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來自舊世界的殖民“幫凶”

瘟疫:來自舊世界的殖民“幫兇”

15世紀末歐洲殖民者來到美洲後,不僅通過武力殺戮、征服印第安人,搶佔土地,掠奪黃金、白銀等貴金屬,而且有意無意地將歐洲的生物種類帶到美洲,其中包括病菌。在殖民征服過程中,這些病菌引發的瘟疫給印第安人帶來了深重災難。

瘟疫在印第安人中肆虐

由於長期與外部世界隔絕,印第安人對歐洲病菌缺乏免疫力。在殖民者帶到美洲的所有生物中,病菌對於印第安人而言最具毀滅性。來自舊世界的疾病,例如天花、肺炎、流感、霍亂、斑疹傷寒、痢疾等,給他們帶來了滅頂之災,尤以天花的危害最甚。達爾文曾經指出:“無論歐洲人走到哪裡,死亡都會找上那裡的土著人。放眼美洲、波利尼西亞、好望角和澳大利亞,都會看到同樣的情況。”

16世紀初,天花從拉丁美洲的西班牙殖民者那裡開始傳入北美,並分別從東、西海岸向內陸推進。大約20—30年代,這種烈性傳染病已波及南美大平原至北美五大湖的廣袤地區。1585—1586年,弗吉尼亞的白人移民將天花傳染給當地的印第安人,造成其大量死亡。1616年,瘟疫傳播到新英格蘭地區,並在該地肆虐3年之久,深入內地20—30英里。此後,天花在北美各地的印第安人中間流行開來。1633年,阿爾貢金人的居住地爆發天花,患者的死亡率高達95%。在此次天花流行中,休倫人遭受的打擊極為慘烈,“他們一個個像殭屍一樣互相張望著,或者更像是早已經感到死亡恐懼的人”,1634—1640年人口數量從3萬下降到1萬。到17世紀中葉,在瘟疫、戰爭和饑饉的打擊下,曾經頗為強大的休倫人竟然走向了滅絕,只留下了一個以其命名的休倫湖,還能令後人回想起他們曾經在這一帶生活過。

隨著白人殖民者和毛皮販子的腳步,天花也向內陸推進。1779年,墨西哥爆發天花,導致9000人死亡。天花隨即向北蔓延,首先受災者是新墨西哥的普韋布洛人。1781年,天花襲擊了他們的村落,造成大約5000人死亡,佔普韋布洛人總數的一半左右。奧馬哈人曾經是密蘇里河流域最為強大的印第安人部落,然而1801—1802年受到天花打擊後,人口數量從3500下降到300。1839年,為了抵禦天花,殘存的奧馬哈人燒掉了自己的村落,變成了居無定所的遊牧者。1815—1816年,雷德河、格蘭德河地區的科曼奇人感染天花,4000人因病死亡。1831年,波尼人受到天花襲擊,10000—12000人死亡,約為其總人口的一半。克勞人原有800戶,1833年遭受天花打擊後,僅存360戶。

1837年以前,天花在大草原上尚呈現區域性。1837年4月,美國毛皮公司的汽船“聖皮特”號前往密蘇里河上游,與印第安人進行毛皮貿易。由於船員感染了天花,瘟疫很快傳播到整個大草原的印第安人中間。曼丹人原有1500—1600人,瘟疫過後,僅有125—145人存活下來。75%的黑腳人(Blackfoot)、50%的阿西比尼亞人和阿里卡拉人、25%的波尼人,被奪走了生命。在這場瘟疫中,共有17000名印第安人病死。

除了天花外,歐洲人攜帶的其他傳染病,例如肺炎、流感、霍亂、斑疹傷寒、痢疾等,也給美洲土著人造成了極大傷害。1647年,流感襲擊新英格蘭,1761年流行開來。1742年,加利福尼亞爆發斑疹傷寒。1782—1783年,一種不知名的傳染病在哥倫比亞河谷肆虐。1832—1834年,霍亂在北美大陸中部流行。1818—1820年,百日咳和麻疹襲擊了大草原,致使阿西比尼亞人的一半(約3000人)、克里人的三分之一病亡。1806年,北美西海岸爆發麻疹,4月24日至6月27日,僅舊金山一地就有234人病卒。

瘟疫對土著居民造成毀滅性影響

頻繁爆發的瘟疫給印第安人造成的直接後果是人口數量急劇下降。在舊大陸,天花的死亡率為3%—5%,但是對於缺乏免疫力和抵抗力的美洲土著人來說,死亡率高達30%。1519—1810年,墨西哥谷地經歷了50次瘟疫。根據美國學者謝伯恩·庫克、伍德羅·鮑拉的估計,1519年,墨西哥有2500多萬印第安人,1529年下降為1680萬,1548年減至470萬。1608年僅存85.2萬,不及原來數量的二十分之一。

雖然北美土著的人口密度低於拉丁美洲,但白人帶來的天花和其他傳染病同樣對他們造成了沉重打擊。僅在1600—1675年,新英格蘭的土著人口就從7萬多下降到不足1.2萬,東北部的阿本乃吉印第安人從1萬人減至不足500人。在不斷肆虐的天花打擊下,草原印第安人的數量也持續下降,1780年大約為14.2萬,1890年減少到5.3萬。雖然不能排除戰爭、饑饉和其他因素造成的人口損失,但毫無疑問,天花為首的瘟疫是造成北美土著大量消亡的最主要原因。有的學者估計,在非正常死亡的土著人中,80%死於天花等傳染病。即便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也在65%左右。

瘟疫不僅導致土著人口銳減,而且徹底摧毀了他們的社會秩序和生存基礎。印第安人完全不懂得這些傳染病菌的致病機理,一旦罹患瘟疫,他們就恐慌地四散奔逃,從而加速了疫病的傳播,而留居下來的患者往往無人照料,死亡率大大增加。在疫病的打擊下,印第安人的生活秩序被打亂。巫醫是印第安人的精神寄託,原本在部落中享有很高地位。然而,在瘟疫的襲擊下,不僅普通印第安人大量死去,而且巫醫自己也經常難逃染病死亡的厄運,印第安社會的精神基礎被摧毀。

瘟疫成為殖民征服的“幫兇”

雖然個別白人對印第安人染患瘟疫的慘狀感到悲傷,但當時的主流看法認為,這是上帝對他們的懲罰,意在逼迫他們將土地出讓給白人。馬薩諸塞殖民地首領約翰·溫斯羅普對印第安人的遭遇幸災樂禍,1634年5月22日,他寫道:“土著人幾乎都死於天花……上帝從而為我們對這個地區的權利清除了道路。”1763年,英軍指揮官傑弗裡·阿姆赫斯特爵士甚至建議把感染天花的毯子發給印第安人。在人口銳減的情況下,印第安人已無力抵抗白人的入侵,只得逐步向內地退縮,直到最後被趕進保留地。

總之,在白人軍事、經濟、文化和生物手段的進攻下,印第安人成為白人殖民擴張的犧牲品,以天花為代表的瘟疫成為殖民征服的可怕“幫兇”,導致土著居民人口數量急劇減少,社會結構受到嚴重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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