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全集|立雪“程”門:《可凡傾聽》李薔華專訪(上)

视频全集|立雪“程”门:《可凡倾听》李蔷华专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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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程派二代傳人中的佼佼者,李薔華與京劇程派藝術結緣已有近80個年頭,技藝精湛,爐火純青。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她在如此高齡依然保持著良好的嗓音狀態。就在不久前,她曾在《可凡傾聽》特別節目現場與兒子關棟天合作一段《武家坡》,字正腔圓、寶刀不老,一亮嗓便驚豔四座,贏得滿堂喝彩。

90年的傳奇人生,80載的藝術生涯,李薔華擁有過萬眾追捧的無限榮光,也經歷過不為人知的坎坷艱辛。如今,耄耋之年的她走進《可凡傾聽》,回首往昔,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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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可凡:薔華老師您好!

李薔華:您好!

曹可凡:首先祝您九十大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薔華:託福託福!

曹可凡:您到九十高齡,身體依然非常好,耳聰目明,而且唱戲還是滿宮滿調,您平時有什麼保養的秘訣嗎?

李薔華:我就是喜歡戲,從小是為了養家,學戲唱戲,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愛戲。

曹可凡:所以唱戲讓您青春活力始終保持。

李薔華:對,很要緊。業餘的學生、專業的學生來學戲,跟他們唱唱,他們也讓我再唱唱。所以我調門都不低,還是按我原來的調門,所以我唱戲就特別高興,一輩子就是唱戲高興。

曹可凡:我記得您過去晚上睡得很晚,所以有一次我來跟您學戲的時候,您說,你別上午來,我得睡懶覺,你可以吃完中午飯過來,我不睡午覺。

李薔華:是。

曹可凡:您現在的作息時間怎麼樣?

李薔華:一般吃完中飯睡一會兒。

曹可凡:在飲食上,您有什麼講究嗎?

李薔華:飲食上,我不吃米飯,我吃麵食,吃餅、包子、饅頭,反正是麵食,我都吃,不吃飯。

曹可凡:您年輕的時候鍛鍊嗎?

李薔華:練功,練啊,我不練功怎麼唱戲?

曹可凡:說起唱戲,我想那個年頭學戲都會有一定的緣故。您那時候,剛開蒙的時候是怎麼學戲的呢?

李薔華:剛開蒙的時候,就是因為我的母親要養家,我的親生父親不管家,我母親就學山東大鼓,她找個老先生學了山東大鼓,她就唱山東大鼓。就跟著他們(演出隊),過去老的叫新市場,就在那裡邊唱,她就這樣帶著,跟著他們慢慢地就到重慶。

曹可凡:其實我知道您本姓不姓李。

李薔華:對。

曹可凡:您姓熊。這當中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李薔華:我的親生父親姓熊,我的本姓姓熊。後來抗日戰爭的時候,我的母親帶著我們到了重慶,我親生父親就離開了,後來我的母親就跟了我這個姓李的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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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姓李的繼父名叫李宗林,是一位京胡高手,曾為言菊朋等名家操琴。他的到來,改變了李薔華的人生軌跡。

李薔華:繼父對我是特別好,他真是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教戲,教我文化,他有文化,文化很好,教戲、教文化、教我做人。因此,我戲也唱了,書雖然沒讀,但是有那麼一點點文化,就是我的繼父教我的,平常看書什麼的。

曹可凡:您學程派是不是也跟繼父是有關係的?

李薔華:有關係。再一個就是我到重慶,抗日戰爭時在重慶,就看趙榮琛趙先生,他就是唱程派。他演出,我就過去看,我就喜歡,因此就特別(喜歡)。我的繼父也愛程派,所以這樣就教我程派。

曹可凡:您還記得第一次在重慶看趙榮琛先生唱戲,是唱的什麼戲碼?

李薔華

:他唱《御碑亭》。

曹可凡:當時為什麼您會對程派那麼著迷?

李薔華:程派你只要一聽,你就會愛上它。有趙榮琛趙先生的戲,我就要趕過去,就看他。不管是什麼戲,我都看。所以我感覺自己收穫不小,那時候在重慶,抗日戰爭,沒有別人看,只有看趙先生的戲。我的繼父也很喜歡程派,他老生喜歡言派,旦角喜歡程派,所以我就走上程派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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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繼父李宗林的引導下,12歲的李薔華開始專工程派。李宗林不僅親自教授,還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千方百計為她延請名師,先後邀得徐碧雲、周長華、吳富琴等梨園界大名鼎鼎的人物親傳親授。名師指點加上天賦卓然,李薔華的技藝突飛猛進,15歲時便在重慶掛頭牌挑大樑,紅透半邊天。

曹可凡:那時候給您拉胡琴,教您程派的是周長華先生?

