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G十年，爭議中已成主流
——車市熱點問答（152）
何侖
在中國汽車市場上，從來沒有哪項新技術像大眾DSG那樣引發過如此大的危機和火花四濺的爭議。4年前，DSG幾經周折被召回的當口，一位著名中國汽車技術專家對新華社表示：乾式DSG問題屬於設計缺陷，即使召回也不能解決問題。另有媒體報道稱，一位接近大眾汽車的人士說，大眾決定棄用大連生產的乾式雙離合變速器，而轉為使用溼式雙離合變速器。4年後，本週二，大眾汽車自動變速器（大連）有限公司10週年慶典在在大連金普新區的廠房內舉行。據廠家提供的數據，截止2016年10月，該廠歷經一期、二期、三期工程，已經生產了400萬臺DSG DQ200乾式雙離合變速器；預計到2018年1月，第500萬臺變速器將下線。與此同時，已有很多國際、國內品牌相繼使用了DSG類似DSG的雙離合變速器。雙離合變速器的這一前一後反差巨大、意味深長，但有關的爭議還在繼續，雖然比4年前已經平和了許多。
問：一個被人判過死刑的產品走到今天這一步，主要原因是什麼？
答：一個產品的好賴、死活，最終是市場說了算，而不是專家說了算。從這一點看，DSG雖然經歷了中國汽車史上持續時間最長、波瀾起伏最激烈的產品危機，但不僅活了下來，而且越來越火，這說明，它不僅已經被市場和消費者認可，甚至是頗受歡迎。你還能說什麼呢？是專家錯了，還是用戶傻了？
從行業角度看，包括奔馳在內的一大波國際品牌和中國品牌都相繼採用了雙離合變速器，這也表明雙離合更省油、加速更好、成本更低的優勢得到了市場的認可。
問：但也有一些品牌後來又放棄了雙離合變速器，比如福特，主要原因是低速行駛時有頓挫感，舒適性差，沒有達到雙離合變速器理論上的設計要求。您怎麼看？
答：有的品牌放棄了雙離合變速器，原因多種多樣，低速行駛時的頓挫感應該是原因之一。我試駕過其他品牌一些採用雙離合變速器的車型，的確在低速行駛、停停走走時會有頓挫感，雖然沒有那麼不堪。那位中國專家所說的雙離合變速器“設計缺陷”指的就是這個。但大眾牛就牛在愣是把這位中國專家眼裡的不治之症給治好了。
3年來在國內外媒體試駕、自駕遊中，我先後開過大眾、奧迪、斯柯達配有DSG的新一代車型，既有乾式的，也有溼式的。一開始還在刻意尋找低速行駛、停停走走時的頓挫感，由於總找不到這種感覺，到後來已經徹底忘了還有頓挫感這回事（參見《新A4L保王位還是保品牌？》）。
這次應邀參加大眾大連變速器廠10週年慶典，又讓我想起了DSG的頓挫感，所以臨時請求主辦方能讓我試一把配有DSG的車型，想再次確認一下頓挫感的問題。幾經協調之後，主辦方只找到了一輛工廠的公務車可供試駕，它配有7速溼式DSG。我在廠區內約2公里的環路上反覆測試低速狀態下穩油、輕鬥油門、狠鬥油門的效果，中速時急加速和高速中急剎後再急加速的感覺，折騰了兩圈，也沒找到那種非人為的頓挫，可以說是順暢得一塌糊塗，堪比我最熟悉的multitronic無級變速箱車型。
我還是不敢確定乾式DSG是否也會如此順暢，又分別詢問了一汽大眾、上海大眾技術人員和售後負責人，得到的回答差不多：乾式、溼式雙離合變速器的基本結構和工作原理是一樣的，解決低速頓挫感的關鍵在於控制軟件，控制軟件早就升級改進了，駕乘體驗上沒什麼區別，主要區別在扭矩大小。一汽大眾奧迪售後部門一位負責人的回答最有意思：乾式DSG的問題您得問大眾那邊，奧迪這邊沒有乾式DSG的車型。我問：A3不是有乾式的嘛？回答：噢，對了，但沒聽說過用戶有這方面的抱怨。
此外，我還問過大眾中國的技術專家，現在的DSG DQ200是第二代還是第三代？回答說：它沒有換代，因為構架、硬件基本沒動，只是重點做了控制軟件的升級改進，個別部件更換了材質。
問：那些放棄雙離合變速器的品牌是不是因為實在是找不到消除低速頓挫感等的解決方案？
答：恐怕是的。或許是因為它們的雙離合變速器沒有遭遇過大眾那樣嚴重的危機，也沒有像大眾那樣為雙離合變速器做了如此巨大的投入，所以遇到難題就知難而退、一走了之，而不是像大眾那樣不惜代價死磕，畢竟，全球所有企業中大眾研發費用第一也不是白給的。
大眾為解決DSG的技術問題到底花了多少錢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DSG能達到今天的水平，解決控制軟件的問題是關鍵，讓它能夠智能地控制各種工況下的換擋時機、節奏、順序和頻率，以便消除那種自發的頓挫感，這需要海量的路試數據積累、售後經驗教訓的分析和總結、不同解決方案的對比測試等等，這也是各種汽車自動變速器中最核心的技術部分。
大眾能解決雙離合變速器的不治之症，實現它應有的四大優勢——低油耗、低成本、快加速、更平順，其他廠家理論上也應該能解決，關鍵是舍不捨得為此投入、有沒有這個本事。
另外，雖然福特等放棄了雙離合變速器，但寶馬這樣的頂尖企業已經準備在前驅車上採用雙離合變速器了。
問：是不是很多新技術都有這樣一個過程，一開始問題不少，旁觀者多，但後來日趨完善，大家紛紛跟進？
答：沒錯。大眾率先量產渦輪增壓器汽油直噴發動機，開始也有問題，各種的被黑，毛病改進、優勢明顯後，又是各種的跟進；特斯拉率先玩自動駕駛，駕乘質感比較粗糙，出了人命後又退了一步，但對手並沒有在自動駕駛方面卻步，而是你追我趕，奧迪甚至走在了前面；ZF的自動變速箱大名鼎鼎，新品9速自動變速箱卻被大規模召回，引發不少質疑，最後問題也已經解決了。所以，作為業內人士，對新技術最好不要出現一些問題就迫不及待地要一棍子打死、宣判死刑，搞得自己像是水軍或外行媒體那樣，而是要及時找出、指出它的毛病，督促、幫助企業對它進行改進和完善。
DSG風波差點弄得不可收拾，大眾當然有自己的責任，主要就是嚴重的大企業病和工程師文化的傲慢。這些問題和相關情況，我曾經在幾篇文章中反覆說過（參見《大眾DSG變速箱問題的背後》、《四大棘手問題 考驗大眾中國新總裁》、《寶馬與大眾，傲慢與尊重的輪迴？》、《DSG召回，大眾的轉捩點》、《德國人玩不轉中國汽車事》）。大眾也為此付出了聲譽和金錢上的巨大代價。
作為雙離合變速器量產車的先驅者，大眾為此做出了巨大投入，付出了巨大代價，也得到了市場的回報，大眾依然是傳統汽車動力總成的標杆，雖然DSG已經開始遭遇馬自達“創馳藍天”自動變速箱技術的有力挑戰。當然，雙離合變速器自身也在發展，領克配備的7速DCT最高傳動效率據說達到了97%，相當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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