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唐睿宗景雲二年(711),賀拔延嗣被任命為河西節度使,從此節度使制度登上了歷史舞臺。此後,朝廷陸續設置了十大節度使,並逐漸加大其權力。安史之亂後,全國形成了藩鎮格局,各地大概有四五十個藩鎮,這一制度深刻影響了唐朝的歷史發展,直至唐朝終結。

作為節度使產生的大背景,需先從中央統治與地方的矛盾說起。

從秦始皇統一全國後,廣袤的疆域被分為四十多郡,建立了郡縣二級行政制度,派御史監察郡守以維護統治。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 秦朝的郡縣制

取而代之的漢朝,其郡縣比秦多了兩三倍,於是漢武帝設立刺史制度監察太守,到東漢刺史變為州牧,成為郡縣之上的第三級行政區。魏晉南北朝時各政權基本實行州—郡—縣三級行政劃分,隋建立後,因“民少官多,十羊九牧”的緣故設立郡(後改為州)、縣二級行政。

李唐建立後,面臨前代一樣的問題,即在交通落後的條件下,中央如何管理廣袤的疆土和眾多人口。正如學者張國剛所說:在眾多的州(郡)、縣上再設一級行政區,統轄州縣鞏固統治屬歷史必然。

唐朝在反覆摸索後,在州縣之上設立了道一級行政區,貞觀元年分天下為十道,開元時達十五道,其長官先後稱

巡察使採訪使等,後定名觀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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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開元十五道圖

再說節度使本身。節度使是由都督制度演變而來的,都督又稱總管,是設置在邊疆或險要之地的軍事長官,最初只負責軍事,並不管行政。唐高宗時為了應對邊疆戰爭,加大了都督權力,都督也逐漸變成了節度使。

其邊防有寇戎之地, 則加 以旌節,謂之節度使”、“(節度使) 得以 軍 事專 殺 ……外任 之重 莫 比焉”。——《通典》 卷三十二 《都督》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 天寶十節度使

由於對外作戰的頻繁處理邊疆緊急事務的需要,節度使開始掌握行政權。先是在開元、天寶年間,唐朝在邊疆設立了范陽、平盧、河東、河西、朔方、隴右、安西、北庭、劍南、嶺南十大節度使,後又決定節度使兼任道的長官觀察(採訪)使。

“ 初,節度與 採訪 各置一 人, 天寶 中始一人兼領之”。——《通典》 卷三十二 《都督》

與此同時,節度使例行兼任支度使營田使 ,掌握了財政權,這樣,節度使

集軍、政、財三大權於一身,可謂權勢煊赫。

安祿山日後得以發動叛亂,就是因為身兼平盧、范陽、河東三大節度使和河北道採訪使,不僅掌控了佔唐朝38%的兵力,還獲得了河北道大小官員的任免權。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 改變唐朝歷史的安史之亂

此時的節度使還只置於唐朝邊疆,並未深入中原內地。安史之亂深刻影響了唐朝的政治結構,使節度使制度進一步發展。

歷時八年之久的大動亂,嚴重削弱了唐朝對地方的控制。唐朝為了平叛,令節度使可以自行闢暑官吏、有獨立的財政權、自己能招募軍隊,中原內地也大量設置節度使,“分命節帥以扼險要”,節度使逐漸開始遍佈全國。到了叛亂被平定後,李懷仙、田承嗣、張忠志等安史餘孽盤踞河北故地,逐漸變為河朔三鎮。

此時,全國的局勢形成了四大類型的藩鎮,對中晚唐的歷史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

  1. 河朔割據型藩鎮
  2. 中原防遏型藩鎮
  3. 邊疆御邊型藩鎮
  4. 東南財源型藩鎮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 四大類型的藩鎮

以往人們一提到藩鎮,就會聯繫到割據,但其實這四大類型的藩鎮中只有河朔三鎮是割據的。

河朔三鎮即魏博、成德、平盧,是安史之亂的餘緒,他們本就和中央相互猜忌,甚至公然對抗中央,雙方矛盾巨大。這一地區是傳統的經濟發達區,三鎮又採取互為犄角的聯盟策略,使朝廷屢屢討伐不成。

唐肅宗於靈武登基,其統治基礎本來很虛弱,為了控制藩鎮武將,他們頻繁更換前線平叛將領,同時派宦官監軍,形成了中央和平叛將領的矛盾。這些宦官又因為權勢威脅到皇帝的統治,形成了宦官和皇帝的內部矛盾。此時,吐蕃党項乘虛而侵入隴右,邊疆軍事壓力,形成了唐朝對外矛盾。

平叛過程中,中央與平叛將領、權臣宦官與皇帝、吐蕃党項與李唐的三大矛盾,大大制約了朝廷徹底翦滅安史餘孽的能力。為了遏制安史餘孽,唐朝在中原設置了宣武、武寧、忠武、河陽等節度使,屯兵數十萬,

“嚴備常若有敵”(《樊川文集》),這就出現了中原防遏型藩鎮。

在西北、西南邊疆,因為朝廷為平叛調走了邊防軍,導致吐蕃党項攻破了隴右之地,嚴重威脅關中地區安全,在安史之亂結束當年,吐蕃甚至攻佔了長安。唐廷不得已戍重兵把守,屯紮的神策軍和從中原藩鎮抽調的秋防兵多達二十萬以上,形成了邊疆御邊型藩鎮。

在東南,這裡沒有受到戰火影響,經濟繁榮,是唐王朝經濟命脈所在,這裡的藩鎮兵力小,很少發生叛亂,《全唐文》稱:“天下藩鎮,東南最寧”,形成了東南財源型藩鎮。

這樣,唐朝用中原防遏型藩鎮和河朔藩鎮相持,用邊疆御邊型藩鎮安定邊疆,算是維穩了國內外的形勢,再通過東南財源型藩鎮維繫這一體系,使得天下形勢得到了有力的制衡。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產生及影響
  • 中晚唐藩鎮形勢圖

可能任何一個朝代經歷了安史之亂這樣的大亂,都會土崩瓦解,但是唐朝卻能在大亂後硬撐150年。

這一制衡體系一直到黃巢之亂前,都維護著李唐的統治,所以宋人尹源說:

“夫弱唐者諸侯(藩鎮)也,唐既弱矣,而久不亡者,諸侯維之也”——《宋史•尹源傳》

《通典》,[唐]杜佑 •著

《新唐書•兵志》,[宋]歐陽修•著

《宋史•尹源傳》,[宋]宋祁•著

《唐代藩鎮研究》,張國剛•著

《略談唐代的節度使制度》,高鳳林•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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