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人們都知徐悲鴻善畫,其實他也善書。在繪畫上他中西融貫,在書法上他碑帖兼容,同時又書畫兼通,他將不同書體的線質入畫,凸顯中國畫作品線質的生命力,也彰顯出中國藝術“書畫同源”的傳統。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為蔣碧薇所畫《十二生肖》冊之一

33cm×35cm 1945年

楊辛在《對悲鴻師書法的美學探索》一文中寫道:“鴻師畫馬如寫隸,屈鐵盤金藏拙趣。鬣尾張揚顯飛白,一片天真經石峪。”簡而言之,即是“善取篆隸筆法表現馬的生命力”,這是悲鴻先生“以書入畫”的要點之一。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九方皋》 1931年 徐悲鴻紀念館藏

細觀悲鴻先生筆下之馬,輪廓的線條渾厚、蒼勁有力,頗具漢隸之氣象。線條輕重頓挫有極為豐富的變化,尤其似《石門銘》中渾厚質樸的線條質感。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北魏《石門銘》清初拓本 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許多筆畫稜角分明,筆畫之間粗細對比並不強烈,但筆筆飽滿,厚重感、體積感較之其他漢碑尤為明顯,複雜的變化都表現在筆畫內部。

其實,悲鴻先生的馬不光體現隸書筆法,還有篆法筆法與線質的體現。圓轉渾厚的篆書用筆表現出立體感極強的線質,如《追風》中的臀部線條與《散氏盤》《石鼓文》的線質極其相似。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追風》 1941年 採自《徐悲鴻畫集》

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散氏盤》的線質突出一個“拙”字,敦厚的線條與點畫的形態,表現出一種斑駁、稚趣之美,圓筆、鈍筆交叉使用,但圓而不弱,鈍而不滯。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散氏盤》拓片

而《石鼓文》突出一個“圓轉”,轉折之處圓中寓方,線條更趨於方正豐厚,用筆起止均為藏鋒,圓融渾勁,結體勻稱適中,圓渾奔放,老辣蒼邁古樸而婉轉。這些篆隸筆法與線質的精髓都被徐悲鴻引入其繪畫中。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石鼓文》拓片

巧用“飛白”表現鬣尾的飄逸,這是悲鴻先生“以書入畫”要點之二。

我們觀察悲鴻先生所畫的馬,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徵就是馬的鬣毛和馬尾極富動感,充分展示出奔馬的速度與矯健生命力。細細體會就會發現,悲鴻先生畫馬的鬣尾時,運用了書法中的一種特殊方法,即“飛白法”。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追風》(局部)

“飛白法”源自“飛白書”,相傳是書法家蔡邕受了鴻都門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啟發而創造的。對於“飛白書”中“白”與“飛”的含義,北宋黃伯思這樣認為:“取其髮絲的筆跡謂之白,其勢若飛舉者謂之飛。”由此可以領略飛白書的筆法與線質特徵。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懷素《自敘帖》(局部)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當前,我們都把書畫中用筆乾枯的部分統稱為“飛白”。飛白書的點畫多呈枯絲平行狀,而轉折處筆畫突出。這種書法的線條飄逸靈動,很適合表現動物的鬃毛、尾巴等部位毛質,但繪畫者必須具有高超的駕馭能力,使所畫的線條飄逸而不失沉穩,靈動而具有力度。

當然,徐悲鴻先生以書入畫不僅僅表現在畫馬這樣的題材上,幾乎所有的中國畫作品,都能看到徐悲鴻先生紮實的書法根基在畫作中的體現。

如徐悲鴻先生作於甲戌歲(1934年)的《新生命活躍起來》,將其書法的筆法與線條表現得淋漓盡致。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新生命活躍起來》 作者供圖

獅子的矯健與勇猛,松石的堅毅與挺拔,幾乎所有的線條都採用書法用筆,篆隸的樸實渾厚與飛白的枯勁飄逸構成雄獅的威猛與松石的蒼勁。若不是悲鴻先生在篆隸、北碑及行草等書法方面造詣深厚,則很難畫出這樣極具豐富內涵的點畫線條,也就很難表現出所畫事物的形態與精神。

悲鴻先生以書入畫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要點,他在中國畫上的落款延續了古代文人畫的藝術特徵。

徐悲鴻如何以書入畫,賦線條以生命力

徐悲鴻 《九方皋》落款 1928年 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

悲鴻先生是能詩善文的讀書人,又是任性率真的畫家,還是重品德、積學問、知情達理的書法家,所以他在創作上強調個性表現和詩、書、畫等多種藝術的結合,將深厚的文化修養與精湛的書畫技能融為一體,體現書畫作品中特有的文化素養與藝術精神。

內容選自《書法教育》2018年第5期

《意於融會——徐悲鴻書畫融合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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