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全集|女人比男人更“凶殘”:《可凡傾聽》許鞍華 李少紅專訪(上)

视频全集|女人比男人更“凶残”:《可凡倾听》许鞍华 李少红专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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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四十載獲獎無數,她是華語影壇首屈一指的女性導演;從銀幕到熒屏,她在影視兩界自由穿梭,遊刃有餘。兩位惺惺相惜的女導演,共話一段屬於她們的光輝歲月。許鞍華、李少紅作客本期《可凡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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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導演這個領域,女性是絕對的少數派。她們中的佼佼者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這些優秀的女導演們帶著對電影的滿腔熱忱,勇敢地闖入這方歷來由男性主宰的世界,同時也憑藉著自身的才華和女性的特質,為電影百花園增添了一抹別樣不同的亮色。走進本期《可凡傾聽》的就是這樣兩位女導演——許鞍華、李少紅。

曹可凡:謝謝兩位導演的光臨,我知道許鞍華導演跟李少紅導演,你們曾經在1995年一起參加了柏林電影節是嗎?兩位導演跟我們回憶一下當時參加電影節的情況。許導?

許鞍華:我記得我看見李少紅導演,我覺得怎麼這個小女孩,居然是一部大作的導演。

曹可凡:那李少紅導演呢?

李少紅:因為那個時候,我們1995年去的時候,其實我非常忐忑,有關錦鵬導演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還有我們的《紅粉》,實際上我覺得從製作上還有從各方面資歷來講,我很怕我不可能得獎,所以再加上看到許鞍華導演,其實我當時特別激動,是因為我們學電影的時候,我上電影學院的時候就看她的片子,看《投奔怒海》,我真的是非常驚訝是一個女導演,當時我就在心裡樹立了一個榜樣,我覺得我一定要像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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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5年舉辦的第45屆柏林國際電影節上,許鞍華執導的《女人,四十》斬獲最佳女演員獎,李少紅則憑藉《紅粉》榮獲傑出個人獎。這一年,許鞍華48歲,已是一位從業近20年的資深導演。1975年,她作為一代電影大師胡金銓的助手入行,獨立拍片後很快憑藉《瘋劫》、《胡越的故事》、《投奔怒海》等作品,成為上世紀80年代香港電影新浪潮的代表人物之一。而1995年的李少紅剛滿四十歲,《紅粉》是她的第四部電影作品。

李少紅:我們拿了(柏林電影節)銀熊獎,其實我特別意外,因為我們當時成本很低,只有250萬。在非常艱苦的情況下拍完了那部戲,而且其實跟關錦鵬導演的題材什麼都非常類似。而且他們的演員都非常棒,陳沖什麼的。

曹可凡:我記得您是用了王志文跟何賽飛是吧。

李少紅:我用的是王志文、何賽飛還有王姬,我們等於從飛機場下來以後直奔放映廳,就站在那兒,筆直地把《紅玫瑰與白玫瑰》看完了。當時看完以後我們大家都沒有說話。

曹可凡:壓力陡增是嗎?

李少紅:對,覺得競爭對手好強。

曹可凡:李少紅導演這部片子得了銀熊獎,許鞍華導演當時是《女人,四十》這部片子,其實這部片子成本也不是很高。

許鞍華:不高,兩百萬多一點。

曹可凡:那部片子是得到了什麼樣的殊榮?

許鞍華:我們也是非常喜出望外的,蕭芳芳得了最佳女演員,想不到的。

曹可凡:《女人,四十》其實在許導的電影履歷當中也是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當時蕭芳芳的聽力已經出現問題了嗎?

許鞍華:對,她說每天不能拍超過7個小時,因為一過了7個小時她就不行了,真的我每天就拍她7個小時,她很好,都是一條過的,到了有一天是真的不行,就求她多拍一個鏡頭,她一拍完這個鏡頭,這個喉嚨她給我看裡頭,都腫起來了,立刻就真的不行,她不是開玩笑。

曹可凡:所以她在一個失聰的狀態下要能夠拍完一部片子,然後憑藉這部片子在柏林電影節得到最佳女演員,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許鞍華:而且她不止聽不到,她這個耳朵不停地有聲音在吵。

曹可凡

:耳鳴。

王冠:當時這部戲拍了多長時間?

