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導讀

法國大革命後的40年,法國依然處於混亂之中,共和與王權的鬧劇爭相上演,革命一次又一次的發生,對此種反覆感到厭倦的托克維爾來到了美國,打算對這個一開始就人人平等的新社會進行考察。在考察完美國後,托克維爾說出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平等既能讓人們擁有幫扶弱者的激情,也能讓人們產生打擊強者,強制所有人一致的心理,他們寧願在奴役中平等,也不願在自由中不平等。法國就是這樣的典例。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一、沒有自由的平等必將走向畸形

托克維爾的《論美國的民主》雖然標題是說美國的事,但托克維爾的目的絕不是剖析美國,而是藉著美國的實情去反思法國的現狀。托克維爾一邊在美國周遊,一邊在想為何美國成功建立了民主制度,確立了人民的自由,而法國卻彷彿越革命越混亂,陷入了越幹越糟的窘境。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通過觀察美國,托克維爾認為,雖然法國通過大革命消滅了國王,消除了貴族和教士的特權,但他們卻依然保有舊制度下的習慣,正是這種舊制度長期培養下的觀念使得他們不可能建立一個民主社會。正如大革命時期的立憲派米拉波所說:人民並不渴望自由,他們只是厭棄了他們的主子

法國大革命遠比美國獨立戰爭要激烈,但是激烈的後果卻是回到了原點,拿破崙最終成為皇帝,擁有比路易十六大的多的權力。托克維爾通過對比美國和法國的情況,一針見血的指出,民主是為了追求平等,但美法兩國人民對於平等的理解卻完全不同。

托克維爾指出,我所知的在政治上建立平等的方式只有兩種:要麼讓每個公民擁有權力,要麼讓他們每個人都沒有權力。除了英美外,其他民族很難在全民主權和個人轉圈之間尋找折中點。平等的激情,既能激發幫助弱者躋身強者的願望,也能產生弱者打擊強者,使強者強制淪為他們水平的變態心理。美國屬於前者,而法國無疑屬於後者。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法國大革命前期,議會已經廢除了貴族所有特權,之後甚至殺死了國王,但民眾的願望越來越極端,他們認為貴族的合法財產也不能擁有,全體國民必須是一致的,既然國民是一個大家庭,那麼大家都應該唱一樣的歌,持一樣的觀點,這種偏執使得大革命後期成了對所有有產者的迫害。

民主意味著公民在法權方面的平等地位,極少數人再也無法以他們自己的名義拒絕大多數人與他們相似。這個民主的原則是一樣的,但是美國人理解的平等是保持自由下的平等,即每個人的權力不可侵犯,平等需在保障個人權力的前提下進行,美國人想要的是機會平等,即大家在一個平臺上競爭。而法國人想要的,更多是結果平等。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二、美國人熱衷自治,法國人極度依賴政府

除了對平等的認識不一樣外,托克維爾還觀察到,美國是一個分權的社會,社區高度自治,這種傳統下的國民非常熱衷於參與身邊的事務,公民在管理社區中潛移默化的接受了公民精神的教育和民主精神的培養。美國作為一個聯邦制的國家,地方擁有很大權力,而地方的核心是州議會,乃至市議會,而到了鄉鎮,則是鄉鎮組織。托克維爾舉例:“賦稅是由州議會表決,但計徵稅款的卻是鄉鎮,設立學校是州的規定,但花錢辦學和管理學校卻是鄉鎮。”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托克維爾寫到:“自由的人民所產生的力量,只存在於鄉鎮中,鄉鎮組織之於自由,正如小學之於科學。鄉鎮引導人民認識自由,讓他們學著和平使用自由,並養成自由的習慣。一個國家如果沒有鄉鎮組織,即使可以建立一個自由政府,也沒有自由的精神。片刻的激情,暫時的利益或偶然的機會可以給整個政府一種獨立的表象,然而潛伏在社會機體內部的專制遲早會重新顯露

。”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托克維爾認為,因為舊制度的長期薰陶,法國人恰恰是一個缺乏參與政治能力,缺乏自治,極度依賴政府的民族。法國人認為:“中央管理地方,總比地方管理自己要好,這種觀點可以是正確的,但前提是中央開明而地方無知,中央積極而地方消極,中央行動而地方服從,實際上,中央集權越嚴重,上述兩極分化就越明顯,中央能力越強,地方自治能力越弱

。”

托克維爾認為,讓法國人管理自身事務是困難的,他諷刺的說到:“讓他們關心宮廷禮儀的細節,比讓他們關心身邊公共建築的維修要容易多了。……法國人對自己居住地的命運毫不關係,……甚至連自己村莊的財產,家門口那條路的治安,他都不加以關注,認為這些事和他無關,應該由政府這個陌生人去處理。”舊制度下的國民,經常出現關心國際大事,而無視身邊小事的怪現象。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拿破崙符合法國人的需要)

托克維爾還提到:“法國人遇事習慣去找一位幾乎能解決一切的公務員,而美國人則是尋求自己解決,法國人因此很難適應美國的鄉鎮制度,他們不懂得如何參與基層治理。”

美國人能夠建立民主制度,最大的原因在於他們在平常的生活中就積極參與公共事務,擁有強大的自治能力,他們對於民主已經習以為常,而法國人依然覺得這些事務和自己沒關係。這使得大革命後的政府很難成為美國那樣的小政府。

三、托克維爾的願望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不斷的批判歐洲和法國,對大革命後的亂象進行了諷刺,但他始終認為民主是未來的潮流,浩浩湯湯,不可阻擋,但要想讓民主不變味,避免導致更大的專制和混亂,就必須從根源上糾正專制的思想。

正如托克維爾所說:“如果在一個國家,每個個體都羸弱不堪,對他人,對公共利益漠然視之,又怎能抵抗暴政?因此無論是害怕動亂還是恐懼極權的人,都應該逐步發展地方分權。”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托克維爾哀嘆法國人只在乎物質利益,只想自私的蜷縮在自己的小角落,而不願參與身邊最微小的公共事務,他們只希望出現一個包辦一切的政府,將所有公共事務全部包攬,他們對於自己管理自己非常的恐懼,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這樣做,從而出現“擁護平民政體的人反對人民獲得各項權力,一個宣稱熱愛自由的人為專制服務的怪事。”

如果一個國家真想走向民主,他的國民必須擁有參與身邊公共事務的意識以及脫離個人小圈子的勇氣,如果沒有這種勇氣,那麼還不如待在舊制度下一動不動,維持一種既非衰退也非進步的狀態。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表現了這種憂慮。

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反思了法國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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