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壇巨匠——徐悲鴻

記得小時候在過春節的時候,家裡總要去集市上買一副很大很大的畫,把畫貼到家裡最為顯眼的地方,一來增添一些新年的氣氛,二則寄託了對來年的美好期盼與祝願。畫的內容有很多,國色牡丹、十二生肖、觀音送子、駿馬飛奔等各式各樣的年畫。

給我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遇到馬年,幾乎家家戶戶都貼著徐悲鴻的那副駿馬奔馳的八駿圖,那個時候還很小,不知道徐悲鴻是何許人也。只知道他畫的馬很傳神,凡遇馬年,不論走在熙熙攘攘大街小巷還是民間的鄉間小道,大都可以看到徐悲鴻的奔馬圖。

去年無意間在網上看到了徐悲鴻的照片,頗為驚訝,瞬間的想法就是徐悲鴻原來這般帥氣,這般有型。套用紅樓夢裡王熙鳳的一句話:天底下竟然有這麼標誌的人。照片裡的徐悲鴻身穿灰色西服、領口處繫著黑色的花式蝴蝶結、額頭上中分的頭髮下面長者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神緩緩的看向遠方、神態頗為閒適。在我的印象中畫家都是像齊白石老人那般鬍鬚斑白、戴一副圓框眼鏡活脫脫一副老學究的模樣。然而徐悲鴻的長相卻讓我驚呆了,頓時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才貌雙全。

畫壇巨匠——徐悲鴻


由於喜歡徐悲鴻的長相,所以就買了《蔣碧薇回憶錄》詳細閱讀一番。(蔣碧薇是徐悲鴻的第一任太太)書中詳細介紹了徐悲鴻的少年青年中年以及晚年的一些經歷,讀來甚是讓人深感人生的無奈與艱辛,也更為同情每一個身而為人的凡夫俗子。

徐悲鴻原名徐壽康,祖籍江蘇宜興。他的父親在當地就是很有名氣的畫匠,徐悲鴻在父親的指導下開始學畫,並且在很小的時候就展現了驚人的天賦。然而世事難料,不久後隨著父親的去世徐悲鴻不得不肩負起養家的重擔。在徐悲鴻十七歲的時候就同時兼任三所學校的圖畫教師,每天行走五十多里的路程穿梭來往於各個學校之間。也正是這段艱辛的歲月磨練了徐悲鴻吃苦耐勞的品格。

徐悲鴻為了讓自己的藝術生涯得到更大的發展,不得不離開家鄉宜興,獨自一人來到上海。現在的上海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魅力與活力。同樣在百年以前的中國,上海也是全中國最活躍的地方。各式各樣的洋行、黃浦江來來往往的船隻、大大小小的商鋪、以及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外地人。小小的悲鴻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偌大的城市,或許是由於上天的眷顧,他來上海不久就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伴侶:蔣碧薇。

畫壇巨匠——徐悲鴻


蔣碧薇出身名門,是蔣家的二小姐。蔣碧薇長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膚,高挑的身材,並且擁有深厚紮實的國學知識。由於徐悲鴻常常出入蔣家,並且深得蔣家夫妻的喜愛,此時蔣家的二小姐和徐悲鴻之間雖然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朦朧的愛情已經在他們之間悄然發芽了,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一個慧心的微笑,都足以讓對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機會總是會垂青那些不斷努力的人,沒過多久,徐悲鴻得到了官費出國的名額,這個年僅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竟然帶著蔣碧薇出國留學了。這對於蔣家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因為蔣碧薇已經和查家訂婚了。這對涉世未深的戀人,他們為了彼此的兩情相悅,為了可以長相廝守,如此輕率的選擇了不辭而別。

蔣家的父母除了擔心女兒的安危,他們還要顧及家人的臉面,只能對外謊稱蔣家二小姐得了不治之症,一命嗚呼了,蔣家甚至備好了棺材。

畫壇巨匠——徐悲鴻


然而徐悲鴻和蔣碧薇的求學之路屢遭坎坷,留學的經費經常不能按時發放,讓他們的日常生活總是捉襟見肘。徐悲鴻是愣頭青小夥子一個,他一心只在繪畫上,白天去學校上課,晚上繪畫,週末觀看各種展覽。

蔣碧薇一下子從小姐的身份轉變到了家庭主婦的角色。在家裡的時候,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柴米油鹽衣食住行都有父母操心,突然間自己要面對生活了,房租要付,學費要交,生活費也要自己打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自己去面對。的確,生活不僅僅只有愛情,更多的是鍋碗瓢盆雜七雜八零零碎碎的繁瑣小事。這個時候,蔣碧薇才體會到了身處異鄉,舉目無親,寂寞寥落的遊子之情。

生活本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經常是苦樂相隨的。

這一對年少輕狂的戀人在國外整整待了八個春秋,徐悲鴻由於對藝術的痴狂與鍾愛,曾經有幾次拿著他們用來維持生計的經費去買了很多珍貴的藝術品。這讓年輕的蔣薇很是不解。是的,對於女性來說,一生所追求的就是一個安全感,如果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時斷時續,那麼又拿什麼去談創作、談愛情、談理想呢!

