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呼蘭河傳》:一生悽婉也不辜負美好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書是蕭紅的《呼蘭河傳》。蕭紅是中國現代著名女作家,民國四大才女之一,和張愛玲並稱為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最耀眼的女作家、雙子星。她的中篇小說《生死場》由魯迅作序並一舉成名,而她離世前最後一部作品《呼蘭河傳》則文風雄邁筆觸細密,以慣用的散文手法寫出了呼蘭這座小城當年的社會風貌、人情百態,對後世具有深遠的影響。


蕭紅《呼蘭河傳》:一生悽婉也不辜負美好

蕭紅故居

盲目的從眾,讓我們迷失自己

打開呼蘭河傳,我們彷彿走入了一幅描繪市井的畫中。我們能看見各色人物在呼蘭城中行走,買豆腐、去藥鋪、過泥坑、搶淹死的豬肉。乍一看你會覺得這小城有意思極了,庸碌裡總透著煙火氣。但讀下去,你會發現這裡大多數老百姓活得千人一面,小城裡吹著僵化的風,有生氣的人進去不免是要喘不過氣的。

呼蘭城裡有一個大泥坑,一到雨天就泥濘不堪,牲口走上去常常被淹死。即使如此,大家只是跟著前人繞道而過,從沒有人想過填上這坑。等到過了三兩月,泥坑看起來和尋常路無異時,人們又都跟著前人的腳步往上走,絲毫不考慮潛在的安危,但時常還是有人牽著家禽踩破了表面的泥殼,陷了下去。人折騰的上來了,豬牛這些家禽卻只能越陷越深,沒了命。等到賣肉的將淹死的動物拉去市場上低價賣了,還能被百姓瘋搶,大家對這泥潭越發有了感情。

再往後,賣肉的低價賣瘟豬肉,大家起初將信將疑。但聽別家說,這是泥潭裡的死豬肉,吃了沒事。一個個又趨之若鶩地去爭搶那點廉價豬肉。偶爾遇到一個說真話的孩子,叫嚷著這是瘟豬肉,大人們都很不開心,孩子的父母更是要在人前掌孩子的嘴,讓他不能亂講。因為這孩子的真話正試圖打破這小城苦心經營的規則:盲從他人,即使是錯誤也要保持一致。他們活得沒有自己,這是千百年傳承下來的悲劇。

活在呼蘭城的這群人,他們是看不見光明的,沒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只曉得跟著大流逆來順受。如今的我們離書中的人事相隔甚遠,但卻並不覺得他們陌生。社會習慣的力量如此之大,讓我們很多時候無法抗拒地被牽扯帶動。網絡上隨意一個消息的傳播,就能牽扯出無數不經思考的支持者,結果常常成為被他人利用的工具。生活裡從眾思想讓我們習慣亦步亦趨,不敢表達真實的自己。但活著不該只是渾渾噩噩、隨大流,無論何時你都該有自己的判斷和主張,拒絕錯誤的盲從,這樣我們才能擁有更好的自己。


蕭紅《呼蘭河傳》:一生悽婉也不辜負美好

呼蘭河畔

在不美好的世界裡學會發現美好

《呼蘭河傳》的底色是灰黑的,一如蕭紅,生命的底色也是暗淡的。蕭紅一生命運多舛,9歲喪母,父親和後母對其漠不關心,祖母對她也極其冷淡。成年之後她的情路又坎坷不順,總是懷著前任的孩子被現任拋棄。好不容易在文學創作上有一些成績,又在30歲的盡頭,因肺結核溘然長逝。可就是這樣一位人生黯淡無光的作者,卻通過描寫兒時的故事讓自己無謂的人生找到了溫暖,也為呼蘭城增添了不少明麗色彩。蕭紅始終是一個善於在黑暗中尋找光明,在不美好中發現美好的人。

從第三章開始,蕭紅突出描寫了“我”和祖父的美好生活。祖父對她耐心寵溺,在後花園教導她詩文時,蕭紅會摘花插在祖父頭上戲弄祖父,祖父不惱,反而笑作一團。她想吃玉米,祖父便陪她去採,一會她又變了卦,祖父也是應允的。祖父會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教她背詩,在她因天真無知在人前口不擇言時,及時制止。雖然兒時沒有父母的疼愛,也沒有大多數親人的呵護,但只要有祖父對她的寵愛,蕭紅便覺得尤為滿足。

蕭紅打心底裡明白,強求得不到的憐愛,不如去珍惜已有的關懷。所以她的文字哀而不傷,不是因為她得到的比別人多,只是她擁有善於尋找愛的眼睛。

成年後的蕭紅更是從未得過老天的眷顧,情郎無情、身體多病,但她從未覺得絕望,她寫下了《呼蘭河傳》,就是希望在冷酷的現實中找到溫暖的泉眼,讓自己可以抵禦現實風寒。人生不盡如意,十之八九,但總有那十之一二的美好常在。與其在十之八九里流淚,不如抓住那十之一二,溫暖自己、點亮生活。


蕭紅《呼蘭河傳》:一生悽婉也不辜負美好

蕭紅紀念館


夢想讓我們衝破現實的藩籬

呼蘭城裡雖眾生皆醉,卻仍有不同旁人抱著夢想生活的人。比如馮歪嘴子,他本來只是大戶人家的苦力夥計,按照旁人的想法,他這輩子就應該辛苦賣力,過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娶妻生子對他而言更是非分之想。但他卻對生活有自己的暢想,他想要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於是他冒著被趕出去的風險,勇敢地追求愛情,和老王家的女兒私定終身。後來妻子不幸離世,留下兩個孩子,旁人覺得這孩子肯定養不活了。但他始終無畏無懼,活成了呼蘭城裡最勇敢、最獨一無二的人。

而蕭紅自己何嘗不是一個被夢想照亮的人。她在書中曾以童年自己的口吻說道:不料除了後院之外,還有更大的地方,我站在街上,不是看什麼熱鬧,不是看那街上的行人車馬,而是心裡邊想,是不是我將來一個人也可以走得很遠?

現實中她的確被夢想帶到了更廣闊的天地,她始終想接受更好的教育,做自己喜歡和擅長的文學創作。19歲那年她帶著自己的夢想,不顧家人反對,離開呼蘭城來到了北京,正是這樣的敢作敢為才讓她有了日後的發展機會。她認識了蕭軍、魯迅,她的作品開始面市,並大受歡迎,她實現了自己,感化了更多的人。如果沒有夢想,她大概只會囿於那座小城裡不識風月。如中國現代著名作家矛盾所言,這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景,一串淒涼的歌謠,《呼蘭河傳》,的確值得我們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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