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一战成名,最强统帅实至名归!

在东晋、前秦和前燕的三国乱世之中,枋头之战不可不提,除却双方统帅的斗智斗勇外,还在于多少人的命运因此战而变得不同。

367年,前燕太宰、太原王慕容恪病逝后,桓温失去心头大患,便开始准备北伐。此时东晋内部权力之争激烈,朝局不稳。 中原形势对晋朝讲很不乐观,之前燕国和东晋在许昌几次拉锯战,最终丢掉了这一重镇。

兴宁年间(363年至365年),淮阳一带失守。最后,洛阳城守将见孤城难守,找了个借口自己带兵逃离,只留下沈劲一人带区区五百人守城。

公元365年,前燕名将慕容恪、慕容垂兄弟率兵进攻洛阳,守军寡不敌众,城破,沈劲死节。不久,鲁郡、高平、宛城又接连被前燕军队攻取,燕军甚至攻掠到汉水以北地区,大掠而去。

慕容垂一战成名,最强统帅实至名归!

桓温

公元368年(海西公太和三年),晋廷加大司马桓温殊礼,位在诸侯王之上。

公元369年(晋海西公太和四年)四月,晋大司马桓温率步骑共五万大军,从姑孰(今安徽当涂县)出发,开始他规模最大的第三次北伐。

北伐 ,收复中原,是当时偏居江南的所有汉家男儿的志向。此前两次北伐皆无实质进展,转眼间自己已近花甲了,却功业未成,这或许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战争准备

晋军凿运河引粮

六月,桓温抵达金乡(今属山东),这时天旱,河道水浅,水运困难。桓温大军是此前一直是坐船沿河道前进的,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士兵不易疲劳,二来运粮方便,三来因为前燕水军微弱,自己不易受到攻击。但现在河里要是水没有了,这些好处就都享受不到了。

于是桓温命冠军将军毛虎生从巨野泽(当时在今山东境内的一个大湖泊,后因黄河改道等原因,今天已不存在)挖掘长达三百里的运河,将汶水(今大汶水)与清水(古济水自巨野泽以下别名清水)连接,引黄河水入清、汶,接通水路。

挖这么长运河的工程量对当时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挑战。于是,桓温的首席谋士郗超,向桓温提出两条重要建议。郗超说:“汶水、清水、黄河这条通道太过于脆弱,水量小,运输困难。依托此道北上的话,如果燕军坚守不战,像第一次北伐时秦人一样坚壁清野,那我们的补给很可能跟不上,那时情况就麻烦了。现在不如干脆放弃水道,全军只带必要的干粮,沿陆路轻装疾进,避开要塞,直扑邺城(今河北临漳,357年,前燕都城)。他们慑于公的威名,惊慌之下,很可能弃城北逃,遁回辽西;如果他们仓促应战的话,正好一举将其主力歼灭;再不济,他们固守邺城,也一定来不及坚壁清野,这样城外的庄稼和民众,就都是咱们的了!如果桓公觉得这么做太冒险的话,不妨就在这里停止前进,修筑要塞,花一年功夫在这一带屯积粮食、辎重,等到明年夏天,河水充盈,再行进攻。这样做虽然迟缓,但可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舍此二策不用,挥军北上,进攻时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时间一旦拖到秋冬,不旦水量更少,而且北方天冷,士兵们冬衣不足,那时需要担心的,就不只是粮食问题了。”

郗超的分析十分精准,事情的发展也应证了他的话,但当时桓温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桓温不采纳第一条建议的原因可以理解:太冒险了,一旦只带少量干粮迫近敌都邺城,如果交战不利怎么办?想回来就难了!眼下的水道虽然不很理想,但毕竟是一条生命线,顺利的话可凭之进攻,不顺利的话,撤回来也有依托。桓温对没把握的事,可是从不轻易冒险。

桓温不接受第二条建议的原因就让人费解,第二建议十分稳重、谨慎,更像是桓温的用兵风格,那他为什么还弃之不用呢?原因恐怕还是跟东晋朝局有关,顾忌朝中的反对派,担心自己长期既不在朝,也不在荆州大本营,他们会乘机攻击自己(这也是为什么桓温在第二次北伐大胜之后,不乘胜前进,而是迅速收兵南归的原因)。由此可见,要避免后方生变,桓温就得尽快打完这一仗,而过于谨慎的用兵风格,又不允许他采用郗超的第一策,另外他对自己指挥硬仗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所以两难之下,他最终只好选择了郗超认为的下策,执意率军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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枋头之战示意图

