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花兒,靜靜地開

■草木情深■

花兒,靜靜地開

常運庫

文苑:花兒,靜靜地開

“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可我家的花兒有點叛逆——百花蕭殺我登枝,紅映冰花喜煞人。歷經磨難心不死,換得春暉照凡塵。

這盆蟹爪蘭,在愛人的辦公室裡養育三十多年了。三年前,她退休時搬回家裡,高架在陽臺上,冬季綻開水紅色的燈籠串兒,初春方歇。

每當第一朵花開的時候,我會驚呼:我的花開了!愛人和女兒見我高興的樣兒,總會給我個笑臉。

有一次正當繁花盛開,愛人晾曬溼漉漉的衣服,水滴掉在花枝上,一根大枝被壓得劈開了。我埋怨她: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她回眸一笑,急忙找來布條,麻利地把它復位,再一匝一匝纏緊,綁牢。那花依舊朵朵嬌豔,撕裂處反而越長越粗壯了,慢慢形成個結。這花遭受重創後,枝杈發育得更加茂盛。每年到了盛花期,葉頂著花,新枝壓著老枝,老枝長得長,新枝長得短,一層一層覆疊著,忽明忽暗的暖陽透過窗戶照在上面,一串一串的綠葉吊著絕豔的燈籠紅,像比賽似的。

有花真好,花養精神。當窗外萬物蕭疏,雪花飛揚時,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即刻春景入目,心曠神怡。

另一盆花也是蟹爪蘭,來我家五六年了。它莖節肥大,鑲著紅邊。愛人說,它開花更好看,紅彤彤的,柳葉形的花瓣兒重疊著、圍成喇叭狀,一簇鵝黃的花蕊從花心向外凸起。起初只有主蔓三節頂著兩個莢。愛人把它栽在大花盆裡,一年後莢變成節,節頂又長出好多新莢,節節連生,倒垂著。我看它直不起腰來,於是移栽到這個青泥盆裡。它有了自己的地盤,肥吃海喝的,隨便生長。說它朝氣蓬勃,還帶幾分傻樣,五六年間,一朵花也沒開過。這令我很失望。換個環境也許能開花的,我想,於是就把它移放在臥室的書櫃頂上。這裡夏日陽光暗淡,冬陽普照。由於它高高在上,不方便侍弄,總等到它打蔫的時候才給它澆水。每當我在床上休息時,就能輕易看見它。

這年初夏,我外出幾天回來,忽見這盆花生髮出好多通紅的、麥粒大小的花骨朵!五六天後,花骨朵便開放成愛人形容的樣子。這一隻只紅色的小喇叭不等冬來,卻提早到夏季垂掛在書櫃一隅。綠葉紅花伴著書香,給小屋增添了幾分溫馨。

我家裡還有一盆花,後來知道是朱頂紅,是十年前我從單位“撿”回來的。

那時熙奎弟還沒到北京工作,他見我下班時要把它端走,便說:“五哥,它長得像雞爪子似的,不知道是誰留在這裡的,好幾年了,它沒有開花的能力。不要也罷。”我搖搖頭,心想:它應該是名貴的花,花盆也好端端的,要不然誰能把它帶到這裡來呢?

看它根莖裸露在外,枯黃的表皮層層剝脫,乾透了的長葉趴在盆沿上,那兩片寬而短的綠葉,在草窩裡頑強地掙扎著。我把它帶回家裡,擺在陽臺上,經常澆水,定期施肥。它享受著豐富的養料和充足的陽光,葉片一天天多起來,根部也分櫱出很多幼苗,綠油油的青苗逐漸擠滿了花盆。一次給它澆水時,我發現盆壁滲出水珠來。仔細一看,呦!花盆裂道紋,一定是發達的根系膨脹的結果。

一晃,十年過去了,每當看到它,彷彿看見熙奎弟站在我身邊樂呵呵地說:“五哥,它沒有開花的能力,不要也罷。”儘管它不開花,走近它,我與熙奎弟往日共事的情形就會迎面撲來。

今春,朱頂紅綻蕾了,是一大一小的孿生姊妹,胖胖的,紅紅的,猶如一對可愛的紅娃娃。我把它捧起來,慢慢地轉動花盆,看看這面,再看看那面,哪面都令人驚豔。我激動不已,情不自禁地把它高高托起:花兒,你靜靜地開吧!

我打開窗,暖風吹進來,紅娃娃咧開嘴兒,朝著太陽微笑。剛躥出來的幾條綠油油的葉,立刻歡舞起來。

我拍了幾張照片,發送給在高校教書的女兒。女兒馬上回復:“老爸,你贏了!希望掌握在你手裡。”我想起了女兒小時候,圍前跑後的樣子,有一天,我對她說:只有這盆花看不到希望。女兒仰起頭,莞爾一笑,說:“希望被我擋住了。”

朱頂紅開花了,視頻裡傳送著我們全家的笑臉。

耳順之年,希望之花在眼前跳躍。

(作者單位:遼寧省黑山縣人民檢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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