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最昂貴的囚犯 張學良

民國最昂貴的囚犯 張學良

張學良是從1938年11月開始,被老蔣囚禁的,當時的物價大體可以這樣講。

五元錢可以做一桌海參席,十元可以做一桌魚翅席,百元大鈔在市面上尋常難見。


而張學良、于鳳至、趙四小姐,那時候賞給廚房師傅、茶房們的零用錢,卻經常是百元大鈔。

這還不算他每逢年節,給看管他的整個憲兵連、特務隊加餐的那類費用。

少帥的餐可不是一般的餐,他單是每一頓吃的水果都不在五元以下,而且這還是上海先施公司或永安公司,每隔一二天由專人專車送來的。

他初期是看押在老蔣老家溪口,倒不是特別遠。

所以以少帥的大手筆,那加餐也絕對不可等閒視之。

囚犯張學良當時的生活水平,由此兩點已可見一斑,諸如此類的費用,張學良本來也是可以讓老蔣破費的,但他卻不肯,尤其在人情方面。


這關係到他的面子和情感。

張學良個人花費已經不菲,然而比較老蔣在他身上花的錢,卻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實在不能不說,張學良是蔣介石最昂貴的囚犯,關押張學良是一件相當燒錢的事情。

老蔣在關押張學良期間到底花了多少錢,這隻怕誰也沒個準數,但若肯仔細理理張學良關押期間的相關細節,卻一定能夠知道個大概。

這怎是一個鉅額得了!

張學良的囚犯生涯,其實並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樣艱難,他至少有一定範圍的自由,在花錢上絕無問題。


老蔣當時的指示是,一切滿足,實報實銷,只要張學良開口,就決不受任何預算限制。

我們先來看張學良的吃。

由於張學良身份特殊,過慣了富貴生活,衣食住行都是必須嚴肅對待的大問題,所以老蔣和戴笠,當時就曾專門給他配備了一個頂尖大廚,和跟刀。

這兩個人首先要通過政審,這是必然的,他們一個姓劉,四川人,一個叫阿米,浙江人。

老劉不但燒菜一流,還各種各樣的中西餐點都很擅長,而阿米則除了打下手之外,端茶送咖啡之類的活,都能幹得非常周到。

我們再來看張學良的行。


張學良身邊,有一個特務隊,一個警衛連,這些人雖然名之為看管,實則是保護,因為人家張學良從來都沒想過跑。

他們到最後甚至都和張學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把保護張學良當成了第一重任。

張學良從不想跑,這由長期關押的事實可以證明,而他身邊的那二個衛士也足以證明。

張學良身邊當時除了戴笠軍統局派來的人之外,還有他自己的三個老部下以副官身份跟隨,他們分別姓杜、李、於。

這三個人都是東北人,其中於副官是于鳳至的孃家子侄輩,算裙帶關係,後來于鳳至去了美國,他也跟著走了,再沒回來。

而杜副官卻是很早就跟著老帥張作霖的,是忠僕那類,他和較年輕的李副官都槍法一流,武功高強,幾十個人難以靠身。


據曾經與張學良共度囚禁生涯的那些人說,這二個人一旦動手,特務隊那四十個人基本不是對手,張學良當時如果想走的話,不見得會是難事。

畢竟警衛連是在外圍,47名負責內衛的特務隊員還是輪流值班,他們初期對張學良就很尊敬,後面更少有警惕之心。

更何況他們在抗戰期間,還一直不斷遷徙,張學良遷徙期間,經常遊山玩水,打獵,逛市區,那機會真是太多了。

總而言之,張學良那時的隊伍組成是,以軍統少將秘書兼管家劉乙光為首的醫官、廚師、司機及內外警衛二百多人,和張學良自己的三名副官,每月輪換陪伴的于鳳至、趙四小姐,及於鳳至的老奶媽王媽。