許鞍華:拍了29個工作日,在一個半到兩個月以內拍完。

李少紅:《女人,四十》其實我們當時在柏林電影節看的時候,我也是特別感動,因為我覺得就寫現實題材,我很驚訝的一件事情就是說,其實香港有很多導演在堅持走現實主義電影的路線,因為我們在上學的時候一直認為香港導演更多的是很商業化的導演。我覺得許鞍華導演讓我感動的是,她一直在走這條路,一直到現在她都是。她聚焦在一些現實生活中的人物身上,而這些人物是在你生活的周圍處處可見的,他們的命運,還有在這中間講了很多歷史的和時代的變化,這點我很感動,而且還有香港有那麼多非常好的演員,讓我也是非常羨慕。包括蕭芳芳,當時我看《女人,四十》的時候,其實我對她的生活並不是很瞭解,但是我真的是特別被她感動。因為她能把你帶進去,她演員的素質和素養都非常(高),讓你作為一個導演來說,很渴望跟他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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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鞍華長達40年的電影生涯中,1982年的《投奔怒海》是相當重要的一部作品,曾榮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兩項大獎,還刷新了香港本地文藝片票房紀錄。由於影片在海南島取景,許鞍華成為最早來到內地拍片的香港電影人。而當年名不見經傳的劉德華,也是因她的慧眼而初次登上大銀幕,由此開啟了巨星之路。

曹可凡:少紅導演,您剛才說,您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的時候,就看許鞍華導演的作品。

李少紅:其實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看過《投奔怒海》,我當時比較震驚的是,因為它那個場面,還有它的題材,特別不像是一個女導演拍的,這個對我來講是非常震驚的一件事情。

許鞍華:我看《血色清晨》我也覺得不像一個女導演拍的,可能我們自己有性別歧視。

曹可凡:現在大家看到很多香港的電影導演都來到內地拍攝,大家已經是司空見慣,可是要知道許鞍華導演是在改革開放初期,也就是1981年的時候,就到內地來取景拍攝《投奔怒海》,當時你怎麼會想到要到內地來取景?

許鞍華:是那個時候我們的製片人夏夢,她想拍一個講越南難民的戲,我們那個時候沒有辦法去越南,可是我就看紀錄片等等,想象,就儘量找,在海南島跟湛江,像越南,越南人看了都沒有說不像。

曹可凡:我知道其實當時拍《投奔怒海》的時候,你們選擇的第一個男主角的人選是周潤發,後來換成劉德華,這個當中發生了一個什麼樣的變故?

許鞍華:因為寫的時候心目中就是他(周潤發),可是因為那個時候如果你去了內地取景,在臺灣就進入“黑名單”了。所以他就推了。我們那個時候已經去了海南島,開拍可是還沒到他的戲,攝影師就推薦劉德華,因為上個戲他跟他合作過,我就請他過來。

曹可凡:可是劉德華這人挺鬼的,這是劉德華親自告訴我的,第一他覺得非常高興,許鞍華導演給了他這個機會,第二,他一定要搞清楚為什麼周潤發不演。他就跑到片場去找了周潤發,周潤發說你傻呀,我現在已經有名了,我不能丟失這個市場,你還是無名小輩,你啥也不是,你哪有市場可言。所以這部電影就成就了劉德華,是劉德華的第一個大銀幕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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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鞍華拍攝自己的第四部電影《投奔怒海》之時,比她小8歲的李少紅正在象牙塔內求知若渴。1978年,李少紅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與陳凱歌、張藝謀、田壯壯、江海洋等成為同學,他們這批人,日後成為了第五代導演的中堅力量。

曹可凡:那時候你們班裡的每一個同學,你們都用一個電影給你們起一個外號,什麼“歡騰的小涼河”什麼的,您的外號是什麼可以說嗎?您還記得嗎?

