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義:“未來先生”的過往與未來

□崔冉樂

排兵佈陣、鏖戰IPO、再造商業奇蹟……這些都是孫正義的2019年“願景”。截至今年8月Wework的招股說明書遞交前,孫正義執導的整個戲碼都在有條不紊地上演。

孫正義:“未來先生”的過往與未來

然而,經歷Uber破發和Wework的IPO鬧劇後,輿論的質疑聲此起彼伏。“孫正義迄今為止最失敗的一次投資”“無底洞般的投資”……這都是用來評價WeWork的。

這位永不服輸的“日本武士”,近日在接受《日經商務週刊》採訪時,罕見地表露了自己的焦灼之情。“最近感受到最多的情緒,應該是羞愧與失望”,他這樣看待自己。

作為軟銀集團的董事兼總裁,孫正義近期遭遇了人生中的大考。

折戟沉沙共享經濟?

“WeWork”是一家總部位於美國紐約的眾創空間,也被視為共享辦公的鼻祖。不間斷地經歷了IPO推遲、裁員、創始人醜聞等風波後,WeWork在10月23日迎來階段性結局:日本軟銀集團宣佈,已跟“WeWork”運營方美國We Company公司達成協議,同意向其提供最多95億美元的援助。軟銀計劃派副社長馬塞洛·克勞雷出任該公司董事長,主導重組。

現任董事長、公司創始人亞當·諾伊曼的噩夢,來了。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軟銀與WeWork達成交易,該交易規定諾伊曼將辭去公司董事會職務並放棄其投票權。作為交換,軟銀將購買他近10億美元的WeWork股票,向他支付1.85億美元的“諮詢費”,並向他提供5億美元的信貸額度。

日本共同社10月24日報道,除了收購公司債等50億美元的援助外,軟銀還將從現有股東手中獲取最多30億美元的股份。此外還加進提前實施此前決定的15億美元出資的內容。軟銀董事長兼社長孫正義發表談話稱:“人們的工作方式正在發生變革,WeWork處於最前線。作為全球領先的技術顛覆者,WeWork面臨的增長挑戰並不罕見。但因為WeWork的願景保持不變,軟銀決定通過提供大量資本注入和運營支持,對公司加倍注資。”

軟銀在此次出資之際,似乎已將截至今年1月據稱達470億美元的企業價值評估額下調至80億美元左右。調查公司預計,潛在虧損總計達到50億美元。

“在戰鬥中,瘋狂比聰明要更好。Wework 仍然不夠瘋狂。”(In a fight , being crazy is better than being smart—and that WeWork wasn’t being crazy enough)兩年前,孫正義在參觀完公司總部後,正告跟他初次見面的亞當·諾伊曼。“現在的估值很便宜”, 孫正義在iPad上草擬一份44億美元的投資協議:“Wework可能價值幾千億美元。”這是軟銀願景基金對共享經濟的注入。自此,軟銀開始向WeWork提供現金“彈藥”。隨後兩年,籌碼提高至104億美元。

從2017年從到2019年,WeWork的工位從21.4萬個增長到60.4萬個,覆蓋的國家和地區增加到32個。

在軟銀的資本加持下,今年1月,WeWork的估值一度達到470億美元。

瘋狂的擴張,塑造了一個資本市場的“神話”。

然而,市場,終究是不相信非理性因子的。當故事和情懷無法再維持高估值,盈利能力將成為所有企業的“試金石”。僅2019年上半年,WeWork的淨虧損就高達9億美元。WeWork的估值迅速下跌。今年9月,其估值已不足80億美元。

今年9月,在為投資組合公司舉辦的私人會議上,孫正義向其投資組合公司的CEO們傳達了新訊息:儘快實現盈利。在加州帕薩迪納五星級酒店朗廷酒店舉行的這次會議上,孫正義還強調了良好治理的重要性。

軟銀帝國,陷入共享經濟的怪圈。孫正義用真金白銀推動的這場資本遊戲,備受質疑。“Uber、Wework幾乎一文不值。”甲骨文創始人拉里·埃裡森說,這些獨角獸僅套著科技的外殼,“Wework從我這裡租了一棟樓,然後裝修一下,接著再轉租出去,然後對外宣稱,我們是一家科技公司,我們的目標是技術多樣性。太荒唐了”。摩根士丹利的股票策略師認為,WeWork首次公開募股的失敗,標誌著投資者不再願意為過度投資買單。“為沒有實現盈利的企業提供慷慨資金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曾被寄予厚望的諾伊曼,也難辭其咎。他不僅購買多處豪宅,並反租給Wework獲利,他又在今年7月通過出售股票和舉債的方式高額套現逾7億美元。這位公司CEO還創建了“The We”的品牌,然後出售給自己的公司,從中賺取價值590萬美元的股票。

是可忍,孰不可忍?孫正義支持董事會罷免諾伊曼。可發一噱的是,罷免理由是——“過於瘋狂”。“瘋狂”一詞,顯然是兩年前的回聲。

“日本武士”,保守還是激進?