战争过程

公元369年7月,桓温首开战果,攻克湖陆(今山东鱼台县东南),生擒前燕守将宁东将军慕容忠。燕主慕容暐任命下邳王慕容厉为征讨大都督,仓促调两万兵马,与桓温在黄墟(今河南兰考县东南)交战,大败,全军覆没,慕容厉单马逃回。随即,前燕高平太守徐翻向晋军投降。晋军前锋邓遐、朱序又在林渚(今河南新郑县东北)打败燕军。慕容暐慌忙任命自己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接替慕容厉率各路军马阻截,但晋军势如破竹,慕容臧无法招架,节节败退。只好又派散骑从侍李凤前往前秦求救。

一连串的败绩让前燕措手不及。不久,桓温进驻武阳,前燕故兖州刺史孙元起兵响应桓温,桓温乘胜进抵枋头(今河南浚县东南淇门渡),距离邺城,已不过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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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慕容垂

燕主慕容暐和太傅慕容评闻知大惊失色,已准备迁都故乡辽西龙城,将中原拱手让出了(可见郗超分析的精准)。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一直明哲保身的吴王慕容垂,不得不站出来了。44岁的他此时正值壮年,前燕帝国是慕容家数代英豪努力的结晶,其中也包含了父兄和自己的心血,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敌手。于是慕容垂向皇帝请命:“请让我来抵抗桓温,如果我输了,你们要走,也还来得及!”

本来,慕容暐和慕容评不愿意让慕容垂重掌兵权,但眼下军情如火,万般无奈,只好让慕容垂接替慕容臧任南讨大都督,统率各处共五万人马抵挡桓温。

随后,慕容垂紧急上书推荐司徒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参与军事以及他年轻的弟弟慕容德。此外又派出散骑侍郎乐嵩二度到前秦求救,并开出丰厚的条件:只要前秦出兵相助,前燕就将包括洛阳在内的虎牢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前秦。如此,原本坐山观虎斗的秦王苻坚遂命大将苟池、邓羌率兵二万进至颍川(当时属前燕,今河南禹县),以观成败。

枋头是当时黄河上重要的渡口,从这往北到邺城,路程不长,但无水道可通。桓温到达这里后,临时驻扎,可能补给有些脱节,也许是希望前燕内部有更多的人响应。

就在这停顿之间,慕容垂已率军进抵枋头。两位用兵大家,沿黄河对峙。

两人的对垒,先进行了一些小规模的前哨战,给晋军担任向导的段思(就是大段妃的那位兄弟,大段妃遇害后出逃东晋,慕容垂的小舅子),与刚刚得到慕容垂提拔的燕将悉罗腾交战,被悉罗腾生擒。桓温又派原后赵降将李述出击燕军侧后,又被悉罗腾击斩,晋军的攻势被阻止,被迫停止前进。

桓温的汶水、清水、黄河这条水运路线,随着降雨量的减少,不出郗超所料,很快就运行不畅了。幸好桓温早有后手,他已命人进攻谯郡(今安徽亳县)、梁国(今河南商丘),凿通石门(在今河南荥阳县),连接睢水与黄河,用以运粮。虽然成功地攻克了谯郡、梁国,但石门一时不能凿开,陷入困境。

慕容垂一战成名,最强统帅实至名归!

慕容德

另一边,慕容垂谨慎地打了几场小胜,扭转屡败之势。稳住阵角之后,立即将麾下大部骑兵一万五千人交给弟弟慕容德,让他迂回桓温之后,直逼石门,以阻挠晋军的开凿。自己仍然留在枋头牵制桓温本部。此时桓温未能抓住这个机会,没有乘燕军分兵之机出击慕容垂大本营,一直按兵不动,等待补给的到来。

九月,石门会战,慕容德部击败晋军,桓温粮道被断。这样,枋头桓温大军的处境就不大妙了。不动,粮食终会耗尽;前进,又没有打败慕容垂的把握。无奈只能是趁着军粮还不太紧张的时候全师而退了。

