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臺下那一張張難看的面孔，曾古軒又道：“我覺得在座的人都是聰明的，那說明，並沒有什麼書能教會我們怎麼去做一款遊戲。不然的話，成績不會這麼糟糕，對不對？不然的話，各大遊戲學院都會將那本書制訂為教材，學院裡剛畢業的優秀學員將成為各大遊戲公司爭搶的人材，但……這些事都沒有發生，對不對？”
“既然遊戲研發的成功之路不是一條既定的路，那麼，怎麼那麼多人喜歡‘照本宣科’呢？在我建立銀河科技後，每年都會有很多人遞給我一些遊戲提案。這些提案往往一開始就點明瞭——‘我要做一個MMORPG’、‘我要做一個ACT’。我就奇怪了，你要做的是一個遊戲，為什麼你說的彷彿是要做一個固有的遊戲類型呢？也有過很多人來問我，你做的遊戲是什麼類型？我才懶得去想這種問題，研發為什麼要在這種無聊的事上糾結？”
“早在我剛入行的時候，我的幾個想法被上頭打回了下來，他說，‘你是為了創意而創意’。在我成了一名資深級策劃的時候，我仍被指責過，‘你是為了創意而創意’。其實在我看來，這句話只是上半句，‘為了創意而創意’，然後，怎麼了呢？沒了，說好這半句話的人，用一副居高臨下，‘我把你看透了’的表情看著我……”
“老實說，我並不覺得我是奔著創意而去研發遊戲的。只是我的遊戲研發結束後，看上去像是一個創意。也有人問過我，如何保證自己遊戲的成功，我其實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在我看來，在一個遊戲沒有得到市場驗證前，誰都無法保證其成功，而我只是盡力展現出一個我自己喜愛的遊戲出來，即使失敗了我也沒啥遺憾的；但我並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難道能夠預測成功？就靠你們做出的一個個遠古模式的遊戲？當前的成功模式最多也只能說明它在當下是成功的，可你們要研發的是未來的遊戲啊，你怎麼驗證這個模式在未來同樣也能獲得成功呢？面對失敗，我常聽見的說辭是‘這屆玩家不行’，甚至有說時運不佳的，在你們看來，這種研發理念理應成功，而玩家群體就任憑你們打秋風的蔥頭嗎？你們就不能想想不成功難道不是你們能力不夠？”
現場外圍有許多遊戲玩家，在那裡傳來了幾聲口哨聲，似是聲援，又似是譏諷。
“算了，我說過，我的話你們不喜歡聽，本來還有幾頁PPT也不用放了，直接說正事吧。”曾古軒往一邊的講桌上扔下遙控器，再向著話筒道，“之前也有一些消息漏出來過，那麼，我現在正式宣佈，銀河科技與解夢科技聯手打造的《洞天》新型聯網遊戲即將面市，同時，銀河科技將配套推出一款全新的遊戲硬件——夢網終端……”
外圍的玩家已經全部沸騰了，而曾古軒還打算“火上澆油”一般繼續言道：“這款終端將只允許在晚上使用，它能讓你進入一種催眠狀態，是的，在催眠中游戲！你將獲得更加深臨其境的遊戲體驗，你會發現你自己將進入了一個異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時間流速會變快，在裡面過去三十小時，現實中，你才過去了一個小時……當然，安全上面大家不用擔心，前不久它已經通過了國家科研的最高級別安全審查，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甚至它的輻射比手機都要小得多……”
底下出現了幾口倒吸冷氣的聲音，迎著那些驚詫的業內人士，曾古軒似乎故意補上了一句：“遊戲研發也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要以為和身邊的人齊頭並進是一件好事，說不定你們都一起在倒退呢。”
“這……這不可能的吧……催眠？一小時相當於三十小時？？”之前那位寫過書的人感覺在聽天方夜譚。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或許你可以致電國家有關部門問一問。”
真的有幾個人完全坐不住了，端起手機離席而去。
