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拓跋燾:統一北方的前奏,伐喪活動

接上回,強大的北魏趁劉宋國主劉裕新死,大軍伐喪,強攻劉宋在黃河南岸的數座重鎮,此戰後,魏國通過洛陽,虎牢等地,進而控制了宋國的司、兗、豫等州,魏、宋兩國的邊境線一路南移直到項城、湖陸、東陽一線。雖然此役沒能達到拓跋嗣盡收淮北之地的預想,但總的說來戰果頗豐。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三十餘歲的拓跋嗣卻沒能繼續自己的功業,許是因為四處奔波,路途勞頓,正值壯年的鮮卑豪雄舊疾突發,難以為繼,公元423年年底,終於不治身亡,享年三十二,廟號太宗。

拓跋嗣在位十五年,軍事上北伐柔然,南征劉宋,保證了國內和平之勢,政治上整頓吏治,選賢與能,特別是重視招納漢族士人參政,借漢族士人的統治經驗和文化知識治國安民。

同時,健全官制,撫卹民眾隱情,對於天災,既遷徙災民去豐收地區就食,賑濟窮乏、減免租賦。更採取勸課農桑,打擊貪官豪強等措施,使得社會生產力得以發展,也緩和了階級矛盾。

拓跋嗣本人也是謙虛好學,喜治經史,隆基固本,內和外緝,稱得上是一位仁厚的守成之主,不過由於他爹和他兒子一個是開創北魏王朝,一個是統一中國北方,到顯得他似乎有些落魄,但實際上作為北魏第二任君主,他在北魏開國曆史中具有承先啟後的重要地位。

雖然拓跋嗣英年早逝,不過遠在兩年前,他就已經預見自己壽數將至,整日煩心。與他人不同,他不是擔心自己早逝,而是擔心身後事。再三思慮後,他召來大神崔浩,與之密語:“朕身患惡疾,彌年不愈,一旦有什麼三長兩短,諸子年少,該如何是好?卿其為我思身後之計!”

少年英雄拓跋燾:統一北方的前奏,伐喪活動

作為堪比諸葛孔明的崔浩,一面安慰他,一面幫他規劃,“陛下春秋富盛,這種小病,一定能愈。但若一定要聽聽微臣的愚見,則臣便斗膽說幾句不一定合適的話。我大魏建國,就因為不重視立儲問題,致使出現了拓跋紹之亂,幾乎傾覆。現在我們亟待要做的就是早立太子,遴選賢明的公卿做太子的老師,讓陛下您左右親信的大臣做其賓客和朋友,早日培養他處理國家大事的能力,在京師可以主持朝政,出京可以統率軍隊討伐敵人。這樣,陛下您就可以身心悠閒,不必親自處理政事,在宮中頤養天年。百年之後,國有成主,民有所歸,奸佞息望,災患就無從出現了。如今皇長子拓跋燾,年將十二歲,聰明睿智,性情溫和,以長子立為太子,乃是禮制的最高原則,如果一定要等到諸王長大成人,再在他們中間擇立太子,那就很可能廢長立幼,使天倫倒錯,從而招致天下大亂。”

崔浩這番話深深打動了拓跋嗣,畢竟他爹北魏開國君主拓跋珪,就是死在立儲問題上的。

拓跋嗣聽從了他的意見,下詔立拓跋燾為皇太子,並讓他坐在正殿,處理朝中大事,作為國家的副主,又命長孫嵩、奚斤、安同、崔浩、穆觀、丘堆等人共同輔弼太子。他自己則避居西宮,只是時不時悄悄出來,在暗中窺視,觀察太子和輔臣如何裁斷政事。

由於培養得當,所以拓跋嗣去世,十四歲的太子拓跋燾自然而然地登上大位,政權接管順利,國內形勢穩定,絲毫沒有因為國主駕崩出現動盪和不安。

而拓跋燾,即魏太武皇帝,武功赫赫,歷史上甚是有名!

當初,拓跋珪的母親賀氏抱著五歲的他去投奔姑姥爺劉庫仁,姑姥爺劉庫仁就抱著他對自己的兒子們說:“興復洪業,光揚祖宗,必在這孩子身上!”

待到拓跋燾出生落地,拓跋珪抱著他,既奇又悅,由衷讚歎道:“成就我拓跋家基業的,必在這個孩子身上!”

