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杉、螞蟻金服、TPG都投資了這家做最底層農村普惠金融的公司,它們看中了什麼?

資本寒流,剛剛投資了百度旗下的度小滿金融的國際私募巨頭TPG(德太投資)卻悄聲在國內斥資投資了一家並不耳熟能詳的小微金融機構。

更令人好奇的是,這家一直傾力於農村金融市場的機構,背後的股東卻包括了螞蟻金服、國際金融公司(IFC)、紅杉資本等一眾金融“巨鱷”,而最為知名的尤努斯模式——格萊珉信託在中國的唯一直營試點也在幾年前由這家機構代管。

這家叫做“中和農信”的機構專注於農村金融市場,悄聲在農村精耕了22年。近日中和農信總裁劉冬文在接受界面新聞專訪時表示,“中和農信致力於‘打通農村金融最後一百米’,這一直是我們的主業,也是其他金融機構不願意觸及或者說很難觸達的群體,我們做的事既簡單又困難。”

中和農信的業務源自於1996年開始的世行貸款小額信貸試點項目,2000年由中國扶貧基金會接管,並獲准在貧困地區推廣試點,2008年底組建成為中和農信公司。從試點、擴容到2010年世界銀行、紅杉資本等機構先後入股,中和農信一直低調行事。螞蟻金服的入股,讓中和農信瞬間躍升至聚光燈下。2016年12月20日,螞蟻金服宣佈戰略入股中和農信,成為中和農信的第二大股東。

最難做、最底層的普惠金融

和現金貸、消費金融一時間熱火朝天,賺的盆滿缽滿,一時間又跌宕起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真正的普惠金融還在艱難地一步一個腳印“逆風前行”。

普惠金融難做是共識。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年底,有超過100家網貸平臺從事農村金融相關業務。但是不少平臺興沖沖而來卻垂頭喪氣而歸——截至今年7月底,這一數據已經減少至75家。在最艱難的那些日子裡,號稱普惠金融代表作的格萊珉銀行江蘇陸口支行舉步維艱,而沈南鵬投資了中和農信8年沒賺錢。劉冬文直言,“如果普惠金融有一個座標系,就信貸的有效需求而言,我們一定是在最底層。”

據界面新聞了解,農村金融的目標客戶群體,也形成一個金字塔矩陣,最底層的是農村小型經營者、農村消費者,對應了1000至2萬元的小額信貸需求,中間層是產業鏈下游經銷商、農業種植養殖戶及小型生產經營戶,對應了2萬元至10萬元的中等規模信貸需求,最上層是規模新型農業主體,對應了大於10萬元的大額信貸需求。

中和農信的受眾對應在金字塔矩陣最底層、最廣泛、也最難做的一層,做的事情也是最簡單又最困難的,即把錢貸出去、再收回來。

劉冬文告訴界面新聞,“普惠金融是包容性的,不排斥任何人,但是最難解決的就是金字塔底層的群體。國際通行的普惠金融有三種模式,一個是DOWN-SCALing,就是要求大的銀行或者金融機構下沉,儘可能的把業務往下延申;一種是UP-grade,升級模式,中和農信是一個典型的升級模式,以前是一個項目,一個NGO組織,現在變成了一個專業機構;還有一種模式叫做GREEN-FIELD,既不是傳統銀行下沉,也不是NGO轉型,而是新建一個小微金融機構。我國很多小貸公司的出現,就屬於這種模式。”

十年裡,中和農信亦不是一路順遂。據劉冬文回憶,“最艱難的時候應該是2015年左右,互聯網金融剛剛興起,我們做小額信貸起步早,技術人員被挖走很多,人員流失很嚴重。那算是‘至暗時刻’,但也挺過來了。”

普惠金融這麼難做?為什麼還要做?又是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的?

