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頭的文化人

人們思念鄉賢,就是在傳承一種文化,就是在懷念一種精神,就是在自覺地繼承一種傳統。有這種精神和傳統在,鄉村的文化之花就不會枯萎,鄉村的文明之火就不會熄滅………

村裡頭的文化人

記憶中的村裡文化人,有幾位的確稱得上是德高望重了。論德,修身齊家,表裡如一,不嚴自威,年輕人見了,說話都不敢高聲;論才,生辰八字,毛筆算盤,鄰里糾紛,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像我家鄰居張爺爺,還有東頭起的李爺爺,人們至今說起來還讚不絕口,哈,那可是兩位文化人,好人、高人吶!

那時候,我還小,朦朧中記得,一向是活蹦亂跳的小夥伴們,見了張爺爺,或是李爺爺,就像腳底有定海神針一樣,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說,更不敢笑了,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起恭恭敬敬地說道:“爺爺好。”老人聽得慈祥一笑,捋捋雪白的鬍鬚,總會認真地挨個問道:“你是誰家的娃娃?”“你呢?你爹叫甚?”當我們回答完後,老人還會開玩笑地說:“回家要聽大人的話,多幫大人們做家務,看書識字,掃院子,餵豬餵羊,都不能落下,聽清了嗎?”我們看著老人嚴肅的臉色,像雞啄米似的說:“爺爺,我們記下啦。”“奧,這才是好娃娃嘛,去吧。”說完,可能還會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來,給我們。結果呢,我們拿在手裡,“哄”地像馬峰炸了窩地跑開了。身後傳來的就是老人開心的笑聲了。

村裡頭的文化人

平日裡,兩位爺爺身上的粗布衣總是乾乾淨淨,鬍鬚捋的一根是一根。和人說話不高不低,笑意盈盈。有人去家裡請教些問題,也是彬彬有禮,說話和藹可聽。

有時候,有的人家婆媳不和,妯娌吵嘴,只要老人上門問幾聲,然後規勸幾句也就沒事了。我聽的最多的話是,“都是一家自己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有甚鬧騰的,都讓一讓不就沒事了嘛,也不怕叫外人笑話。”老人的話音一落,你看吧,雙方的臉一紅,然後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就雲開霧散了。

兩位老人平時愛學習,枕頭下放著的不是唐詩,就是宋詞。坐在一起也是在探討誰的詩寫得好,誰的詩意境美。有幾次,我跟的奶奶去張爺爺家串門。老人家一見我,就小聲問道:“爺爺教你的唐詩還記得嗎?快給爺爺背一背,爺爺給你糖吃。”

如果要是誰家生孩子,結婚娶媳婦,那他們比主家還高興哩。提前幾天就關照了:“孩子起啥名字?滿月定在哪天?”如果是婚事,兩位老人還要相跟,主動去主家問詢:“婚禮定在哪天?多少人?喝甚酒?幾個菜?”末了一句:“結婚辦喜事,那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們不來能行嗎?添人增口哩!”那意思很明白,總管必須是他倆人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才算是把事情定下來了。你看看,那真是比主家還考慮得認真仔細哩。

可惜的是,後來兩位老人相繼去世後,村子裡似乎沒有了靈氣。人們坐在一起閒聊的時候,話題總是圍繞他倆轉。

村裡頭的文化人

在鄉親們的心目中,他們認可的文化人,就是知書達禮的賢人張爺爺,就是平易近人的楷模李爺爺。儘管他們學歷都不高,僅僅也就是高小生吧。但是在我心中,始終感到,他們那代文化人要勝過當下的研究生。

記憶中的鄉村,正是有了這麼威嚴又慈祥的老人,才使得我至今想起來還感到是那麼溫暖親切。在我的眼裡,他們絕不僅僅是高人,也不僅僅是文化人,他們應該就是現在所說的鄉賢吧。

在充滿希望的農村裡,他們是鄉村文化的旗手,他們還是解決矛盾的高手。他們是鄉親鄉音鄉韻和鄉風的代表。儘管他們已經離開人世了,但是他們的精神還在。

在我看來,人們懷念他們,就是在傳承一種文化,就是在懷念一種精神,就是在自覺地繼承一種傳統。有這種精神和傳統在,鄉村的文化之花就不會枯萎,鄉村的文明之火就不會熄滅………

村裡頭的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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