他們還有宋子文送的一輛防彈車,七八輛小汽車,和十幾輛大卡車。

他們這二百多人每個月的預算,就約等於一個團的費用,而這還不包括特別開支。


這特別開支,全憑張學良開口,不但必須用最快捷的方式予以滿足,而且還中國買不到的,就通知駐外大使館買,然後以外交郵件的形式,迅速發回。

像張學良最愛的網球、球拍,就曾因為抗戰時期缺貨,用這種方式解決。

張學良囚禁期間的待遇,可謂空前絕後,而關於他衣食住行更多,更具體的優待情況和花費,這需要從他不斷遷移的過程中去找。

張學良在溪口的時候,蔣經國也正在溪口被“管教”,但他那時候的出行,卻只有四個警衛。而且他在溪口的活動範圍,也基本與張學良差不多。

張學良開始時住在溪口中國旅行社,那是一個級別很高的,類似於度假村的地方,全是木結構,所以後面就毀於一場大火,燒了張學良一幅唐伯虎真跡。

張學良之後搬到雪竇寺,活動範圍更大,有時候還可以駕車去市區,他正是在這裡,首次提出想打球的。


那時候的他,大概各種玩法玩遍,已經無以消遣,何況他對網球還有真愛。

雪竇寺周圍全是山,完全沒有適合做網球場的平地,但是劉乙光等報上去後,隨即就有人來開山鑿壁,給張學良整出了一塊網球場。

此例一開,張學良此後只要稍有穩定,網球場就必不可少。

張學良當時還有一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外界通說雪竇寺那邊曾有人要刺殺他。

而那其實不過是西安事變中被殺的蔣孝先的夫人,來那裡遠遠地罵過他一次罷了。

蔣孝先是老蔣家的人,衛隊中很多人認識他夫人,所以就沒有阻攔,結果就造成了一場動盪。


憲兵連連長因為也姓蔣,還跟蔣孝先夫人談笑過一次,所以他和他的整個憲兵連,就隨即被更換掉了。

這叫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防患於未然。

這件事報上去時,戴笠曾說了一句,很對,不要怕得罪人,管他是否是蔣家的人。

張學良之後隨戰事變化遷往安徽黃山,除了宋子文送來的防彈車,南京派來的七八輛小汽車,和十幾輛大卡車外,浙江保安處,還另派來了二輛武裝大卡車。

那上面都裝有對空高射機關槍,甚是威風。

不要當做逃難,沿途該停就停,該玩就玩,他們一夥當時就是按照張學良的這個方針進行的。一路上,張學良還總是自己駕車一輛。


他們的隊伍中沒有一個懂修車的,所以就壞一輛丟一輛,就跟扔西瓜皮似的,直到到了安徽屯溪,才得到補充。

當然,那補充不過就是幾個秘書打著軍事委員會的名義去強要而已。

張少帥弄去的車,誰能說什麼?誰不知道保證他的安全有多重要?所以這後面就是有不瞭解情況的人告上去,也始終等不來下文。

張學良一路上的吃住卻是最難辦的,即便高檔有時候保證不了,至少也必須乾淨。所以即便是在鄉鎮,張學良的臥室也是必得有人打前站,預先修飾裝裱一番的。

張學良在遷徙後期,住進鳳凰山廟裡的時候,他們竟從沅陵城買來數匹白緞子糊牆,弄得室內雪白光亮,就像宮裡一般。

這件事曾引起劉秘書極大不滿,說這是暴殄天物,太作孽,根本用不著這樣,但是孫秘書卻說,這話不對。


少帥活在這樣一個小天地裡,已經夠憋屈了,我們只有不讓他感到難過,才能完成上級的重託。

除了他想要月亮辦不到之外,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總之要儘量為他排憂解難,減少刺激。

張學良到黃山,住的是段祺瑞先前的黃山別墅,那裡本來已經有人在住,但立刻都被清走。

他們這一路上都是這樣做的,有時候就連周圍的人也得遷走,好在他們給的租金一定會比別人多好幾倍。

張學良是每天都要洗澡的人,這也是一件難辦之事,但警衛們卻都一定會盡量滿足。

沒條件的時候,就給他做洗澡桶,有條件了,就給他建小浴池,而他們這次到了黃山,更做了這樣一件事。


段祺瑞的別墅在當時被定為空軍區,那裡有很多空軍傷員,他們因為張學良的到來不但要通通搬走,竟就連溫泉也不可以再用。

空軍那些小夥子開始時當然不服,很想鬧事,但後來知道是張學良之後,也就馬上偃旗息鼓了。

張學良的處境和遭遇,他們非常同情,接下來最想做的事倒是想見見張學良,只是張學良的警衛隊根本不讓他們接近。

人家有通天的權力,這誰也無可奈何。

黃山之後,張學良去了萍鄉,借住的是清大一位李教授的房子,他們這一次沒有趕人,而是合住。

當地縣長見委員長親自給這裡的秘書打電話,完全摸不清這些人的來頭,只有小心伺候。


兵荒馬亂的歲月裡,張學良苦中作樂的那些事不必多說,然後他們遷往的是湖南郴州。

他們一路上一遇到較大的地方,就收購網球、球拍等物,有一次竟把當地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的全部買光。