李薔華:周先生。

曹可凡:周先生也應該說是程硯秋先生早年,程派形成過程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物,程派實際上是周長華先生和程先生他們共同打磨出來的這麼一個流派是吧?

李薔華:對。周先生在我家裡住了三年。早上一早起來就給我吊嗓子,給我說戲。那我是特別過癮,也就特別認真,就是喜愛。三年,你瞧這三年我要學多少戲?那我可不放過,就是要學、要唱,起來就吊嗓子。周先生對我要求也是比較嚴格的,那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他一出一出地教。

曹可凡:您還記得第一次上臺正式唱程派戲是什麼時候?唱的什麼戲?

李薔華:小的時候,一般都是唱什麼《桑園會》,小戲,《桑園會》、《三孃教子》,唱這類的戲。後來再唱整出大戲,唱《御碑亭》,慢慢後來就是唱《碧玉簪》。

曹可凡:那您什麼時候開始掛頭牌演出了?

李薔華:掛頭牌,怎麼說呢,反正是他們來邀請我去,我就要這塊牌子,我就要唱這樣的,那我才接這個活兒,要不然我就不接這個活兒。至於工資待遇,首先你得把我這個地位說好了,錢的事情再(商議)。

曹可凡:聽說當時您的包銀可以把整個戲班都給養活?

李薔華:對,後來我就不光是養著,就帶著他們,我從重慶帶到宜昌、萬縣,那麼一路帶下來。

曹可凡:過去梨園行裡邊有一句老話叫作學戲在北京,唱戲在天津,可是賺錢得在上海。您記得第一次來上海唱戲是什麼時候?

李薔華:1946年中旬,在上海大舞臺,現在四馬路(福州路)對面那個大舞臺,就在那兒唱,唱完了就到蘇州,蘇州請我唱,蘇州唱完了南京請我唱,就是這樣巡迴,來回走。

曹可凡:當年來說上海也是一個大碼頭,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跑到上海來演出,您緊張嗎?

李薔華:不緊張。因為我那時候自己已經掛頭牌,我自己唱戲,單獨唱這種大戲,已經是一兩年了,所以在上海唱戲,我不緊張。到南京也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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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通過戲曲評論家徐慕雲的引薦,李薔華在上海第一次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程硯秋先生。

李薔華:他(徐慕雲)說好,你喜歡程派,我帶你去見程先生,那我開心死了。他空了就帶我去見程先生。

曹可凡:您還記得在哪兒見的他嗎?

李薔華:就到程先生府上,他住的地方,他上海住的地方,不是北京。

曹可凡:您還記得程先生跟您說什麼嗎?

李薔華:他不說什麼,他很少對我發言,講什麼,我就講了,我怎麼喜歡,喜歡什麼戲,看了您幾場什麼什麼,反正我就講我肚子裡的話,講給他聽,他聽著就笑。很難得說那麼幾句,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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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由於程硯秋早已立下不收女弟子的規矩,李薔華未能拜入門下,成為其入室弟子。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熱愛程派藝術的一片痴心,也無法阻擋她想方設法學習程派戲的一片苦心。勤奮、悟性,再加上程硯秋御用琴師周長華的悉心指導,使得李薔華雖為私淑弟子,卻深得程派精髓。當年程硯秋最著名的私房本戲之一《春閨夢》,繼他本人之後的第一位演出者正是李薔華。

曹可凡:過去戲班裡頭的劇本都是秘笈,其他人是拿不到的。

李薔華:私房本子。

曹可凡:都是私房戲,程先生有很多私房戲,要學還不是那麼太容易。我記得那時候新豔秋先生就跟我說,她跟她哥哥,還有找幾個人,有的是記身段,有的記唱詞,有的記旋律,組團學習。您當時有沒有采取類似的(方法)?

李薔華:都是採取這種辦法,你要單獨去學,你是學不好的。程先生在大舞臺那次演出,四馬路大舞臺,他演了19場《荒山淚》。我看17場,我連看17場,我等於在下邊學習,他的一舉一動,這兒是這樣的,那兒是那樣的,跟著學。再帶人記本子,所以他的小本戲,他那本子我們都偷了不少。他唱,他不肯換戲,那我是開心死了,他不換戲,等於他臺上教我,這樣、那樣,開心。我別的什麼都不幹,就是看戲。

曹可凡:我聽說你曾經要去天津看他的《文姬歸漢》,特意跑到那兒去看他戲是吧?