但是真正的大藝術家的想法經常是與常人相悖的。他們很有創造力,很有想法,但是由於自己太有主見,並且獨持偏見,難免也就會一意孤行了。這正是他們痛苦的地方,他們激情四射,他們想法就像天馬行空般遊走於天地之間,然而茫茫人海,竟很難找到知音。

畫壇巨匠——徐悲鴻


由於徐悲鴻總是忙於各種繪畫的事物缺乏對蔣碧薇的照料與關懷,再加之異國生活的種種困難,漸漸地使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了小小的間隙。

八年後,徐悲鴻攜蔣碧薇回國,此時的徐悲鴻名聲大起,已然成了赫赫有名的大畫家。徐悲鴻搖身一變成為了中央大學的美術教授,再也不是那個灰頭土臉的外地窮小子了。

但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年,徐悲鴻和自己的女學生墜入愛河了。並且沉湎於其中,很難自拔。徐悲鴻為了表示自己對女學生孫多慈的愛,不惜登報申明,自己已經和太太蔣碧薇脫離同居關係。

這就是我們眼中的大藝術家的做事風格,讀來甚是讓人痛心。是的,敢愛敢恨是我們每個人所追求的,但是不計後果的率性而為往往會傷人又傷己。徐悲鴻在藝術的造詣上是無人可以與之媲美的,他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就成為了享譽中外的大藝術家。但是徐悲鴻處事的態度,做事的方式,我們只能莞爾一笑罷了。

由於種種的機緣巧合,孫多慈最終未能和徐悲鴻修成正果。

在後來的歲月中,徐悲鴻結識了女學生廖靖文,並與之結為連理。

在與廖靖文訂婚前夕,徐悲鴻再次登報申明:自己與蔣碧薇脫離同居關係已經八年。這樣的行徑,這樣的做法。讓我深深地同情蔣碧薇。

畫壇巨匠——徐悲鴻


當蔣碧薇與徐悲鴻離婚時,蔣開出的條件是徐悲鴻的一百幅畫以及徐悲鴻收藏的四十幅古畫外加一百萬元人民幣。(相當於當時一個公務員兩年的薪水)

在往後的歲月中,隨著抗戰的勝利,內戰的大局已定,蔣碧薇選擇了同暗戀她多年的國民黨高級將領張道藩遠赴臺灣,開始了他們之間新的生活。徐悲鴻則與廖靖文留在了大陸。此時徐悲鴻與廖靖文已經育有一兒一女,同時徐悲鴻與蔣碧薇的一對兒女也紛紛加入了共產黨革命的陣營,留在了大陸。

新中國成立的第四年,徐悲鴻就撒手人寰了,年僅五十八歲。他的去世可以說是藝術界巨星的隕落,是我們全國的損失。比起同時代活了九十五歲的齊白石,徐悲鴻真的太可惜了。他的一生,從小小的農村獨自闖蕩上海,再到出國留學,刻苦鑽研繪畫,中年時藝術上達到了巔峰。他每一次愛情的表露都是那般的斬釘截鐵,愛的宣言也是無人能比。或許也正是由於徐悲鴻這種真性情,才足以讓他在藝術的道路上遠超他人。

蔣碧薇則與張道藩在臺灣同處一室,或許是出於對張道藩前途的考慮。蔣碧薇與張道藩始終沒有結婚。在其後的歲月中,兩人的感情趨於平淡,和平分手。在剩下的二十年歲月裡,蔣碧薇一直靠賣徐悲鴻的畫度日,身邊沒有親屬,沒有伴侶,只有一個常年跟隨她的老傭人。更讓人無奈的是由於國共兩黨的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海峽兩岸什麼都不通,在生命最後的二十年裡,未能和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敘相思之情。縈繞在心中的只有無限的思念以及那些深深淺淺的回憶。

時隔六十多年,那些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那些動人心絃跌宕起伏的情感經歷,早已消逝在當今人們的視線中。但是他們追求真善美的精神、敢愛敢恨的偏執行徑、據理力爭的霸氣行為都通過徐悲鴻的畫作以及蔣碧薇的回憶錄清楚地記錄了下來。讓我們感知到了上一代人的艱辛與不易,也更加珍惜眼前的和平生活,我想這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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