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開之父”張伯苓為何在校慶時被拒之門外?

1946年,曹禺和老舍兩位大文豪合作了一首壽詩:《知道有中國的就知道有南開》。壽詩第一段便是:"知道有中國的,便知道有個南開,這不是吹,也不是謗,真的,天下誰不知,南開有個張校長!"這個"張校長",便是張伯苓。

“南開之父”張伯苓為何在校慶時被拒之門外?

1876年,張伯苓出生在天津的一個秀才家庭,家風篤學。時值清末,國難當頭,外有列強環伺,內已民不聊生,他自幼目睹民生之艱辛,便有了"以武救國"的想法,於1891年考入北洋水師學堂,隔年入航海駕駛班學習,總教習便是著名思想家嚴復。在嚴復的教導下,張伯苓勤懇、孜孜不倦,最終"最優等第一"的成績畢業,進入北洋水師艦隊實習。

然而,就在他想要一展宏圖之際,號稱"亞洲第一大艦隊"的北洋水師竟然在一個"蕞爾小邦"日本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彈指間灰飛煙滅。北洋水師的全軍覆沒沉重地打擊了張伯苓,不僅如此,他還親眼在威海衛目睹"國幟三易"這一幕喪權辱國的醜劇,親歷此等恥辱後,他憤然棄武從文,立志"創辦新教育,造就新人才",走上了"育才救國"的教育之路。

辦學需要龐大的資金,在沒有政府撥款的條件下,為了籌措經費,張伯苓不得不四處募資,捐助者既有新興民族企業家之輩,亦有軍閥、鄉紳之流,他一律來者不拒,態度十分通達。時人對此頗有微詞,張伯苓卻回應:"盜泉之水雖不可飲,但可濯我足,何利而不為?"然後一如既往地向社會各界爭取一切用以辦學的贊助。幾年下來,南開中學在他的苦心經營下盛名漸出,不久又著手辦起了小學、女中。

中小學辦出了成績,張伯苓仍舊深感沒有高等教育培養出高層次的人才,根本無法實現救國的理想,便毅然在1919年增開南開學校大學部,而大學部的增開無疑需要一筆更龐大的資金,此時,"五四運動"正如火如荼地開展,被千萬青年指認為"賣國賊"的曹汝霖欲捐獻鉅款,張也有意聘請他為校董,以解資金短缺之困,並解釋說:"美麗的鮮花,不妨是用糞水澆灌出來的。"結果遭到了學生們的激烈反對。正在南開唸書的周恩來忿然給留日的同學寫信:"我是愛南開的,可是我看現在的南開趨向,是非要自絕於社會不可了。"這件最終以校方正式拒絕捐款收尾,如今的南開校園也只留存周恩來的前半句話了。

“南開之父”張伯苓為何在校慶時被拒之門外?

張伯苓辦學有一套自己的教育理念,首先他有感於國人身體之孱弱,提倡"強我種族,體育為先",以期學生有堅強的體魄、強健的精神;其次他極力推崇科學,南開學校成立之初,便從日本購回多種理化儀器,而後歷年添置;不止如此,南開系受外辱刺激而產生,因而他格外重視愛國教育,帶領學生了解國際形勢,分析中國現狀,矢志培養學生愛國之心與救國之力。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在1934年南開30週年校慶上,張伯苓正式將"允公允能,日新月異"定為校訓,並解釋道:"允公,是大公","唯其允公,才能高瞻遠矚,正己教人","允能,是要做到最能","南開大學的目的,就在於培養具有現代化才能的學生",而所謂的"日新月異"就是在勉勵諸位師生"不但能趕上新時代,而且還要能走在時代的前列"。以允公之心,行允能之事,張伯苓畢生倡導"南開精神"凝聚在這八個字之中,飽含歷史穿透力,歷久而彌新。梁啟超曾說:"假使全國學校悉如南開,則誠中國之大幸"。

“南開之父”張伯苓為何在校慶時被拒之門外?

是時,日本展開全面侵華,危巢之下,焉有完卵?1937年7月29日,日軍不顧國際法例,炸燬南開校園,張伯苓聞之大慟,三十年心血毀於一旦,樓宇淪為瓦礫,許多珍貴的手稿也蕩然無存,然而他並未因此一蹶不振,公開發表演說稱:"敵人此次轟炸南開,被毀者為南開之物質,南開之精神,將因此挫折而愈奮勵。"

隨著戰爭局勢的日益緊張,北方的高校紛紛往南遷移,中國教育史上最頂尖的大學"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在炮火中成立了。西南聯大以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為基礎,雲集當時最頂尖的知識分子團隊,各種學術代表人物匯聚一堂。不過,張伯苓深知要想管理好學校,管理層不宜七嘴八舌、各執一詞,便將自己在西南聯大的職務全權交予蔣夢麟和梅貽琦兩位校長,自己則寓居重慶,而他所住的津南村幾乎成了重慶的社交中心,不僅有文化界名人郭沫若、曹禺、舒繡文等,還有國民黨的政要們,當然也少不了"南開最好的學生"周恩來。在此期間,張伯苓積極推進國共兩黨合作,不斷介紹進步青年赴陝北工作,為抗戰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南開之父”張伯苓為何在校慶時被拒之門外?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桃李滿天下的愛國教育家,在晚年卻不能清醒地認清國內局勢,錯誤地將南開的恢復和發展寄託在蔣政權上,並在1948年出任國民政府考試院院長,儘管在全國解放前夕,張伯苓毅然脫離考試院,堅定拒絕了隨蔣前往臺灣的邀請,此番"政治失節"行為仍然屢遭世人詬病。

1950年10月17日,南開校慶,75歲的張伯苓滿懷熱情地前往,卻被南開中學拒之門外,南開大學也只是給他安排了一般坐席,這對將畢生心血傾注於南開的張伯苓來說,不啻為一個沉重的打擊,從此便鬱鬱寡歡,於次年二月病逝天津。

縱觀張伯苓這一生,愛國愛民,克己奉公,由海軍轉行,白手起家,建校之初,篳路藍縷,發軔之際,慘遭橫禍,卻始終"永不悲觀,永不絕望",不棄理想、不改初心,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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