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湖南）楊國峰
我家和張昆家是鄰居，兩家就一牆之間，本來兩家世代友好，但為了那條水溝的問題關係弄僵了。在挖水溝時，我說張昆佔了我的地盤，張昆說挖水溝的地方本來就是他家的地基，爭吵逐漸升級，還差點動了手腳。從此兩家反目成仇，視為路人。
那天妻子帶著孩子串親去了，我吃過早飯去村裡學校上課。後來驚悉村裡發生火災，我不清楚是誰家著火，就驚慌失措地往家裡跑。
我驚呆了，竟是自家著了火。好在火還沒形成燎原之勢就被鄉鄰撲滅了，我鬆了一口氣。
我家四年前豎了一棟新木房，前些日子請木工修理了房子，刨花、木屑來不及清理，就鎖在空房裡。房屋背後是一塊自留地，種了紅薯，根本沒有火源。不知為什麼，房裡的刨花突然燃燒起來，差點釀成大禍，我到鄉派出所報了案。
很快派出所就來了人，察看了現場，沒有收集到有用的證據。派出所的人查問了參加救火的人，有人提供線索，發生火災時張昆在我家附近出現過，我斷言，這火災與張昆有關。
派出所的人找到張昆時，張昆馬上承認是到過我家。照他的說法是，當時他到水井裡挑了一擔水正好經過我家屋門前的大路，突然發現那緊鎖的空房裡冒出滾滾濃煙，他就糊里糊塗挑著水上了我家臺階，砸開窗子，提著水跳進房裡，冒著被窒息的危險，向燃燒的刨花、木屑潑去。後來見陸續來了一些救火的人，他就打開後門溜了。畢竟兩家生分多年，老死不相往來，自己沒意思在此久留，怕碰上我，所以就走了。
張昆說得無懈可擊，派出所的人也沒證據認定他是縱火犯，做了筆錄就走了。
張昆的行蹤很值得懷疑，我想，事情的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
三天過後，村民焦貴揪著孫子盼盼來找我認錯，說火是盼盼放的。那天七歲的盼盼悄悄到村民胡財家中捉走了一隻小兔，盼盼怕小兔餓著，就把小兔放到我家屋後的自留地裡吃紅薯葉，哪想到小兔怕人，就亡命逃跑，竟從我家房子的地腳空隙處鑽進了空房裡。小兔躲在房裡再不敢出來，盼盼驅趕未果，竟突發奇想，何不用火燒把小兔逼出來，於是就找來廢紙點燃，從房屋地腳的空隙處把燃燒的廢紙扔進了房裡，刨花接上火，立馬燃燒起來，盼盼嚇得趕緊跑了。
真相大白，我錯怪了張昆。其實張昆並不是“糊里糊塗挑著水”去救火，他的腦子是清醒的，遇到那種事他知道該怎麼做。倒是我糊里糊塗認定張昆是縱火犯。
我提了酒肉向張昆登門道謝。我心裡很矛盾，不知第一句話該向張昆說什麼……
作者簡介：楊國峰，男，侗族，教師，湖南作協會員。先後在《湖南文學》《山花》《四川文學》《天津文學》等雜誌發表小說多篇。部分作品被《中國微型小說選刊》《少年文摘》《意林》《情感讀物》選載。出版小說集《古村俗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