劉冬文說,“嚴格意義上講,我們是從扶貧開始。所以在互聯網金融興起之時我們也沒想過要改變方向。我總結我們做農村金融的經驗,一是可持續、二是可複製。”

從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中國有一批人在引進和學習借鑑國際上做小額信貸扶貧的模式,約有300多個縣都在進行試點,且都做得很好。但是,現在這些小額信貸項目或機構大部分已經不存在了,少量仍然存活的機構日子過得也很艱難。為什麼?因為當時只解決了一個問題:把錢貸出去,收回來,但每個縣的規模太小,財務不可持續。

除了可持續的問題以外,第二個問題是可複製。一種模式做得好,能不能在更多地方複製非常關鍵。小額信貸扶貧不僅僅是扶貧的問題,更是一種金融模式。按照國際經驗來看,必須把它實現商業化、可持續,才能真正為扶貧,為鄉村振興提供很好的、持續的支持。如果做不到可持續、可推廣、可複製,就不能稱之為金融,只能稱之為一個實驗,或是一個扶貧試點。

目前,中和農信在全國21個省,300多個縣設有分支機構,公司員工將近5000人。過去22年中和農信發放了200多萬筆貸款,累計金額達到360多億元,根據去年年底的數據統計與客戶回訪調查,所有在貸客戶中,89%的客戶學歷是初中以下學歷,82%的客戶是婦女,七成以上的受訪客戶沒有在其他金融機構借過錢。中和農信截至今年10月的數據如下圖所示:

红杉、蚂蚁金服、TPG都投资了这家做最底层农村普惠金融的公司,它们看中了什么?

資金瓶頸、資本加持

對於劉冬文來說,中和農信一路發展遇到的最大瓶頸就是一個字,錢。而這也是普惠金融一直遭遇的難題,即融資難、融資貴。經過十年的發展,在瞭解“0徵信”人群的風控能力上,中和農信不斷在迭代升級,但融資問題仍然是橫亙在其面前的最大問題。

劉冬文直言,“融資問題是我們可持續發展和擴大發展過程中遇到的頭號難題,絕大部分年份我們一直都在找錢,我們缺的不是貸款方真實有效的需求,而是資金端的缺口。就我們現在的貸款需求而言,每個月的缺口大概有5個億左右。”

據記者瞭解,中和農信的資金來源最早源於中國扶貧基金會和捐贈資金等,之後是銀行的批發貸款,此後還嘗試了諸多可能的方式,發債、ABS、境外機構貸款和保險機構的批發貸款等等。

據悉,目前,中和農信主營的小額貸款業務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在貧困地區實施以三至五戶聯保為基礎的小額貸款模式,提供單筆2萬元以下信用貸,貸款期限6-12個月,每月等額本息還款;另外一類是,個人信用貸款主要用於小城鎮個體戶消費或創業,最高額度為5萬,部分地區能夠達到20萬元。

中和農信的主營業務主要依靠7家小貸公司,分別為:四川省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四川小貸”)、重慶市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下稱“重慶小貸”)、湖南省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下稱“湖南小貸”)、康平縣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康平小貸”)、內蒙古中和農信農村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內蒙小貸”)和海南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下稱“海南小貸”)、臨夏州和政縣中和農信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和政小貸”)。

從2014年開始至今,以這幾家小額貸款公司作為原始權益人的中和農信公益小額貸款共發佈過8期ABS,金額均為5億元,總計40億元。

隨著市場的變化,中和農信的融資理念也隨之改變。針對目前的融資環境和自身優勢,中和農信更希望把注意力放在融資之外,在與其他類型的機構合作時,通過輸出自身的服務方式和理念,來解決資金需求問題。“我們的優勢是能觸達農村,我們可以通過提供貸款各個環節中的輔助服務讓更多的資金流入到農村,與此同時,我們來保證資金的安全使用。”劉冬文解釋說,“如果能以市場化的方式解決融資的問題,中和農信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而農村金融的最底層問題也找到了有效的解決途徑。”

資本是解決融資的途徑之一,當然解決的不只是融資問題。螞蟻金服入股之後,在提高中和農信的貸款質量和運營效率上大有裨益。

“作為中國規模最大、覆蓋範圍最廣的農村小額信貸平臺,中和農信既產生極大的社會效益,也在商業上獲得成功,這與睿思基金的投資策略完全吻合。”TPG中國區管理合夥人孫強說,“中和農信的小額貸款大多數放給中國最貧困的農村地區,是那裡很多農戶家庭取得貸款的唯一渠道。”

資本看重的是普惠金融的巨大潛力和中和農信的資產回報能力。

劉冬文說,“具體的看,增資主要還是擴大自有資金放貸。我們要做的是農村金融的麥當勞,而非全產業鏈。資本引入之後,我們仍然盯準目標客群,會更重視去服務他們在信貸之外的更多樣化的金融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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