但是等付錢時,人家卻非常為難,這麼有名的大鋪子,竟從來沒見過這種大鈔,錢都沒法找。

郴州氣候很壞,張學良夫婦在這裡曾經病倒,很少麻煩戴笠的警衛趕緊急電戴笠,那幾天連身在武漢的蔣介石也緊張起來。

他一連三四天都有電報,每電都要求“即到立覆”,還曾問要不要派醫生。

張學良在郴州一直住到1939年,才去的貴陽修文,那裡據說即是王陽明被貶的龍場驛。


張學良囚禁期間,對陽明學說興趣濃厚,他正是因此開始大修《明史》的,這對他算是很大的安慰。

他住的正是當地人為紀念王陽明修建的大祠堂,那下面還有一個非常適宜居住的大山洞,裡面剛好可以住下一個憲兵連。

楊虎城其時正關押在息烽,離張學良並不遠,但他的待遇就差遠了。活動範圍既少得可憐,就是吃穿住用等等,也只是比一般囚犯好一點罷了。

張學良一行若非貴陽遭到大轟炸,可去遊玩的地方著實不少,沒想到,這大轟炸的連鎖反應,卻叫修文縣長丟了烏紗帽。

這位縣長瞧不起張學良一行,覺得他們無非是一夥動不動拿個軍事委員會名頭嚇唬人的騙子,所以處處刁難,竟就連想趁空好好學習的張學良要一本《縣誌》,都跑了許多次也不給。

警衛那邊立刻給戴笠發電報,貴州省主席吳忠信接到要求撤換的公文當然不敢怠慢,他隨即讓戴笠換上了軍統的人。


張學良安全的名義下,不合作的罪名誰也負擔不起。

張學良也正是在那時對獲釋完全絕望的,于鳳至去美國治病的要求一提出,蔣介石就恩准趙四小姐過去常住。

這絕對是一個無需置疑的信號。

本來,于鳳至與趙四小姐先前是輪流來陪伴張學良的,但在上海淪陷,趙四小姐去了香港後,就一度中斷。

趙四小姐於香港淪陷前,又去了重慶,國民政府現在既然沒想要張學良過去,而是安排她過來,這哪還會有釋放的意思?

這一次卻是最後的換班,大換班,于鳳至一去不返。等後來趙四小姐經于鳳至同意,終於與張學良成婚時,臺北《聯合報》曾這樣題寫道:


“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

一個與之共患難,即便整天為之抄寫明史卡片都絲毫不煩的女人,非常不易,並非常值得崇敬,此情此景,正是二人寫照。

張學良接下來,也就不必多說了,他從貴陽麒麟洞,到開陽,到息烽,到桐梓,到重慶歌樂山戴公館,再到臺灣,基本都是這麼過的。

以至於自由後,都不大愛出門。

他倒不是封閉,而是因為老友大多去世,很少有可談之人。他的豁達很少有人可比,他也有自己的愛好可以沉浸其中,自得其樂。

我最後最想說的是,那些跟隨了他囚禁生涯的人。


這些人都是從年輕時候就跟著他的,基本沒有更換過。他們有的根本沒有娶妻生子,有的雖之前已經結婚,卻夫妻之間,那麼多年再沒有見面。

張學良的那兩個貼身副官倒還好說些,像劉乙光這種,有家室,而一輩子再沒有離開過張學良的,真是無法言說。

這些人一輩子都耗在張學良這裡,跟張學良的囚禁其實也差不多,這裡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他們這群侍衛,最後都與張學良感情深厚。

他們都彷彿成了張學良親自訓練出來的衛士,忠心耿耿,並無太多怨言。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或許,這正是張學良性格影響、創造出的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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