少年英雄拓跋燾:統一北方的前奏,伐喪活動

行吧,拓跋珪只是把姑姥爺劉庫仁說自己的話略做修改,用到了孫子身上。

不過後來的歷史證明,不管是劉庫仁還是拓跋珪,他們的預言非常正確。拓跋珪十餘歲開創北魏王朝,而拓跋燾不遑多讓,更素有“廓定四表,混一戎華”之志。

拓跋燾即位,大封群臣,大赦天下,廢除禁錮,開倉放賑。

剛剛經歷戰亂的中原一帶的流民見北魏如此優待,自然而然地扶老攜幼,紛紛湧入北魏境內。

時間一長,黃河中下游地區的居民少之又少,這也為拓跋燾日後的伐宋,飲馬長江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當然了現在的拓跋燾還沒有時間來實現他的凌雲壯志,因為,有人看他不爽了。

人劉裕新死,你拓跋氏大舉伐喪,如今北魏國主也死了,作為宿敵,柔然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

北方的柔然國主紇升蓋聽說拓跋嗣去世,新皇登基,便於北魏始光元年(公元424年)集結了六萬騎兵殺入雲中(今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殺掠吏民,攻陷了北魏在代國時代的舊都盛樂。

雖然早在拓跋珪時期,北魏就已經遷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但那盛樂畢竟是舊都,王朝的尊嚴所在,年輕的拓跋燾如何忍得?他血氣上湧,不再廢話,自率輕騎,日夜兼程,疾馳三天兩夜,直抵雲中,要與柔然決戰。

紇升蓋遠遠看見魏帝傘蓋,便以騎兵從四面圍困,層層疊疊,一共圍了五十餘重。

魏兵將士相顧失色,拓跋燾卻意氣自若,不以為意。

國主乃是萬乘之軀,尚且不把生死當成一回事,你說你一介小兵,還有什麼理由害怕?

拓跋燾以他的雍容鎮定很快穩住了軍心,並提刀在前衝鋒。

魏軍將士大受鼓舞,紛紛爭相殺敵。

柔然鐵騎陣腳大亂,更有大將於陟斤於亂軍中被拓跋燾射殺,國主紇升蓋見勢不妙,掉頭就逃。

第二年(晉元嘉二年,公元425年)十一月,拓跋燾又親自率軍,分五路東西並進,越過大漠,直搗柔然腹地,使得紇升蓋部落離散,悉數北竄。

至此,想佔便宜的柔然元氣大傷,在相當長時間內無力窺邊。

處理了柔然,伐喪繼續,不過這次換成了拓跋燾兵發大夏國!

這一年(晉元嘉二年,公元425年)九月,惡名昭著的夏國國主赫連勃勃暴死。

遠征柔然回來,拓跋燾就召集眾臣,商議攻伐夏國。

長孫嵩、長孫翰、奚斤等魏國宗室勳貴們大多將漠北看作自己的固有勢力範圍,力主繼續對柔然用兵,不同意攻打夏國,他們認為只有將柔然徹底消滅,大魏才能免受其擾,才能取得長治久安。

奚斤說:“赫連土著,未能為患。不如先伐柔然,如果能夠追到他們,就一絕禍患,一勞永逸;如果追不到,我們則到陰山作一次大狩獵,獲取大批禽獸的毛皮骨角來充實軍用物資,打仗和打獵兩不誤,豈不美哉?”

崔浩自然瞧不上這些俗人,他高聲打斷眾人,然後說道:“你們講的不錯,可是想過沒有,柔然人逃起來猶如鳥獸,若發大軍追,肯定追不上,若用輕騎突襲,又不足以制敵。而赫連氏土地不過千里,刑罰殘暴,人神共憤,還是應該先伐夏國。”

長孫嵩不服氣,嘲諷道:“夏國如果憑城固守,以逸待勞,而柔然乘虛入寇,這可就危險了。”

崔浩知道無法說服這些胡人,索性放出大招:“別吵吵了,昨夜在下看了一晚天象,西征必勝,天人相應,機不可失!”

大家面面相覷,畢竟除了崔浩大家也不懂這些個星象,至此,拓跋燾西征之意遂決。

這時候胡夏國的國主並不是赫連勃勃原先所立的太子赫連璝,而是第三子赫連昌。

赫連璝其實長得最像其父,而且在攻取長安的戰役中立過大功,作用很大,可惜家家都是疼愛小兒,赫連勃勃也不例外,尤其是他晚年以後,對幼子赫連倫簡直寵上天,甚至要廢了赫連璝而另立赫連倫為太子。

當了多年太子的赫連璝甚是惱怒,作為匈奴人,他繼承了父親的兇狠之風,赫然領了七萬兵馬前去攻打赫連倫,宛如當年赫連勃勃襲殺岳父。

而赫連勃勃竟然也不阻攔,反而對兒子相殘甚有興趣,大家見君主如此,自然是坐山觀虎鬥,權當看戲了。

赫連倫見父親如此,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只要這次能殺死太子,那我就是新太子了,如此說來,必不能在父親的面前示弱,他自領三萬兵馬迎戰。

七萬打三萬,赫連倫不是名將,身邊也無孔明一般的神人,結局大家都懂,赫連倫完了。

很快,這場戰事結束了,赫連倫不負眾望,死了,而就在大家以為太子赫連璝勝出並且可以繼承皇位時,意外發生了,而且發生的那麼突然,眾人甚至來不及阻攔。

赫連勃勃第三子赫連昌,在大家看戲之際,以平亂為由,帶了一萬騎兵突然殺出,趁赫連倫新死,太子一部疲憊之時,一舉擊殺了赫連璝,然後合併了他的部眾,含笑返還都城統萬,向人面獸心的父親赫連勃勃表功。