李少紅:我當然記得,但我的外號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給我起一個叫“女人比男人更兇殘”。

曹可凡:當年有這部外國電影。

李少紅:起這個名還挺逗的,後來我確實拍了《血色清晨》,拍了《銀蛇謀殺案》,我印象中《銀蛇謀殺案》的時候我第一次走上舞臺,電影放完了以後不是要跟觀眾見面嗎,我一上臺的時候,我就覺得底下人都在那兒吆喝,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就以為我的扣子系錯了還是怎麼了,就是大家都在(起鬨),後來我才知道大家沒想到是一個女的。就覺得又矮又小一個女的怎麼那麼兇殘。

曹可凡:那個年代女導演不多。

李少紅:對,另外就是當年也被《大眾電影》舉報了18處兇殘鏡頭,因此大家就覺得這個名給我起得非常準。

曹可凡:女人比男人更兇殘。

王冠:當時你們班女生有幾個?

李少紅:我們班有9個。

王冠:那還好,比我想象的多,我以為只有一兩個,他們平時私底下如果聚在一起看片子,討論,會帶女生一塊兒玩嗎?

李少紅:帶,因為他們要有吃有喝的,一般女的都幫他們做吃的。

王冠:他們太壞了吧,你給他們做過什麼吃的?

李少紅:那時候上學就是在朱辛莊,在農業大學那邊,旁邊都是菜地,後面都是村子,雞蛋、雞還有什麼都是我們去拿糧票換來的,那時候電影學院也不讓用電爐子,我們就偷偷地去把線掛在上面,也沒有鍋,就是把臉盆洗乾淨,就拿那個來做雞湯,大家就高談闊論談電影,其實那時候老師跟我們一起聊,就是喝著我們洗臉盆做的雞湯。

曹可凡:剛才說的這些同學,現在都是中國電影的頂樑柱、大導演,那個時候他們是什麼樣的,比如田狀狀、陳凱歌、張藝謀導演這些?

李少紅:陳凱歌永遠特別文藝青年,領袖氣質非常濃。他交流方式是把郭路生的詩給你抄一遍送給你,這個我就有一份。田壯壯就不一樣,壯壯是一個很實際的人,因為他在上電影學院之前他就已經拍過電影,所以他經常會告訴我們,不要看書,就是拍,電影是拍出來的,不是看書看出來的。

王冠:他講究實踐。

李少紅:他講究實踐,所以我們那時候分組拍小片的時候,他就會說不管是不是你那組,你也要去幫別人拉線,去搬移動道、拿燈、拉線,你就知道電影現場是怎麼回事。

曹可凡:張藝謀導演是比你們要大好多,他當年進電影學院其實已經超齡了。所以那個時候是不是像他現在那樣看上去經常“苦大仇深”?

李少紅:老謀老謀,老謀深算。

曹可凡:他年輕時候也這樣嗎?

李少紅:他是攝影系的,我印象中特別用功,做筆記,我們有幾個愛做筆記的同學,我們會互相交流筆記,等於默記鏡頭,把一部電影整個鏡頭全部默記下來,在本子上面,回去把它謄出來,就是一個電影的分鏡頭一樣的了。那時候交流筆記就是看誰記得最全,我也有幸被他們交流過,張藝謀那時候是一本一本的記得特別多,所以我們都很想去跟他交流,看看是我記得多還是你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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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李少紅畢業後分到北京電影製片廠工作,在當了幾年副導演之後,1988年憑藉獨立執導的第一部影片《銀蛇謀殺案》嶄露頭角,此後的《血色清晨》、《四十不惑》、《紅粉》等作品接連在國際影展上獲獎,奠定了她在影壇的地位,也讓人們見識到了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潛藏的巨大能量。

王冠:許導,對於李少紅導演的作品您關注過嗎?

