作還是受到了學校的認可。最看出孫柔嘉務實的一點是,在她和方鴻漸返回上海的途中,收到三閭大學高松年的一封介紹信,是推薦方鴻漸去別的機關找事情做,而意氣用事的方鴻漸因為被校長辭退的原因憤恨難平,拿到信就要仍了,還想寫信回去罵校長,體現了他在職場上不成熟的一面。
孫柔嘉當時是這樣說的:“我看他這封信也是一片好意,你何必空做冤家?罵了他於你有什麼好處?也許他真把你介紹給人了呢?”這種對比就可以看出方鴻漸職場上不成熟,意氣用事,而孫柔嘉顯然更務實,能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後來結婚回上海後,孫通過討得姑媽的歡心,在姑媽的廠裡謀得一個薪水比方鴻漸還多一倍的工作,這些都充分說明孫柔嘉是一個很理性的人,而方鴻漸這種意氣用事的人與孫柔嘉的理性在一起其實是最和諧的婚姻 。
孫柔嘉對方鴻漸的愛不僅體現在不計較他的職業收入方面,還體現在日常生活中,譬如她的奶媽李媽總是把排骨留著給她吃,而給方鴻漸給的很少,孫柔嘉就會批評李媽,讓她多給方做一些排骨。每次方鴻漸跟她吵架的時候,也都是孫柔嘉在做退讓,先停止爭吵,在生活中也是處處讓著方鴻漸,就像她姑媽說的那樣,把方鴻漸慣壞了。
儘管孫柔嘉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但對方鴻漸的性格來說,孫的務實和冷靜確實是方的良配,只是好好的婚姻卻被方鴻漸的不成熟攪的雞飛狗跳,最終鬧得一地雞毛,讓人覺得婚姻仿如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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