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大法官金斯伯格入院記

女性大法官金斯伯格入院記

美國1992年發行的沃倫紀念郵票及首日封。資料圖

陳夏紅

1835年,法國曆史學家托克維爾的《論美國的民主》上卷出版。在這半本書中,托克維爾寫下很經典的一句話,“在美國,幾乎所有政治問題遲早都要變成司法問題”。

此話一點都不假,這種狀況也使得美國司法機構人少、權高、位重,戲份極足,在任何時候都能輕鬆登上媒體頭條;哪怕是天大的問題,最終也會被美國最高法院處理得妥妥帖帖。這也導致美國最高法院分外惹人關注,每個大法官進入最高法院的歷史,都是一段美國政治史的縮影。

今天,我們就共同瞭解下最高法院第二位女性大法官,魯斯·巴德·金斯伯格通往最高法院之路。

金斯伯格生於1933年,被提名時剛好60歲。她先後就讀於哈佛大學法學院和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最終於1959年以極其優異的成績畢業。金斯伯格畢業時,正好趕上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個偉大的時代,她一邊在哥倫比亞大學、羅特格大學等高校執教,一邊成為了女權的倡導者。

在女權領域,金斯伯格戰績輝煌,她為新澤西州立學校的教師爭取過產假,也創辦了美國第一份傳遞女權信息的雜誌;另外,金斯伯格還積極參與美國民權聯盟的活動,成為其女性項目的首任負責人;更為亮眼的是,金斯伯格以最高法院為舞臺,數度將不同類型的女權案件,成功帶到最高法院,1971年裡德訴裡德案就是她的傑作之一。 一直到1980年,金斯伯格才進入司法體制內,成為哥倫比亞特區巡迴法院法官。如果沒有進入最高法院的機會,金斯伯格極有可能在這個位子上退休。

金斯伯格職業生涯的轉機,來自於克林頓前總統。1992年11月4日,克林頓擊敗老布什,成為美國第42任總統。美國總統的諸多權限中,極其重要的一項,就是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

但是這取決於運氣和人品,囿於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終身制及九人數量限制,有些總統短短一任即可多次獲得提名大法官的機會,有些總統終其兩任8年任期也難獲得提名機會。

更有甚者,總統與大法官之間並不是簡單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關係,提名稍有不慎,便會使得大法官成為自己的反對者,使得施政抱負舉步維艱。

1993年,克林頓剛就任總統不到三個月,就收到來自最高法院的大禮:時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懷特退休,大法官席位空缺。

對於提名誰,克林頓躊躇甚久。他想要提名一位形象好、氣質佳、三觀合而且政見一致的大法官。克林頓的第一人選是時任紐約州州長馬里奧·科莫,而同時期還通過不同途徑進入候選雷達的,尚有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拉里·卻伯、時任內務部長布魯斯·巴比特、時任第一巡迴法院法官斯蒂芬·佈雷耶……當然還有金斯伯格。克林頓政府的女司法部長雷諾,全力以赴地支持金斯伯格。

但是,在這些候選對象中,金斯伯格並沒有必勝的把握,甚至可以說勝算不大。她出生於布魯克林,典型的美國草根階層;她是女性,儘管法律上早已實現男女平等,但在現實觀念中,總還有這樣那樣的歧視;她多年的維權經歷,使得她的觀點頗為激進、自由,容易成為反對者的把柄,甚至連女權機構都對她出任大法官表示消極的態度。

當然,金斯伯格也不乏支持者。她的支持者中,除司法部長雷諾,還有供職於布魯克林學會的斯蒂芬·赫斯。赫斯積極牽線搭橋,使得參議員莫伊尼漢成為金斯伯格的鐵桿粉絲,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金斯伯格的支持者中,還有對提名人選擇舉足輕重的白宮顧問伯納德·努斯鮑姆,經過紐約大學法學院朋友的牽線,努斯鮑姆夫婦也成為金斯伯格夫婦私密晚宴的座上賓,而那頓飯也使得努斯鮑姆成為金斯伯格的堅定支持者。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金斯伯格在羅伊案中對墮胎問題所表達出來的立場和態度,激發輿論對她的仇視。來自全國墮胎權利行動聯盟的凱特·米謝爾曼,明確表示反對金斯伯格出任大法官。她的反對本身並不重要,但關鍵時刻,任何反對和質疑都會對獲得最終提名構成極大威脅,甚至攪黃提名。這些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讓金斯伯格似乎距離最高法院越來越遠。

有一天,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教授芭芭拉·巴布科克接到金斯伯格丈夫的求救電話。巴布科克找到她的學生、時任白宮副顧問的謝麗爾·米爾斯,請她為金斯伯格進言。在金斯伯格丈夫的努力下,克林頓還收到不少為金斯伯格遊說的信函,這些信函多到據說無人能夠讀完,其中不乏重要人物,比如德州女性州長安·理查德、前交通部長威廉·克勒曼……

但是,克林頓仍傾向於在科莫和佈雷耶之間二選一。

就在此時,媒體引爆了佈雷耶夫婦未給家務人員支付社會保險稅的醜聞。在美國政壇,這樣的事情並不算大,但是關鍵時刻,卻刀刀致命,佈雷耶由此不得不退出競爭者的行列。而科莫遲遲未表態,也讓克林頓失去耐心。金斯伯格逐漸成為大熱,克林頓身邊的雷諾和努斯鮑姆,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最終,克林頓決定召見金斯伯格。有個週日,金斯伯格突然接到努斯鮑姆通知她來白宮的電話。“啊,不,我剛從佛蒙特回來,而且是便裝”,金斯伯格知道機會難得,更是萬分小心。努斯鮑姆保證,“沒問題,不用擔心,總統打完高爾夫後回來”。實際上,那個週日克林頓去了教堂而非高爾夫球場,當他們見面時,雙方衣著都十分得體。

他們的見面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據說,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孩子和其他個人狀況,而非美國往何處去、人類往何處去的大問題。等努斯鮑姆送完金斯伯格回來,克林頓說他已作出選擇,準備打完籃球后,再打電話給金斯伯格。

努斯鮑姆明知金斯伯格坐立難安,但也沒法做更多,更不能告訴她已被選中,他只能委婉地說,“魯斯,我不知道你正常就寢是什麼時候,但是不要睡太早”。據說,電話那頭的金斯伯格已經激動的泣不成聲。

次日,克林頓和金斯伯格共同出現在玫瑰花園,她通往最高法院之路,只剩下程序性的環節。最終,參議院以96:3的投票結果,通過克林頓總統對金斯伯格的提名,金斯伯格入主最高法院就此板上釘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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