李薔華:對。他哪兒唱,我哪兒去,他演多少場,我看多少場。

曹可凡:據說程先生後來也悄悄來劇場看過你演出是吧?那是哪個年頭呢?

李薔華:好像是我在黃金大戲院演出的時候。反正我演總是演程先生的戲,具體演什麼劇,我就記不清楚了。

曹可凡:您知道程先生在底下嗎?

李薔華:先不知道。

曹可凡:是演出完了知道,有人告訴你程先生坐檯底下看戲?

李薔華

:對。

曹可凡:所以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李薔華:他們告訴我,我已經唱了一大半了,就很難再集中想這個事了,反正我就認真地唱,我平時看程先生怎麼表演的,我就是照著他那麼演出,他走幾個圓場,扭幾個屁股座子,就是這樣學。

曹可凡:1947年你參加了梅蘭芳先生組織的一個義演,叫《八演五花洞》,梅先生欽點的八位演員,當時梅先生怎麼會點到你的?

李薔華:因為我是抗戰勝利,重慶回來的,所以我演出以後,報上也好、什麼也好,都小有名氣,就這樣,他們都想起來。八個,有梅葆玥,有顧正秋,有幾個我還記得名字的。

曹可凡:當時排戲的時候,你們是去梅先生家裡還是去戲園子排戲?

李薔華:梅先生家裡。

曹可凡:就是思南路嗎?

李薔華:對。反正他走一遍,你們看,再來一遍,行了,就這樣。

曹可凡:您從近距離接觸,覺得梅先生和程先生有什麼不同?

李薔華:程先生這個人好像更文氣些,更文雅些,梅先生比較活躍一些,給你們講講這個,講講那個。程先生就是很斯文的。所以講話講得多還是梅先生講得多,接觸多。

曹可凡:那您後來是什麼機緣在1948年拜了王瑤卿先生呢?

李薔華:我就到北京,我都記不住是誰介紹的,我拜王大爺。他對我挺好,奇怪的是緣分,真對我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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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社會演員地位低下,被稱作“戲子”,而那些年輕貌美的女演員,往往稍不留神便會淪為富豪權貴的玩物。正當青春妙齡的李薔華也難免會面臨這樣的困擾,不過她年紀雖小,內心卻極有主見,絕不肯貪圖富貴、同流合汙。

曹可凡:那時候媽媽,還有繼父是不是對你特別保護?

李薔華:媽媽對我是沒話說,但是我的繼父,那是頂尖的繼父,太好了。我的繼父,我的親生父親不如,沒辦法,親生父親小時候要賣我,把我賣給人家,我媽媽跟他玩命。後來我也不認他。

曹可凡:所以後來也沒有跟生父再見面?

李薔華:見了,抗戰勝利以後。

曹可凡:後來你出名了。

李薔華:對,但是我不認他。但是我哥哥認他,我哥哥從潘玉珍雜技團出來以後,我給他,因為我掙錢掙得多,我又不想花錢。給他買的房子,給他組織團,他的服裝什麼都是我做的,他住的房子也是我買的。我親生父親就住在他那兒,後來我的繼父故去了,他們就勸我媽媽,說老兩口子這麼多年分開,幾十年了,現在老的(繼父)去了,你們乾脆(復婚)。我媽說算了算了,別招事兒,受不了的,就這樣。後來我們要到臺灣去演出,沒多久,他(親生父親)也走了。

曹可凡:我們過去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到了你應該談戀愛、結婚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李薔華:我是要一夫一妻的,當然你說那個時候十七八歲,長得這個樣子,人家有錢的人追你,你要多少錢沒有?你不理他,他也沒轍,但是我的母親在這方面是挺好的,我的繼父就更不用說了,對我們非常保護。所以我為什麼姓李,我到現在都不姓我自己的本姓,就是我的繼父,真是難得,天下難找這樣的好繼父。

曹可凡:我看上世紀四十年代上海的一個專欄作家叫陳定山,有一篇專門寫到您,說當年有很多有錢的公子追您,您都不理他們?

李薔華:是。上海的……

曹可凡:惠中飯店的那個。

李薔華:鄧仲和。

曹可凡:說那時候鄧仲和追你追得可厲害了是嗎?

李薔華:追,往死裡追,但是他有四個太太,他說我帶你周遊全世界。我問他,周遊全世界,你回來不回來?回來,你還是四個太太,我不幹。我直話直說,就是這樣。

曹可凡:據說還給你買房子什麼的?

李薔華:什麼都不行,要我做小老婆(不可能)。

曹可凡:所以你寧願下嫁一個清苦的大學生。

李薔華: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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