九月十九日,桓温命令焚烧舰船和带不走的辎重,全军由陆路向南撤退。

前燕众将得到这个消息,都争着要追击,被慕容垂阻止。他说:“温初退惶恐,必严设警备,简精锐为后拒,击之未必得志,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必昼夜疾趋;俟其士众力尽气衰,然后击之,无不克矣”。慕容垂老谋深算,他很清楚,桓温精通兵法,警惕性很高,一定会以精兵断后,慢慢撤退,况且晋军也没有打什么大的败仗,士卒也不疲惫,粮食也还能支持,就此追击,胜负难料。等他走出相当路程,特别是眼看就能回到家的时候,防备必然松懈,快速回奔,归心似箭,没有作战的意志,只想回家,又十分疲劳,那时候就好打了。

《 孙子兵法·始计篇》中说:“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桓温想安安稳稳撤回江南,没有那么容易。燕军早放出风来:桓温撤退路上的河流、水井都已被慕容德军下过毒。生性谨慎的桓温采取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沿途命令士兵“凿井而饮”。这样,桓温的大军一面撤退,一面充当义务打井队,就这样南撤了七百里。

而此时慕容垂把步兵留下,只率八千骑兵在后面紧紧跟着,与桓温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这样做,就是要保持已方军队的体力,好在大战时收到以逸击劳的效果。同时麻痹晋军,给他们造成燕军不敢追击的安全感。这样,700里的路程够他们走十多天,连续的战备状态和精神紧张,让东晋士兵们终于达到了身体的极限。总之,攻其无备的时机已经成熟,而出其不意的打击地点,慕容垂选择了襄邑(今河南睢县)。

尽管历史称此战为“枋头之战”,但实际上在枋头只是对峙,真正大战发生在襄邑。事先慕容德在桓温南撤时已离开石门,利用骑兵在机动上的优势,早早赶到襄邑,设伏以待。本来普通的伏击对桓温对北府兵来说是不容易奏效的(姚襄就曾伏击桓温,反被打得大败),但慕容垂指挥的追兵就在此时追上晋军,突然袭击,将晋军赶进慕容德的伏击圈。垂、德配合得如此默契,不负两人名将之名。

此次会战中,慕容垂部有八千人,慕容德部用于设伏的有四千人。燕军参战兵力在一万二千。桓温率五万人北伐,虽有小挫但损失不大,此时兵力当在四万以上,兵力上晋军对燕军至少是有优势的。但其实是养精蓄锐的燕军对疲惫松懈的晋军发动的一次精心策划的袭击。在慕容垂、德两兄弟的夹击下,晋军大溃,阵亡超过三万人。

此前一直观望的前秦的苟池、邓羌二将一看,有利可图,连忙参战,往溃败晋军的屁股后面又狠狠踹了一脚,桓温再败,又损兵近万。

战争影响

东晋方面

枋头之战,桓温望实俱损,他的地位开始转折。虽然取得徐、豫,扫清进入建康的障碍,控制司马昱,使东晋朝廷一度成为“政由桓氏,祭则寡人”的朝廷,但几年后他便病死,此后东晋几十年内再无力北伐。

前燕方面

桓温的北伐对前燕也是一次相当的打击,但燕主慕容暐和太傅慕容评在枋头之战后更加不修政务,国内政治日益腐败,“政以贿成,官非才举”。出尔反尔地拒绝将虎牢关以西之地给前秦做答谢,为后来前秦的伐燕之战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借口。另外慕容垂此战一战成名,受到了朝野上下的妒忌和排挤,直接促成他后来投奔前秦。

前秦方面

通过助燕击晋,稳定了北方的局势,实现了王猛设想中的晋、燕两伤而秦得其利的构想,为后来的伐燕统一北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同时,王猛充分利用两国外交上表面和好的机会,利用各自途径积极收集前燕的重要情报,充分了解前燕的情况,加紧秣兵厉马,积极准备灭燕之战。

战争评价

其实,早在桓温失败之前,前秦两位大臣之间的对话中,就有人预料到日后的结局。前秦太子大傅问另一位大臣申胤:“桓温士众强整,乘流猛进,今大军逡巡高岸,兵不接刃,结果会如何呢”?申胤答道:“从桓温现在的势头看,似乎大有可为。但以我的观点,他必定不会成功。因为晋朝皇室衰弱,桓温专制其国,晋廷朝臣未必和他同心。所以,桓温得胜,是晋臣不愿看到的结果,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其事。同时,桓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以大军深入,放着大好机会不加以利用,反而持重观望,欲图不战而取全胜。如果日后晋军乏粮,军心摧沮,肯定会不战自败”。申胤一席话,几乎是百分百预言了枋头之役。因此,内部之间的三心二意不团结,是东晋群臣一直不能北伐胜利的最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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