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逝，滄海桑田，人事更迭，一切都瞬息萬變，唯有不變的是父親對我的愛。已到不惑之年的我，經歷愈多，愈發體會到父親的愛是人世間最真摯的一種情，如大海般深沉而寬廣。
父親較瘦且精神，只喜歡吃母親做的飯，別處的飯既不合他的口味，又擔心不衛生。雖然他不是佛信徒，卻是一個素食主義者。平時不苟言笑，特別節儉，愛學習。對四個子女的愛既嚴厲、深沉，又無微不至、觸手可及。我小的時候，父親偶爾訓斥我時聲音很大，但我從不懼怕他，因為深沉的、濃濃的父愛，我從小就能感受得到。
父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的典範。父親說，他從小喜歡學習，但在初中階段遇上文化大革命，就再沒上學。後經村書記推薦他上了一期鄉村醫生培訓學習班，在我們村當了一名鄉村醫生。父親雖然很節儉，家裡卻儲存了好多他買的醫學書籍。現不再看病了，賦閒在家，70歲的他自己去縣城圖書館辦了一張借書卡，經常騎著電動車，到距我們家20裡的縣城去借書。正因為他自己愛學習，又生不逢時，所以，盡己所能支助、扶持我們“鯉魚跳農門”。
父親特別節儉，村子曾有人對我說：“你爸想把一分錢掰成兩半再花。”在買一件物品之前，總要把家附近各個賣點全部問一遍，比較那家更便宜後才去買。去年冬季的一天下午，天灰濛濛的，我開車剛回家，在家門口碰到了父親。父親電動車前的塑料袋裡裝了一些韭菜，他說：“我剛從岐山縣益店回來，專門去益店街道買了一斤韭菜，益店的韭菜比咱縣城和新店街道便宜了4、5角錢，這些剛夠我和你媽做一頓韭菜盒子。”父親好像一個功臣一樣，沾沾自喜的說，給我分享著他節省了幾角錢的喜悅，我也裝出一副很歡喜的表情，但淚水卻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心裡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怕父親看見，便趕緊進了房子。父親對自己何其節儉，對我們何其大方，一件件現在想來還歷歷在目。
在我很小的時候，還處於溫飽階段，家裡生活還比較拮据，但春節這天，父親總不忘給他的四個孩子發壓歲錢，我拿著父親給的新5角錢，挨個去村子找同齡的小女孩玩耍，目的是為了炫耀我手中的錢。問她們，大多父母都沒給。可能是父親採用這種方式，祝願我們在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吉祥如意。
從小見慣了父母親勞作的辛苦，知道家裡的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所以，我上學時期，每次向父親要學費，到他跟前要徘徊幾次，總想讓那些錢，在父親兜裡再裝一會兒。臨走時，不得已才囁嚅著開口，父親好像每次都提前給我預備好了，一邊數錢，一邊說：“錢裝好，去學校趕緊交給老師，這學期要好好念。”
後離家去西安上學，是父親領我去的，父親為了省錢，沒有買高速票，我們坐的是普通客車，車一路上走走停停，上下人。剛上車，我還激動的環顧窗外的景色，後發現父親有些暈車，臉色很不好，緊閉著眼睛，讓我向司機給他要了個塑料袋子。父親難受的根源是為了我，內心的自責沖淡了我第一次去省城的興奮。到西安下車後，父親的臉色依然不好，卻不忘教我如何過斑馬線，如何看站牌上公交。
到我們學校後，父親領著我排隊報名。因從碗到被褥等給學生統一配發，學費挺高，共交4900元。輪到我時，父親把4900元，毫不遲疑地，喜滋滋地交給了負責報名的老師，第一次見父親這麼有錢，這麼大方。
安頓好一切後，我們在校門口吃了個便飯，父親領我去康復路，給我買了一身衣服和一雙我向往已久的白色旅遊鞋。父親從不給自己和母親買衣服，他如果發現母親買了一件新衣服，總要說母親亂花錢。我上班第一年春節前，給父親買了一件棉衣，拿回家，父親讓我退了去，堅決不穿，說我亂花錢，他有我姐夫和弟弟部隊退的衣服。
2000年7月，當我從西安上學畢業後，想著以後再也不能向父親要錢了，打算在西安培訓三個月計算機，當時懂計算機的人還較少，能熟練操作後，找工作就比較容易。去計算機培訓機構，一問學費700元，想著太貴了，父親可能不會讓我學的。我從西安回到家裡，晚上吃飯時，惴惴不安地試探著給父親說了後，父親想都沒想就說：“去學吧，已畢業了，還要在外面租房子，吃飯，走時給你多帶些錢。”在家裡呆了兩天後，我拿上父親給的1000元去西安了。2001年上班後，才知道，1000元是一般同事二個多月的工資。當時就有了一種很深的虧欠感，那1000元不知是父母親用多少個日夜辛苦勞作換來的，投資給我，只是為了讓我有一技之長，有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
在外人的眼中，父親如葛朗臺一樣是個“守財奴”，但他把我和姐姐倆人均免費送給了未來的女婿。他只看重女婿的工作性質和人品，在給我和姐姐訂婚前，他騎著自行車，迎著寒署，多方打聽女婿及他父母的為人處事，在村子的影響。當時想著父親太多心了，沒那個必要，現如今，同學、朋友、親戚當中一樁樁離婚案件的發生，讓我洞徹那樣做的必要性，也親身體驗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的涵義。在我們成長過程中，他一直默默的愛護著我們，我們成人之後，他要把這份愛放心的交給一個傳承著。幾十年的風雨歲月證明，由他把關的兩個女婿沒讓他和兩個女兒失望。
紙短情長，盡書千言，縱筆萬語，也訴不完、道不盡對慈父的感恩之情。唯有趁父親還健在，給他更多的關愛，內心才能稍微安心些。並藉助父親節來臨之際，祝父親健康長壽，笑口常開！
（作者單位：扶風縣人民檢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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