軟銀創辦人在接受《日經商業週刊》採訪時,孫正義的憂慮溢於言表。他表示:“日本最大的問題是,與二戰前後或江戶時代末期相比,日本創業精神正在消退。”孫正義認為:“如果日本滿足成為一個小但美麗的國家,這是可以的。然而,從我的角度來看,日本人一旦這樣想,我們的事業就註定失敗。”

孫正義感喟道:“日本曾經是半導體領域的領導者,可是今天已經失去這個地位,過去30年日本經濟出現零增長,實在太糟糕了。日本偏居一隅、安於現狀,也無不可,但是代價是你將被對手大幅超前,日本最終會變為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島國。”

其實,值得感慨的,也包括孫正義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

孫正義是韓裔日本人,幼年一度家境貧困且備受歧視。但他懷有遠大志向,16 歲前往美國留學,進入加州伯克利大學就讀經濟學專業。19 歲時就展現商業頭腦,通過販賣袖珍發聲翻譯器的專利,從夏普獲得 100 萬美元。21 歲獲得經濟學和計算機科學學位後回國,並在24 歲那年成立了軟件銀行即現在的軟銀。

日本武士坂本龍馬是孫正義少年時的偶像。他出身普通,靠自己奮鬥成為明治維新時代的活動家和思想家。孫正義的出身與龍馬類似,童年在日本南部偏遠的九州島島島度過。他的祖父輩從韓國移民而來,父親經營著靠天吃飯的小生意,孫正義從小就打定主意:如果將來經商,一定要自己掌握命運。1994年,軟銀公開上市,孫正義躋身全日本最有錢的企業家行業。

孫正義的偶像坂本龍馬逆流而上的勇氣,一直讓孫正義激賞:“在我的辦公室裡,有一張尺寸如真人大小的坂本龍馬照片。每天早晨,當我走進辦公室時,他會提醒我必須做出配得上他的決定。”

儘管在公開場合,孫正義仍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和狂熱,但事實上,這位投資之神已經日趨保守。今年1月初,軟銀原本計劃投向Wework的160億美元突然下調至20億美元,有意推遲其IPO的步伐。

“未來先生”,能否把控未來?

如今,對軟銀的估值測算仍然與看空軟銀的看法背道而馳。伯恩斯坦分析師克里斯·萊恩指出,大多數願景基金的投資者,投資於一個巨大的風險基金的目的,並不是尋求季度回報;這個基金的成功與否,是以5年或更長時間的業績來衡量的。萊恩表示,短期內軟銀可能面臨更大壓力,但長期來看該股仍值得“買入”。 萊恩認可孫正義正在努力做的事情。

孫正義精準看出未來趨勢,而獲得“未來先生”稱號。美國財經媒體CNBC這樣形容孫正義:“他是下一波科技浪潮的關鍵,比亞馬遜的貝佐斯、特斯拉的馬斯克更具影響力。”

近年來,孫正義瞄準的,是人工智能領域。他預測,在2035年,每人可以同時聯機百樣數字工具,包括手機、計算機、家電、車等,物聯網世界將不只是人與人溝通,而是物與物、物與人的溝通。今年,軟銀集團向一家生產機器人配送車輛的初創企業努羅公司投資了近10億美元,這筆鉅額注資可能有助於加快無人駕駛汽車投入運行的速度。

從研發AI(人工智能)機器人的Brain Corp,到專精IoT(物聯網)工業應用的OSIsoft……,都有願景基金的資金。孫正義佈局的,是要在未來全方位融入生活中的科技產業鏈。

美國知名財經雜誌《Fast Company》意味深長地問道:“生活在‘孫正義的世界’,你準備好了嗎?”

軟件銀行的本業是什麼?以前多數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一家電信公司。但是現在,回答“一家投資公司”,似乎更妥帖。投資的業務五花八門,讓分析師不禁嘆道: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評估這家公司了。

如何投資未來?孫正義提醒,決策不要看小細節,只要看大方向,應把事物簡化,才能賺錢,包括失業率、股市方向都是細節,但大趨勢非常明顯。

孫正義,到底是科學夢想家,還是金融工程天才,抑或是“未來先生”?時間這個魔術師,將會揭曉答案。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