楊小易看著光屏，臉上卻漸漸失去笑意。一個人走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抬頭一瞅，卻是趙佳宜了。後者笑道：“怎麼了？一臉嚴肅的樣子。”
“怎麼說呢，感覺身上有一股莫明的壓力呢……”
“放心，我說過了，整個流程我們都已經通過模擬意識測了不下百萬遍了，不會有問題的。”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審查都通過了，你還在糾結什麼。”
“恩……其實我是不敢相信，這種科幻小說中出現的東西，真的在自己手裡一步步成為了現實。怎麼說呢，有點不現實的感覺呢。”
趙佳宜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自己，相信你身邊的人，楊小易。”
楊小易點點頭，終於從感慨中回過神來，他又左右瞅了一瞅：“嗯……局長呢？不是說她也要過來的嗎？”
“她已經在隔壁的星象室了。”
“哦，那我們快過去吧。”
解夢局，七十二洞天星象監控室。
這個監控室的天頂有一張巨大的“星象圖”正在那熠熠生輝，那是對應一千多名病患玩家的意識狀態的監控裝置。上面每一顆“星”對應一個“玩家”，連成一個星座說明他們原來就是相識的，所以編在一組，這樣更有利他們甦醒。同時，星星的顏色也有含義，如果星星顯示為藍色，表示一切正常；如果顯示為紅色，表示對象的意識狀態有異常；如果劃過長空，則說明在遊戲裡‘掉線’；如果頻繁閃爍，則說明到了之前說的，擁有了可以嘗試恢復清醒的契機。為了方便《七十二洞天》中的楊小易等人能夠方便看到這些人的情況，洞天的所有場景的夜空也將與之完全同步，同時，作為洞天之主的楊小易，更是隨時能在自己的GM界面上查看星象信息。
“真漂亮。”楊小易輕輕讚道。
“對了，”趙佳宜道，“你這個遊戲做得不錯啊，連小容和木筱青都讚不絕口，她們幾次都託我提醒你，給她們也準備一個遊戲內的特別身份，你不會忘了吧？”
“忘不了！我辦事，你放心！！”
原來為了幾位遊戲製作者方便監控患者，楊小易和馮思棠將在遊戲中的“仙門”裡身擔要職。至於雅典娜，她別出心裁，扮演了這個遊戲世界中最厲害的BOSS。用她的話說：玩多了網遊的老套路，這次要來體驗一下魔王打勇士的快感。他們這三人的遊戲身份，讓小容和木筱青眼熱不已。用普通的終端玩將只能擁有普通玩家的身份，作為洞天之主，楊小易肯定擁有在他的洞天裡的所有權限，而馮思棠和雅典娜雖然不像楊小易那樣“無所不能”，但也擁有了眾多接口的修改權限，所以曾古軒乾脆將他們都制訂為《洞天》世界的GM，但要求他們不要在楊小易洞天之外的遊戲環境中“胡作非為”。當然，令小容和木筱青羨慕的，就是這種可以“胡作非為”的能力啊。為了“安撫”她倆，楊小易乾脆準備在“仙門”裡給她們找兩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還有一件事，恩……小易，你最近做過夢嗎？我指的是普通的夢。”趙佳宜轉頭面向楊小易。
“咦，被你這麼一說，似乎越來越少了，最近幾個月好像都沒做過夢了。”
“楊小易，隨著你的識海空間被佔用得越來越多，你之後做夢的幾率將越來越少了。”
“會這樣嗎？好吧……大腦裡塞滿了東西，就不會胡思亂想的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趙佳宜搖搖頭：“在健康方面沒什麼問題，只是怕你在意。”
“沒事。我已經有洞天——這個最神奇最精彩的‘夢’了。”
“你能這樣想那是最好的了。”
見楊小易和趙佳宜還在交談，若溪走了過來，肅然道：“家常之後再聊，我們開始吧。”她將頭轉向楊小易，“今天先將所有意識上傳到洞天，準備好了嗎？”
楊小易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能想到的都已經做了，雖然還有些不安，但是……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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