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神瑛侍者你準備好了嗎?我來還淚了

《紅樓夢》第三回原文題目:賈雨村夤緣復舊職 林黛玉拋父進京都。這一回中林黛玉算是正式亮相了。第一回通過甄士隱的夢中得知,林黛玉前世是絳珠仙草,要隨神瑛侍者下凡去還他的灌溉之情。絳珠仙草沒有甘露可還,所以只能也投胎做人,用一生的淚水去償還前世之情了。

林黛玉:神瑛侍者你準備好了嗎?我來還淚了

所以哪裡有林黛玉,哪裡就少不了眼淚。進了榮國府不免又要有林妹妹的哭戲。細讀第三回,流淚的可不止林黛玉一個人。曹雪芹筆下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留著不同意義的眼淚。通過這些人的哭戲也可以進一步瞭解他們的性格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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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哭戲:林黛玉灑淚拜別林如海。林黛玉的母親賈敏去世後,其外祖母賈母就派人來接過一次林黛玉,想讓她去榮國府生活,可是林黛玉本來就怯弱多病,加上喪母之痛沒有能方便前往京都。這次雖然沒有明寫賈母來催,側面能看出來日子已經定好了:在下個月初二。於是林如海安排賈雨村和林黛玉同行。林黛玉身體剛剛修養得好些,本來是想陪在父親身邊,不忍心離開。可是賈母一再堅持;再則,林如海也覺得黛玉身體多病,年齡又小,在揚州沒有母親、兄弟姐妹陪伴成長,只有這麼一個將過半百的父親,不如去賈母身邊。林黛玉只能聽從長輩安排,灑淚拜別。所以很容易理解林黛玉為什麼哭,也能看出她是在什麼情況下去的榮國府,並不是像普通孩子開開心心去外婆家玩耍那樣,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到林如海了。黛玉的心情可想而知,讓人憐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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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哭戲:賈母大哭。林黛玉進了榮國榮,見到了鬢髮如銀的賈母。黛玉正準備行禮拜見時,賈母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心肝兒肉的叫著大哭起來。當下周圍跟著伺候的人也都掩面涕泣,黛玉也哭個不停。這一節中,賈母哭得很真實,她失去了女兒賈敏,如今終於等來了外孫女。曹雪芹只寫了賈母一個動作:一把摟入懷中。就能讓讀者看到賈母是真心疼愛黛玉。她不是等著外孫女行完禮後,再邊關心邊擦拭眼淚。林黛玉也跟著哭,這自然不必說,眾人掩面哭泣未必也都是假情假意,因為我相信賈母的真實感情,確實很打動人。下人們又不是石頭做的,不也都有至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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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哭戲:賈母嗚咽。平靜下來,見了迎春、探春、惜春後,不免說起賈敏得病、吃藥、去世的一些事情,賈母又忍不住摟著黛玉哭了一次。賈母自己說,她的孩子們當中她最疼賈敏,可是賈敏去世她都沒有機會見到最後一面,如今見了黛玉怎麼能忍住不思念賈敏?怎麼能止住不痛哭流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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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場哭戲:這一場真的就是演戲了。王熙鳳笑著出場,渾身上下彩繡輝煌。和林黛玉彼此見過面、笑著誇黛玉標緻。拍完賈母馬屁後,王熙鳳覺得黛玉是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說著就用手帕擦淚,是否流淚也不知道。其實王熙鳳本來就不會像賈母那樣傷心,也沒有理由去流眼淚,她和林黛玉的關係遠了不少。林黛玉兩個舅媽:賈政、賈赦的夫人都沒有哭呢。這裡寫王熙鳳擦淚,也是在側寫王熙鳳是多麼會見風使舵,哭笑自如,真是個戲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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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場哭戲:賈寶玉的癲瘋。前面已經通過賈寶玉之母王夫人口中說出來過: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這家裡的混世魔王。寶玉開始都是好好的,見了林黛玉第一眼也是笑著說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後來他知道了林黛玉的名字,同時卻無字,還親自根據黛玉那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起了“顰顰”表字送給她。他叫寶玉,一見鍾情的妹妹叫黛玉;他自己有塊通靈寶玉,所以就問林黛玉是不是也有一塊玉?知道這個妹妹並沒有玉後,賈寶玉一下子就痴狂起來,扯掉自己的玉,狠狠摔了下去。他滿面淚痕泣道:“家裡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如今來了這麼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 脂硯齋評這段為:不是冤家不聚頭第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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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場:林黛玉獨自哭泣。賈母讓黛玉住在碧紗櫥裡。晚上襲人過來看她,鸚哥笑著道:林姑娘正在這裡傷心,自己淌眼抹淚的,說今天才來就惹得寶玉犯了狂病,假若摔壞那玉,豈不是因我之過,因此更傷心了,好容易勸好了。從絳珠仙草和神瑛侍者,到賈寶玉和林黛玉。前生灌溉,今世相遇。自打靈河岸上三生石畔一別,今天總算是再相見了。寶玉眼中的黛玉自然是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黛玉眼中的寶玉是睛若秋波,怒時而若笑、瞋時而有情。倆人這幅樣子,細看真的帶著前世甘露灌溉的記憶。雖然沒有同時流淚,先是寶玉摔玉哭泣,現在曹雪芹還是細心地寫到黛玉一個人躺在床上哭泣,這才是絳珠仙草和神瑛侍者該有的人間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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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可圈可點的場景很多,不少人也都寫過了。希望今天通過我的視角,給大家帶來一個不同角度的紅樓夢第三回。林黛玉、賈母、王熙鳳、賈寶玉都在不同的場合流淚。草蛇灰線,這些細節成全、也完整了人物性格。通過六個場景的眼淚,我們一起再次精讀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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