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首相表示，下議院必須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來自下議院官方網站
英下議院否決無協議脫歐，脫歐進程陷入僵局
* 孔元
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在3月12日脫歐協議被再次否決後，英國下議院3月13日就梅首相提出的無協議脫歐動議案進行辯論並投票。
梅首相提交給下議院的動議是：下議院不同意在2019年3月29日無協議脫歐，但除非下議院和歐盟批准一項協議，否則根據英國和歐盟法，無協議脫歐仍然是默認方案。
在政府動議案公佈後，下議院收到了多項修正案，最後下議院議長選擇了兩個進行辯論並投票。第一個是斯佩爾曼修正案，它將政府動議修改為：反對在任何時間和任何情況下無協議脫歐，並刪除了但書後面的條款內容；其核心是 “絕不無協議脫歐修正案”。第二個修正案是在Malthouse妥協案（Malthouse compromise）基礎上提出的，它指出為了降低英國無協議脫的風險，英國政府應當立刻執行如下四項工作：
1. 公佈關稅清單；
2. 為了讓商界為關稅清單做好準備，政府向歐盟尋求脫歐延期至2019年5月22日10點59分，屆時英國將離開歐盟；
3. 在這之後，跟歐盟商定最遲於2021年12月30日結束的過渡期，在這段期間，英國政府和歐盟就未來關係作出安排；
4. 英國政府單方面保證在英國居住的歐盟公民權利。
這項修正案的核心可以概括為 “延期並有序無協議脫歐修正案”。
沒有被選出進行辯論的修正案有：撤回根據50條脫歐的動議，終止脫歐；延長50條談判期限至2021年，在這之後就有協議脫歐還是留在歐盟舉行全民公投；獨立團體提出的修正案同樣拒絕無協議脫歐，並指出下議院有權指示首相要求延期、撤回50條或者舉行二次公投。
3月13日晚7點，下議院議員開始就2個修正案和政府動議案進行投票，投票順序為斯佩爾曼修正案、Malthouse妥協案、政府動議案。投票結果分別為：
第一個修正案的投票結果是311票贊成，309票反對，以微弱的4票勝出。這意味著任何時間和情形下，都不允許無協議脫歐；本輪投票，保守黨和工黨都堅持黨鞭制度，但仍有9名保守黨和6名工黨沒有執行。
第一個修正案投票結果，來自BBC
第二個修正案投票結果是374票反對，164票贊成，被否決。本輪投票，梅首相允許保守黨議員自由投票，結果慘不忍睹，149名保守黨議員投了贊成票， 66名保守黨議員投了反對票，95名保守黨議員投了棄權票。工黨實行黨鞭投票，但有4名黨員沒有執行。
第二個修正案投票結果，來自BBC
由於議會通過的第一個修正案，實質上否決了梅首相提出的動議案，所以第三個投票改為對修正後的動議案進行投票。在對該動議案進行表決時，梅首相改變了之前允許保守黨議員自由投票的立場，命令保守黨議員投票否決該動議案。但結果是修改後的動議案以321票贊成，278票反對的結果通過。該協議沒有約束力，因此目前的法律安排仍然是英國在3月29日脫歐。
第三個修正案投票結果，來自BBC
本輪投票的後果之一是，梅首相內閣又要陷入危機了。在最後一輪投票環節，多名保守黨議員沒有按照黨鞭規定投反對票。其中29個保守黨議員投了棄權票， 17個保守黨議員投了贊成票。由於違反了黨鞭制度，這意味著有政府部長必須辭職。果不其然，在投票結束後不久，就業和退休保障部部長Sarah Newto提出辭職，成為在脫歐問題上提出辭職的第15個部長。對此，泰晤士報記者Matt Chorley發推指出：所有的後座議員趕忙關機，因為害怕會接到讓他們去擔任政府部長的電話。
Matt Chorley推文，來自推特
本輪投票更嚴重的後果是對英國憲制的挑戰。經過本輪投票，可以看出，英國議會今天唯一決定的事情就是：拒絕無協議脫歐，不分時間和場合。由於議會已經在昨天否決了梅首相提出的脫歐協議方案。我們可以將英國議會這兩天的全部工作概括為：拒絕英國政府提出的脫歐協議，拒絕無協議脫歐。
然後怎麼辦呢？
在投票之後的回應環節，梅首相給出的立場是：她將在3月20日下週三繼續尋求表決脫歐協議。她指出，下議院拒絕無協議脫歐，但根據歐盟法規定，如果不能達成一個協議，英國還是要無協議脫歐。下議院必須明白，如果它在接下來時間裡還不接受脫歐協議，也拒絕無協議脫歐，那將有更長時間的延期，這意味著英國要參加2019年5月份的歐洲選舉，那將是綿綿無盡期的等待和煎熬。下議院必須意識到今天這個投票決定的後果。
但梅首相的回應，卻引發現場一片噓聲。蘇格蘭民族黨維斯特敏斯特負責人Ian Blackford指出，梅首相的這一聲明罔顧事實，她的協議已經死亡兩次了！可她還在為協議尋求表決。有議員稱，梅首相的做法將整個下議院困在自己的脫歐協議中，其固執程度無人能及！
但這些人立場為什麼如此堅定？背後到底是在考慮英國國家利益，還是在考慮自己黨派利益？到底是想讓梅首相難堪地下臺，讓自己贏得執政機會，還是為英國的前途著想？到底是梅首相愚蠢，還是反對黨們狡詐？暗流湧動的議會政治，不免驅使人做些居心叵測的猜想。
可以看出，在脫歐問題上，英國政黨政治已經走入僵局。梅首相堅持認為自己的脫歐協議是最可行的方案，哪怕被下議院否決兩次之後，仍然不改初衷。而分裂的下議院，除了對脫歐協議說不，對無協議脫歐說不，達不成任何其他的積極共識，已經不能指望了。目前看來只有二次公投才能破局，如果走到這一步，那將意味著英國政黨政治的徹底失敗，議會政治已經虛有其表，英國在這場憲法危機中將越行越遠，迷失在茫茫大西洋之中。連同它一起迷失的，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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