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高明在何處

孔子高明在何處

大成至聖先師孔子

成就內聖外王之道,有三條路徑:其一為“堯、舜,性之也”;其二為“湯、武,反之也”;其三為孔子開出的集“性之”與“反之”於一身的“中道”之路,即集先天順其自然與後天人為努力於一體的“知行合一”之路。如何將先天順其自然與後天人為努力有機結合起來併發揮到極致呢?請看下文。

孔子高明在何處

孔子身上有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很是打動人,但這種精神是孔子的修行嗎?孔子身上的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其實是一種大丈夫精神,是一種“士”的精神,即“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精神。這種弘毅精神就是修行。

孔子的修行,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孔子天生就是知行合一者。孔子的知行合一,我們後人是很難做到的。我們後人要經過很大的努力才能做到知行合一,而孔子天生就深諳知行合一之道。對於孔子來說,學問就是修行,修行就是學問;學問就是踐履,踐履就是學問。對於我們來說,學問與踐履是分開了的,是先解悟後證悟,但孔子是將解悟和證悟有機結合在一起,將“性之”與“反之”有機結合在一起的一個人。

孔子高明在何處

明代 仇英 畫、文徵明 書《孔子聖蹟圖》

孔子高明在何處

孔子天然地集堯、舜“性之”與湯、武“反之”於一身——這條路就是第三條道路,王陽明稱之為“知行合一”之路。但在孔子時期並沒有“知行合一”這個詞。那在孔子時期叫什麼呢?我們籠統地稱之為“渾圓一體”之路。

從否定面說,孔子既不是“性之”,也不是“反之”;從肯定面說,孔子既是“性之”,又是“反之”。孔子是“性之”裡面含“反之”,“反之”裡面含“性之”——這就是孔子最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

要想理解孔子,先得理解“性之”與“反之”。《孟子·盡心篇》曰:“堯、舜,性者也;湯、武,反之也”。即堯、舜“性之”,湯、武“反之”。要理解“性之”與“反之”,就要先理解堯舜(堯帝、舜帝),同時還要理解湯武(商湯、周武王、周公)。

什麼是“性之”?什麼是“反之”?我舉一些事例來讓大家進一步理解。我在《〈大學〉廣義》裡面列舉了舜的事例。舜“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這就是“性之”。舜看見一個人在做好事,聽到別人講了一句正能量的話,簡直就像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一下子就把他內在的仁義禮智信全部激發出來了。這一激發就不可收拾,猶如洪水一般浩浩蕩蕩,無人能阻擋,這就叫“沛然莫之能御”。

因為內在本有的德性、善性猶如江河之決堤,莫之能御,所以我們駕馭不了它,只能被它所駕馭。我們像是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被內在本有的德性、善性指揮著行走,我們的整個身心都被它所主宰。我們內在的仁義禮智信駕馭了我們,成為了我們的主人。“仁”是我們的主人,我們不是“仁”的主人。如果我們是“仁”的主人,那麼我們此時還生活在自我之中;如果“仁”是我們的主人,那麼我們此時就生活在無我之中。現在,“仁”主宰了我們,成為了我們的主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般若”當家了,無我當家了,或者說無我取代了自我。

堯、舜是如何進入無我的呢?堯、舜不過是看到了一個比較好的、善良的行為,不需要任何思考,他們的生命就被“啪”一下打開了,就“沛然莫之能御”了。可以說,“性之”就是隻要外部有一點點善言善行的啟發,就能激發出內在本有的德性、善性,而且這種德性、善性就像江河決堤,莫之能御。

孔子高明在何處

南宋 馬麟 道統五祖像之堯、禹

孔子高明在何處

“性之”這條路是最好的,但還有第二條路,就是“反之”。商湯、周武王、周公等人走的就是“反之”之路,或者叫“反之逆覺之路”。他們是如何“反之”,如何“逆覺”的呢?

社會發展到了湯武時期。湯是殷商的開創者,或者說是開國之君,周武王是周朝的開國之君。所以說,湯武時期也就是商周時期。商周時期,社會生產力有了較大的發展,物質開始豐富起來,人們開始物化,心中漸漸有了“私”的概念,開始分別什麼是“我”的,什麼不是“我”的,整個社會風氣開始墮落了,已經誕生不了像堯、舜這樣“性之”的聖人了。但還有一群聖人,就是商湯、周武王、周公等聖人。這些聖人是如何來的呢?他們不是天縱之聖,而是靠自己後天的努力來達到的,這就叫“反之”。“反之”的“反”是動詞,意為恢復。本來是一個普通人,但通過自身的努力,後天的奮鬥,盡心盡力去做到“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將自己的德性、善性不斷地增加、擴充,直到成為聖人,成為大人。

相對於堯舜時期而言,商周時期的社會風氣雖然墮落了,但在今天看來,還是很不錯的。生活在那個時期的人,只要努力還能反得回去。但到了現代,反都反不回去了,反了半輩子都反不回去。

孔子高明在何處

南宋 馬麟 道統五祖像之湯、武


孔子高明在何處

孔子的高明之處在哪裡呢?孔子就高明在集兩大傳統,即集“性之”與“反之”於一體。談到此處就涉及了儒家的大圓滿。儒家的大圓滿裡面既有“性之”的成分,也有“反之”的成分,是“性之”與“反之”合在一起的。既有後天人為努力的成分,也有先天順其自然的成分,而且把先天順其自然與後天人為努力混合在一起,達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性之”中有“反之”,“反之”中有“性之”;以“性之”帶“反之”,以“反之”帶“性之”。將“性之”“反之”都發揮到了極致——這就是大圓滿,這就是大手印。

不能說大圓滿、大手印是完全“性之”,是放任自流,也不能說其完全是後天人為努力。大圓滿、大手印是反對人為努力的,是傾盡全身之力以達到毫不努力。也就是說,把有為發揮到極致達到無為。傾盡全身之力是有為,傾盡全身之力要達到什麼樣的狀態呢?達到無為。無為是“性之”,傾盡全身之力叫“反之”。大圓滿、大手印是把“性之”與“反之”最有機地結合起來了。

如果我們不學習大圓滿,不繫統地瞭解大圓滿,不修行大圓滿,不把有為與無為,努力與不努力的辯證關係吃透了、理解明白了,我們就沒有辦法理解孔子的這種渾圓一體之道。只有把大圓滿理解了,再來理解孔子的這種將“性之”與“反之”融合為一身的聖人,就會完全不同。

孔子高明在何處

明代 仇英 畫、文徵明 書《孔子聖蹟圖》


孔子高明在何處

孔子修行嗎?說孔子不修行是錯的,因為孔子有“反之”的這一面。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順耳,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這裡面不就暗含著努力嗎?孔子又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這些都是孔子的原話,意思就是:我不是天生的知之者,我的這點造詣都是跟古人學來的。很多人可能會問,孔子學了能成為聖人,我們學了怎麼就不能成為聖人呢?我們學了半輩子,連人都沒學成,更別說成為聖人了,而孔子為什麼一學就能成為聖人呢?這裡面是有差別的。

孔子之學與我們之學不能相提並論,不能同日而語。孔子之學裡面含著不學,不學裡面又含著學。故說孔子既有學而知之的成分,又有生而知之的成分,這就是“渾圓一體”,這就是孔子的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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