許鞍華

:有,我聽到人家說,北京有一位女導演拍的一部叫做《血色清晨》,是從南美作家改編來的一個我們都覺得非常好的故事,然後我們就千方百計找了帶子來看,看了以後覺得拍得非常好,可是後來有一部《四十不惑》就找不到帶子,所以就沒看。

曹可凡:這部《血色清晨》實際上是根據馬爾克斯的小說改編的。

李少紅:對,馬爾克斯小說。

曹可凡:第五代導演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受拉美文學的影響特別大。

李少紅:是的,對於我們來講,其實文學給了我們很多營養,而且給了我們很多很厚重的歷史和社會的那種基礎,所以我們向來都會覺得文學改編是一個很重要的電影途徑。所以最早《血色清晨》的時候,實際上是我們想拍一個農村的農民的電影,我們那時候跟肖矛,我們編劇在討論的時候,永遠在拿馬爾克斯的小說《一件事先張揚的兇殺案》來做例子,後來我們突然覺得我們為什麼只把它作為例子,我們其實可以直接改編它,因為它有很多很像中國當時的農耕環境的那種文化習性,還有文化的背景,後來我們就直接借鑑了他的小說。因為那個時候你知道是很早了,就是1990年,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去找馬爾克斯,也不知道怎麼去解決版權的問題。後來我們就給大使館寫信,才知道他那時候在墨西哥,然後我們就給墨西哥大使寫信,說我們想改編這樣子的一個(作品),後來他建議我們說,你們可以用借鑑或者取材於馬爾克斯小說這樣子的一個說法,他也負責幫我們把這封信轉交給了他。所以後來我們片子1991年在威尼斯電影節上放的時候,電影節的主席還特意把馬爾克斯請來了,但是當時沒批准我去,為這個我號啕大哭一場。錯過了與他能夠見面的一次機會。

曹可凡:這是莫大的遺憾,許導,除了像李少紅導演的片子您關注,像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導演的片子,您看了之後給您留下一個什麼樣的總體印象?

許鞍華:一浪一浪的新導演出來,我們不停地受到很大的衝擊,其實挺害怕的,因為覺得他們都(很強)。我老實說,比如我一看《黃土地》,我覺得他們比我們好,是看了《黃土地》、《大閱兵》開始的那幾部戲,接著就看了少紅導演的那個戲(《血色清晨》),所有這些戲我都覺得其實非常優秀,可是那個時候我們對內地是不太認識的。反正好電影是這樣子,無論文化共通不共通,你都感覺它是個非常感動跟優秀的作品。

曹可凡:我記得侯孝賢導演跟我說,他第一次在一個國際電影節的中國電影周展映上,第一次看到了《黃土地》,看完之後非常激動,所有臺灣地區的導演都站起來鼓掌,他熱淚盈眶,所以少紅導演,你們當時這批同學,我覺得像是一個文化群落,在那樣一個改革開放的初期能夠橫空出世。

李少紅:我自己覺得大概可能有這樣兩三個方面的情況,一個就是我們這撥人基本上都是先接觸了社會,然後回頭來學電影的,所以是帶了很多思考,就是人生和你在社會中遇到的很多問題的思考,回來重新學電影的人,第二個就是我們是第一批電影學院,“文化大革命”之後第一批應屆生,這一批應屆生特點就是有老有少,年齡差別很大。有張藝謀這樣的,當時都快30歲了,也有我這樣的,比較小的,我當時都算是偏小而不是最小的,我們之間的年齡一差差了一二十年,參差不齊的。其實他們帶回來的社會閱歷是不一樣的,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特點,還有一個這方面的特點就是,其實我們那時候是科班出身但是非科班的一屆大學生。因為當時電影學院開始招生,實際上沒有教材,因為斷代了,斷了十年,實際上當時整個電影教育是跟不上的。當時拿出來的教材還是上世紀50年代蘇聯專家的教材來給我們講蒙太奇,所以這些東西實際上造成我們是師生同學,就是老師跟學生一起看電影,一起討論電影,這個氛圍實際上看上去很不專業,但是卻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得天獨厚的學歷,這個學習的經歷是再也不可能複製的,就是有一個文化討論和對電影認識的過程。這個過程是大家共同一起來完成的,這個也是我們非常大的一個特點。所以這些想法和思辨,有話要說和有心情要表現,在那個時候就出來了這樣一批導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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