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古代的男寵

男寵即男妾。男寵具體還可以分為女人的男寵和男人的男寵,今天,我們主要來聊聊關於女人的男寵。

古代男權社會里,男性以妾多為榮,卻要求妻子及眾妾絕對忠於丈夫,不允許女性有婚外性夥伴,男人可以同時擁有好幾個女人,卻不容許女人擁有幾個男人。《後漢書》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西漢宣帝時期,燕、趙之間“有三男共娶一女,生四子”。孩子們長大後,三個丈夫“爭財分子”,鬧起了婚姻糾紛。縣官從來沒有遇見這樣奇特的案件,不敢判決,把案件移交給最高可法機關廷尉寺。廷尉範延壽說:“今三男一女,悖極人倫,比之禽獸。”他把四個孩子都判給女子,而將三個男子處死。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凡是涉及“越禮”“敗俗”的罪案,對女性的處罰總是比男性更嚴厲,而範延壽卻處罰男的不處罰女的,這看似與通例相違背,但實際上這正維護一夫多妻制,因為三個男子“悖極人倫”的“禽獸”行為,顛倒了一夫多妻的禮與俗。

淺談中國古代的男寵

不過,在某些歷史條件下,某些權高位重的女性,卻敢於衝擊男權禮俗,公開擁有男寵,甚至名正言順地擁有眾多男寵;有的男性最高統治者,一時高興, 也會賞給個別女性一批男寵。春秋時衛靈公的夫人南子,與孃家宋國的公子朝一直有私情。衛靈公不僅不怪罪南子,還打著出訪的招牌,安排南子和公子朝幽會,事實上默認了夫人的男妾。

如果說南子擁有的還只是半遮半露的情夫,戰國時秦國宣太后擁有的卻是公開的男寵。丈夫秦昭王死後,宣太后寂寞難耐,選擇了幾個男寵,同吃同睡,毫不避諱。宣太后病危之時,公開立下遺囑,死時要用她最喜愛的男寵魏醜夫殉葬,這樣兩人在地下就可以永久相伴了。魏醜夫怕死,朝臣也認為不要,因為秦國早已廢除用活人殉葬的惡俗,為此大夫庸芮勸諫宣太后說:“如果你相信死後有知,地下的先王早就惱火了,怎能讓魏醜夫在地下陪伴你?”宣太后認為有理,就放棄了讓魏醜夫殉葬的念頭(見《戰國策·秦策二》)。 從這件事看,宣太后擁有男寵是公開的,秦王及朝臣們也並不以此為怪。

淺談中國古代的男寵

上述種種現象,在西方都會被歸之於情人之列。從古希臘、羅馬到近代西歐的貴族社會中,國王、王后,王公大臣及其夫人,幾乎各有各的情人,並視為風雅。如果沒有情人,則會被視為沒有吸引力的廢物,在社交中失去面子。儘管夫妻雙方几乎都對對方的情人心中有數,但大多又假裝一無所知,各管各的。中國則不同,婚外性關係就是淫亂,尤其是有婚外性關係的女性,會被視為罪大惡極,因此少數女性衝破男尊女卑的偏見,從一定角度上來說,實在是一種大膽的挑戰。

還有極少數女性更為大膽,她們不但敢於和有權勢的男性一樣婚外偷情,而且敢於和多妻的男性平起平坐,公開擁有一大批具有正式名分的男寵。比如南朝劉宋的山陰公主,就在這方面首開了歷史記錄。

山陰公主,是宋文帝的女兒,本已招了駙馬結了婚,但看到自己的弟弟(前廢帝劉子業)一登上帝位就妃嬪成群,感到很不公平,就向弟弟提出:“我和皇上,雖然男女有別,但都是先帝的骨肉。皇上您後宮佳麗萬千,而我只有駙馬一人,這太不公平了。”這個劉子業覺得有道理,立即挑選了三十個美男子,賜給山陰公主做男妾。可是山陰公主仍不滿足,她發現南郡公主的駙馬褚淵既英俊又有才幹,就派人把褚淵綁架到府裡,軟硬兼施,逼著褚淵加入她的男寵行列。褚淵已貴為駙馬,豈肯自降身份做男寵,被折磨了十多天,毫不屈服,山陰公主無計可施,只好酸溜溜地把褚淵放走。

