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記憶」舊時九江中秋習俗:登塔與祭月

又是一年中秋月圓時。中國人對圓滿的期盼像極了一個完美主義者,油然而生許多的節日,中秋便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節日。

節日需要儀式感,儀式感的內涵則包含了一個民族內在的人文風貌與精神訴求,然而這些傳統習俗卻逐漸的消失在快節奏的生活中。社會變得太快,移風易俗這事伴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變得名正言順,殊不知,許多事情一轉身便是永遠。

中秋已至,節日的儀式感僅僅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月餅嗎?

近幾個月來一直很忙,忙裡抽閒會看了幾本書,其中九江人蔣彝《兒時瑣憶》(《A CHINESE CHILDHOOD》)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本自傳栩栩如生的展現了百年前的九江人文與風俗。

「九江記憶」舊時九江中秋習俗:登塔與祭月

(蔣彝的介紹: )

《兒時瑣憶》中,也有舊時九江人過中秋節的描述,登塔祭月是他那個時代的習俗,在這摘抄一段和大家分享:

登 塔

後逢中秋節,九江人有登塔的習慣,不知出自何典。中國其他各地,也過中秋節,爭但沒有登塔的習俗。寶塔來源於印度。據史書記載,中國有塔,始於公元三世紀。九江有寶塔兩座,不知建於何時。塔型古樸,可能是多年以前建造的。兩座塔中一座,位於長江之濱,離開九江城約一英里。對於循長江而上的船舶說來,這座塔成了到達九江的明顯標誌。我從南京或上海的大學放假回家,這塔彷彿在江邊向我招手。頭一天,我在船上就看到了它的身影,當它呈現在眼前時,我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起來。這塔,名叫鎖江樓。實際上,鎖江樓是塔附近的建築物,樓與塔的所在地,江面很窄。傳說在公元二世紀時,吳與魏交兵,江面下佈置了鐵鏈,用來阻擋魏國戰船的來犯。這樣一來,江面便被鎖住了。鎖江樓遺址離城區較遠,我很少去過。這座樓很小,年久失修,十分破舊。只有一位道士住在裡面,平時不對公眾開放。我偶爾與幾位中學同學到那裡去遊覽,觀賞那壯麗的江景和城牆。

「九江記憶」舊時九江中秋習俗:登塔與祭月

九江的第二座塔,名叫能仁寺塔,位於九江市內。能仁寺是一座佛教寺廟,每逢中秋節,這座寺廟便對外開放。這天是農曆八月十五日,桂花盛開,枝頭覆蓋滿黃花。節前,農家就到市裡來賣桂花,各家各戶也爭相以桂花點綴,將桂花插入"祭紅"瓷瓶,黃花綠葉,相得益彰,香味十分濃郁。節日裡,姑娘們都頭插桂花,穿上新衣服,下午一點吃罷午飯,便有足夠的時間去登臨寶塔了。

「九江記憶」舊時九江中秋習俗:登塔與祭月

我記得有一次,叔叔帶著我們幾個年輕人去逛能仁寺。到達廟前,只見數以百計的觀眾進進出出,好不熱鬧。在大雄寶殿前面,一群孩子圍觀一個小池子。池上有一道小石橋,四周是低矮的花牆。池水裡滿是龜和魚,孩子們倚著圍牆,向池子裡拋食物。我想擠進去,但叔叔勸我們先去參觀大雄寶殿。那時,我不懂什麼叫佛教,但是像我那般年幼,也不禁因那肅穆莊嚴的佛像與其弟子的虔誠姿態而動容,印象非常深刻。它們並不令人生畏,而是表露出慈祥的微笑。佛像的衣飾修長而輕盈。殿內的觀眾不敢喧譁,莫不令人肅然起敬。我們在殿堂轉悠了近一個小時,然後從旁門走向寶塔。塔基已圍了一圈人;有幾個人已經登上了寶塔。此塔七級,每層都有人,最高一層只見有一人在上面。寶塔呈八角形,每隻角的簷邊上懸掛著一隻鈴鐸,登塔的觀眾們總想用竹竿去敲打。在喧嚷的人聲中,叮噹的鈴鐸聲,聽來非常悅耳。這時,叔叔對我們說,可以上去了,但年齡太小的不要去。幸運的是,我的年齡剛剛夠,所以我就上去了。第一層也有一尊巨大的佛像,頭頂頂著藻井。兩側有供觀眾上下的樓梯間,由於年久失修,已破爛不堪。每層樓上的欄杆都沒有扶手。叔叔不讓我們直到迴廊上去,以免出事。我很快登上第四層,我探頭從窗欞與欄杆望去,看到塔下有一大群人,也俯瞰了九江城的大部分。直到今天,我還能體會到那時的感受,在那黑咕隆咚、搖搖晃晃的樓梯間裡爬上爬下,連頭都轉暈了,真是夠受的!在這次戰火中,這座塔可能已遭到破壞,蕩然無存。那些年齡太小,不能外出登塔的孩子們,可以在家裡的客廳觀看一座紙糊的塔,骨架是用竹竿做的,每層點上了蠟燭或小盞油燈。第一層當然是最大的,安上了一種特製的燈,叫做"走馬燈",燈罩可以轉動。紙剪的騎馬人固定在竹架上的燈罩上,燈罩轉動時,騎馬的人也好像在策馬行進。孩子們對此特別感興趣。一天的慶祝活動結束後,這座寶塔也給燒掉了。

祭月

中秋節也叫月亮的節日,因為我們相信"月到中秋分外明"的道理,在一年四季之中,月兒沒有像中秋時那樣又亮又圓的。每當月亮冉冉升起時,民間習慣要祭祀月亮,我家每年行禮如儀。這天的白天我們登塔之後,稍事休息,便搬出一張方桌,把它放在天井裡。祖母吩咐擺上糖果、點心盤子。在桌面正中,供上一隻又大又圓的月餅。焚香,放鞭炮,找一個大孩子,跪下三叩首,算是代表全家向月亮致敬。隨後,當月亮落下時,年輕人叫去收拾桌子,將糖果、糕點分吃了。每當快收桌子時,我們蹲伏在角落裡,屏息以待。有一次,有個小妹妹等得不耐煩了,她嘟囔起來:"月亮為什麼下去這樣慢呀?每家都給她月餅吃,她吃得過來嗎?"祖母答道:"她當然吃不過來,只是下來摸一下月餅罷了,她摸過以後,你們就可以吃月餅了。"小妹妹高興了,我們年輕人也很高興。

「九江記憶」舊時九江中秋習俗:登塔與祭月

看到這裡,想到自己曾經爬過一次九江的鎖江樓,就如同書裡的描述一樣,在狹小的空間裡轉圈圈,在每個窗口眺望。今晚準備去庾亮南路歷史文化街區去逛逛,看看矗立在九江市中心的能仁寺。

今年的中秋,你準備怎麼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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