赫連勃勃特別高興,他不以三子相殘而悲,反以赫連昌平亂得勝而喜,當即立赫連昌為太子。

公元425年,赫連勃勃病死,赫連昌即帝位。

作為伐喪活動的繼承人,拓跋燾絕對會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果然,劉宋元嘉二年(公元426年)十月,拓跋燾先派奚斤率四萬多大兵突襲蒲阪(今山西永濟),自己則領數萬大軍,直取統萬城。

到了君子津(今內蒙古準格爾旗東北黃河邊),氣溫急驟下降,黃河冰封,簡直天賜良機,拓跋燾當即親率二萬輕騎踏冰渡過黃河,殺往統萬城。

赫連昌率兵迎戰,大敗而回。

北魏軍乘機四處出動,搶奪擄掠,斬殺及俘虜夏國軍民數萬人,繳獲牛馬十餘萬頭。

拓跋燾覺得天寒地凍,且統萬城又高大堅固,不利攻打,就對諸將說:“統萬城未可輕得,明年與各位再來攻取。”裹挾當地居民一萬餘戶,凱旋迴國。

拓跋燾說話算數,改年夏天,又捨棄輜重,自率輕騎三萬倍道先行,再撲統萬城。

群臣都勸諫說:“統萬城堅,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克。陛下以輕騎討伐,萬一進不可克,退無所資,如何是好?不如與步兵一道,攜帶攻城械具一同前往。”

拓跋燾傲然道:“用兵之術,攻城最下;只有萬不得已,才會攻城,如果以步兵攜攻城械具一起開進,敵人見了,必然懼而堅守。如果我們不能按時攻下,則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進退無地,陷入窘境。今我以輕騎長驅直抵城下,敵人看我步兵未至,就會掉以輕心,如果我們再裝出羸弱不堪的樣子,他們一定會經受不起誘惑,出城相攻,如此,我就可以在城外將他們解決了。想想吧,我將士離家二千里,中間隔著黃河,豈不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三萬輕騎兵,攻城自然不夠,但用來決戰,綽綽有餘。”

正如拓跋燾所料,赫連昌輕視魏軍人少,親率三萬步騎兵出城迎戰。

長孫嵩看見夏軍戰陣嚴謹,不由心中忐忑,勸拓跋燾暫避鋒芒。

拓跋燾道:“我遠道而來,擔心的就是敵人不出。敵人現已經出來,我若避而不戰,豈不是長彼志氣,滅己威風?當下之計,我軍應誘而殲之。”說完,收眾偽遁,引敵追趕。

夏軍也不客氣,分兩翼緊追不捨。

走了五六里,拓跋燾正欲回軍拼殺,偏偏天不作美,有風雨從追兵的方向襲來,一時間,飛沙走石,天色大暗。

隨軍太監趙倪大驚,勸阻拓跋燾說:“如今風雨交加,和我軍相逆,衝殺看不清,將士又飢渴,願陛下攝騎暫避,更待來日。”

崔浩一旁叱道:“這是什麼話!我軍千里而來,自有制勝之道,一日之中,豈得變易!敵人貪進不止,已無後援。我軍只要將精兵隱蔽兩邊,等敵人追過,便可掩擊不意,攻其身後,所謂風向優劣,關鍵在於人,彼時順風之勢,豈不為我所有?!”

拓跋燾連連稱善,將大軍分為左右兩隊,轉身與夏軍對抗。

畢竟因為逆風,且雨大路滑,拓跋燾還沒衝鋒,跨下馬蹶而墜,幾乎被夏國的軍卒所抓獲。幸好眾將士以身捍蔽,決死力戰,方才救回拓跋燾一命。

看來,上天是真的不站在北魏的一邊。

但拓跋燾不信邪,翻身跳上馬背,揮刀衝陣,一刀劈翻了夏國尚書斛黎文,隨後又殺死敵人騎兵十多個,雖身中流矢,仍奮擊不輟,魏軍上下目眥盡裂,均拼死激戰,夏軍很快崩潰,死傷上萬。

赫連昌控制不住敗勢,狼狽敗逃,到了統萬城北,因追兵太急,來不及進城,只得帶著殘兵敗將逃往上邽(今甘肅天水)。天下最為堅固的統萬城就這樣被拓跋燾輕輕鬆鬆地拿下了。拓跋燾率領大軍開進城,俘虜了夏國的親王、公爵、高級文官、軍事將領以及赫連昌的太后、太妃、皇后、嬪妃、姐妹、宮女等數以萬計。還繳獲馬匹三十餘萬匹,牛羊幾百萬頭,國庫中的珍寶、車輛、旌旗以及各種精美的器物,多得不可勝數。拓跋燾大發感慨:“蕞爾小國,用民如此,安得不亡!”赫連昌雖然暫時脫逃,但張狂一時的大夏國已接近了尾聲。

少年英雄拓跋燾:統一北方的前奏,伐喪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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