淺談中國古代的男寵

但要說擁有男寵數量最多、時間也最長的,要數女皇武則天了。武則天擁有男寵,是在她丈夫死了、廢掉兒子獨掌朝政以後,而首先促成此事的,是唐太宗的妹妹千金公主。這位幹金公主雖已是個垂暮老婦,丈夫死了以後卻不耐孤寂,從長安市井中物色到一個美男子馮小寶當男寵。武則天獨掌朝政後,千金公主看到李家天下已變成武家天下,立即自降兩輩,稱與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武則天為母親,並且忍痛將馮小寶作為禮品獻給武則天當近侍。武則天非常滿意,替他改名為薛懷義,並不斷加官進爵。這時的武則天還是遮遮掩掩的,只讓薛懷義當自馬寺主,打扮成和尚,進出內寢。不久,御醫沈南也被武則天看中,薛懷義因爭寵經常鬧事,使武則天很難堪,於是,武則天的女兒太平公主命人把薛懷義殺死,另外引薦了世家子張昌宗、張易之兄弟入侍,張氏兄弟 深受武則天寵愛,也很快官高祿厚,炙手可熱。

入侍者立即富貴,讓許多人羨慕不已,紛紛推薦子弟,甚至自薦,達官顯貴,世家子弟,都以能充當武則天的男寵為榮,把整個朝堂鬧得紛紛揚揚。於是,朱敬則上諫武則天:

“臣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嗜慾之情,愚智皆同,賢者能節之不使過度,則前聖格言也。陛下內寵,已有薛懷義、張易之、張昌宗,固應足矣。近聞上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鬚眉;左監門衛長史侯祥雲陽道壯偉,過於薛懷義,專欲自進,堪奉哀內供奉。無禮無儀,溢於朝廷。臣愚,職在諫淨,不敢不奏。”

對於朱敬則的諫書,武則天回答道,“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賞賜朱敬則一百匹綵緞進行“慰勞”。所以,我們從中可以看出,朝臣們對武則天蓄養男寵並無反對意見,就連朱敬則這樣的以批評朝廷過失為已任的諫官,也認為,“嗜慾之情,智愚皆同”,只是希望武則天“能節之不使過度”。

於是,雖已年過古稀卻“嗜慾”不疲的武則天,公開地選男寵,特地由美少年組成的控鶴監,名義是專司宿衛近侍,卻主要是充任宸內“供奉”, 控鶴監不久又改名為奉宸府,名員也增至近七十人。此外,武則天為編寫《古今內範》、《玄覽》等十多部蓋世大書而籠絡的幾十名“北門學士”,以及授意張昌宗主撰《三教珠英》而選拔的二十多名文人詞臣,有不少也充當了“供奉"角色。這樣,武則天的男寵,約有百人之多,她也成了中國歷史上擁有男寵最多的女性。

淺談中國古代的男寵

文人是相當清高的,怎麼肯充當武則天的男寵?真正清高的文人,歷來只是文人中的一部分, 另有些人在重利厚祿的引誘下,就不那麼看重清高、名節了,何況武則天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頗有名氣又出身名門的詩人崔高括,為了晉升,竟然能把妻子、妹妹都送到太子府中,為求能受到青睞,充當“供奉”,而不去管什麼名節。著名詩人宋之問雖然極受武則天器重,卻因口臭的疾病而不能充當“供奉”,便感到非常沒有面子。

武則天雖然是個皇帝,而且是有才幹、有治績的皇帝,但是她是個女人。在男權支配一切的封建社會中,女人當皇帝是違反天道的陰陽顛倒,女人蓄男寵更是違反“三從四德”的淫亂穢行,所以武則天就倒了黴,成為“奇淫不止”的“淫穢”代表。

封建的政治家、史學家、文學家也都不遺餘力地對這些擁有男寵的女人進行討伐。我們從中能看到封建社會中,男尊女卑的反差現象非常大,納寵只能是男性的專利,被視為理所當然,而女性納寵則為男權所不容,要被罵得汙穢不堪。只能說,這種偏見多麼可怕,多麼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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