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奶奶總是頭頂一方灰色的手帕，身穿黑色大襟棉襖，褲腳扎著綁腿，腳蹬尖尖的布鞋，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別俱風采。
我的奶奶出生於清朝末年的1902年，當時社會的風俗盛行女子裹腳，直到解放以後的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我的奶奶離開人世，期間幾十年，我的奶奶有多少辛酸和委曲，我想只有奶奶她自己能夠深刻地體味。
據說女子纏足開始於南朝時期，南齊東昏侯蕭寶卷的貴妃潘氏有一雙非常小巧柔美的雙足，嫩嫩軟軟的，蕭寶卷對此迷戀不已，甚至神魂顛倒。潘氏因此獨得聖寵，過上了極其奢華的生活。
上行則下效，從此纏足之風盛行，直到民國時期禁止，長達一千三百多年，源遠流長，根深蒂固。
女子小腳的規格：三寸為金蓮，四寸為銀蓮，五寸為銅蓮，六寸為鐵蓮。看來女子的雙足是越小越好，女子如果是天足，是要被外人恥笑的。明太祖朱元璋的皇后馬氏傳說就是天足，一直被後人詬病，稱為“大腳皇后”。據說，過去的女子在五、六歲的時候，就被奶奶、媽媽或者姐姐逼著裹腳，其間的痛苦和無奈可想而知。前年熱播電視劇《白鹿塬》女主角白靈童年的經歷就是真實的寫照。女子成年以後，找尋婆家，婆婆總要打聽女孩是否纏足，否則認為沒有家教，不可理喻。
中國綿延了千年之久的殘酷纏足史，不知戕害了多少天真無邪的少女。
所以，二十世紀初葉，孫中山先生建立的南京臨時政府，就頒佈了禁止女子纏足的法令。中國的纏足風俗開始從沿海大城市消失，並逐漸影響到內陸地區，纏足風俗的完全消失。民國政府還公佈法令，對裹腳者進行罰款。
無獨有偶。過去的社會，不只對女子的雙足進行摧殘，還有其它另類為證。中國的黎族，世世代代居住在我國海南島五指山山區，當地過去女子盛行黥面，姣好的面龐被針刺成各種圖案或花樣，而且竟然以此為美，不可思議。
不管是女子纏足，還是女子黥面，都是男子畸形、變態的審美觀的反映，都是男權主義思想的充分體現。眾所周知，父系氏族社會取代母系氏族社會以後，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觀念就十分盛行。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必須從一而終。女子不過是男子的附庸，一切以男子的意志為中心。
關於男權主義思想的表現，古今中外，不一而足。戰國時期，楚國宮廷流傳歌謠：楚王好細腰，宮人多餓死。上邊有所愛好，下邊投其所好。英國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宮廷也盛行女子細腰，有的女子要麼拼命節食，導致營養不良，不幸夭折；有的女子要麼拼命束腰，妄想成為人為的楊柳腰而不是天然的水桶腰。而緬甸赫赫有名的山地民族———“長脖族”，當地女子以長勃為美，女孩從小便在勃子上套銅環，一年套一個，導致勃子變長，長的離奇，奇怪無比。
近代西方啟蒙思想後來傳入中國，中國人的傳統觀念發生變化。男女平等思想取代男尊女卑思想。農民領袖洪秀全在太平天國運動時期，頒佈文件：女子也可以讀書、作官和打仗。解放以後，黨和政府也不斷提高婦女的社會地位，新中國頒發的第一部法律文件就是《婚姻法》。
然而，凡事過猶不及，不可矯往過正。如今隨著社會的不斷髮展，女子和男子可以平起平坐，可以同工同酬。但是，女權主義思想又開始傳播：君不見，重慶女子由於一人任性，導致一車乘客墜入長江；君不見，安徽女子，狂嘯“老公不來，車不能走”，導致動車無法啟動；君不見，北京女子，自駕豪車，目無法紀，衝進故宮……
我的媽媽出生在民國時期，所以慶幸，她是天足；我的妻子和我一樣，只是看到自己的奶奶是小腳；我的女兒只是在教材上看到纏足的介紹。
總而言之，纏足作為一種歷史現象，就有其產生、發展和滅亡的過程。
時至今日，有時在睡夢裡我還會想起我的老家，想起我的奶奶：她整天顛著一雙尕尕腳，在我家院子裡，出出進進，忙忙碌碌……
閱讀更多 長安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