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今綸

最近，有新媒體發了一篇5萬元在鶴崗買房的文章，引起了很多議論和圍觀。

口述者李海說“今年5月，我存了五萬塊錢，打算去鶴崗買套房，一開始預算買房三四萬，留出一萬買生活用品。我之前還沒去過鶴崗。從舟山出發，到那邊沒有直達的火車，只有先到寧波坐火車到天津轉車到佳木斯，再到鶴崗。路程差不多一整天”。

我對這種圍觀背後的東西很有研究的興趣，它其實是一種柔性的反抗情緒，也是一副安慰劑，與我們這個時代的進程很有關聯。

1 圍觀是因為反差太大

大家為什麼對5萬塊買房很有興趣？因為骨子裡確實有情緒在湧動：

首先是反抗高房價，其次是驚訝於這種數字上的反差。高房價對未買房的人們來說其實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是一種被高速拋離的感覺。

因此對於任何可以對抗高房價的新聞，他們會莫名興奮，願意去轉發。

另外就是當深圳、北京、上海的房價已經高得離譜的時候，比如10萬塊只能買一個平方的時候，李海居然花了5萬塊在鶴崗買了一套房，買了一個家。

而且從照片來看，這個家還很不錯，有模有樣，視覺上的衝擊，再加上數字上的巨大落差，很快就能夠讓網友找到共鳴和安慰。

李海在網上曬鶴崗的新居。

甚至在內心深處，很多人也會默默地說：

有一天我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我也去類似鶴崗這樣的城市，花幾萬塊買一套房，豈不是很爽？

雖然，很多人一輩子其實都沒有這個機會和勇氣，不是出不起這個錢，而是不能承受鶴崗房帶來的可能的生活之痛。

我有一個好兄弟講述了他的親身經歷，以下是他的口述：

我出生在中部一個省份的貧困山區，我們那裡的娃娃只要能進一中讀書，就只有一個想法：

考出去，飛出去，永遠都不回這個窮山溝，因為實在太窮了。

一代又一代的讀書人通過高考這個通道，最終在大城市安家落戶。

幾十年過去了，那些在大城市安家落戶的同學們大多數也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但是他們中也有少數人開始進階富裕階層。即使是工薪階層，他們中的一些人的子女也開始在國內或者世界名校讀書。

為什麼大家要去大城市？為什麼不願意留在小縣城、鄉村？其實後者的生活成本更低，壓力更小。

因為小縣城、鄉村的生活對於稍微有點想法的人會感覺太平靜，如果說得刻薄一點，就是讓人窒息。

你想想看，人一輩子就活最多兩三萬天。你從一生下來就在這個30分鐘可以逛遍的地方生活，四五十年過去了，還在這裡生活。如果你娃讀書不行，又不出去闖世界，大概率重複你這種生活。

有意思嗎？沒意思。

大城市的缺點很明顯：房價高、壓力大。

優點也很明顯：機會多，信息量大，人際關係相對簡單，教育質量高，子女未來的發展空間好。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混得好，如果每個人都在大城市混得好，那不是正常社會，那是烏托邦。

我有兩個堂侄女曾經在深圳工作，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為大侄女已經離開了深圳。

某次，我請她吃飯，談及深圳，她說“我無論如何也不離開深圳”。後來，她還是離開了，因為學歷太低，以及其他原因，只好回了老家，其實在老家的小縣城也呆不住，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過了一段時間又去了省城打工。

我的小侄女至今在深圳工作，工作辛苦，房租也高，她的媽媽即我的堂姐頗多抱怨，但是小侄女打死也不肯回去。

為什麼？這個大學畢業生說：“因為大城市有夢想有壓力有希望，小城市有肉身有家長裡短有各種過度關注和嚼舌頭。”

2 大多數人不可能是李海

李海是浙江舟山人，海員，33歲，沒有結婚，一半時間在海上，和家人關係一般。所以，與其說他花5萬元買了一套房子，買了一個家，不如說是買了一個便宜的倉庫。他自己也說了，搬家很麻煩。

但是，我們絕大多數人，尤其是有一定年齡的成年人不是海員，不可能一年有半年在海上，住哪裡都無所謂。

大家必須就近買房和租房，你作為一個北京的上班族，可能去遼寧或者黑龍江買房用作自住嗎？最多度假。

另外，相當一部分成年人有家庭有孩子，有家庭就要和另外一半協商：“我們要不要去那個房價超低的地方住？”

另一半就會問：“那裡和廣州比，冷不冷，教學質量怎麼樣？”

大概率房價幾千塊的地方的教育質量和廣州沒法比，於是你就作罷。

人是社會的動物，是家庭成員，多數中國家庭只要有可能，還是希望和老人在一起居住，便於照顧，像李海這種和家人關係一般的情況有，但也不至於決絕到非要搬到幾千公里之外去住。

還有，即使和老人關係好，希望勸說一起搬離，還有一個故土難離的問題，老人不一定願意搬。

李海是極其特殊的個案，他的特殊性在於：他不用考慮另一半的意見，因為沒有另一半。不用考慮孩子的教育問題和老人的醫療問題，他有半年不用上班。

從他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也沒想過通過自我奮鬥去發財，反正就這麼過。當然，奮鬥與發財不代表成功的人生，平平淡淡也是一種選項。

我只是強調：在大城市發財的概率會比鶴崗高一點。如果你對發財沒興趣，去鶴崗當然沒影響。

總結：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鶴崗買房”不過是一副安慰劑，看看也就罷了。

我們這個社會的進程啊，就是高度快速分層：有的人去鶴崗，有的人去北上廣，有的人去紐倫悉（紐約倫敦悉尼）。

每個人的選擇都是自己的命運軌跡，安貧樂道是一種幸福，功成名就也是一種幸福。

自己開心就好。

祝福大家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且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