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院,有很多修行活動,
四眾禪堂,八關齋戒,
還有頗具爭議的短期出家,
各式各樣,總有你參加過的。
那麼,參加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我最早參加的修行,是在97年。
那時候,五臺山尚且貧乏清苦,
所謂修行,是跟奶奶一起做法會義工。
而這場修行,就像是火種,
點亮了我一生的禪心。
在那半年做義工的時間裡,
我第一次學會打坐,第一次學會禮佛,
學著打磨菩提,串了人生裡第一串佛珠。
佛珠是一位老師父教我磨的,
他酷愛打磨各種各樣的果核,然後串做佛珠。
那個時代,工具很簡陋,全靠手動,
老師父串珠子的線繩也簡單,
不是紅毛線,就是黑色的鬆緊繩,
他穿好之後,就隨手結緣,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就像是水到渠成,本該如此一樣。
我自己也跟著磨出的十八顆菩提佛珠,
不圓潤,不光滑,
人小力氣更小,磨出的珠子奇形怪狀。
從1997年,戴到2016年,十九年。
串珠的繩子換了好幾次,
從簡單的鬆緊帶到自己編如意金剛結,
珠子漸漸變得圓潤,從白變紅。
它似乎是一個標緻,事關信仰。
關於佛法,我信過,也不信過,
但是,這串佛珠始終陪伴著我。
信與不信,不是結果,
而是一個過程,一個修行的過程。
最初的時候,別人告訴我,
捻動佛珠,念響佛號,
就可以達到消災避禍,實現願望的效果。
我虔誠的信了,
於我來講,這時候的佛珠是機器貓,
我覺得,它和那句阿彌陀佛就是萬能的。
但很多次,唸佛都沒有實現我的願望,
於是便不信了,並深以為這是“迷信”,
是大人騙小孩的一種惡劣把戲,
那時候啊,覺得佛教真是最愚蠢的宗教了。
再後來,我又戴上了佛珠,捻動它,
不為願望,只為了安心靜氣。
似乎是人的劣根性,越脆弱迷茫的時候,
就越愛端起一副萬事淡然的模樣。
這時候,潛意識把它當做一種手段,
一種可以讓人泰然守心的工具。
或者說,一種可以假裝自己很無畏的裝飾品。
或許是虛榮心作祟的機緣,
我更加“深入”地閱讀經典,
意圖不落於人後,不為求知,為壯膽。
越害怕就越要裝作不害怕。
越無知就越要裝作無所不知。
帶著這樣奇怪的心,我思考人生的來與去,
想來想去,也沒悟出個所以然,
日子還是照舊無常,
煩惱也有,快樂也有,
一日不過三餐,夜眠不過三尺。
我終於發覺了自己的愚蠢無知,
於是便不強求什麼效果,
能夠日行一善就做,
沒有機緣也不會胡思亂想,
我想,就這樣吧,
拋開神奇的傳說和鬼迷心竅的神通,
就這樣老老實實奉行正法,
始於佛法禪心,忠於一生。
我對神通無念,不求顯達,
我只好奇,佛陀到底說了什麼,
他到底見到了怎樣的真相。
然後,某一天,珠子突然不見了。
它丟得很安靜,就像融入了空氣,
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遍尋不見。
失去之後,我就不戴佛珠了,
世人常說,見多了,就會懂得取捨,
經過真章,方能不忘初心。
其實,也不需要佛珠了,
佛珠是我的慰藉,是我的懷疑,
是我斷不開的妄想和慾念。
紛繁的世界,慾望會不斷滋長,
眾生都是不安寂寞的,
生老病死是苦,貪嗔痴妄是苦,
無意識界是苦,無所世故是苦。
榮華富貴沒辦法恆久,
七情六慾也沒辦法永遠被滿足,
變來變去的,就是無常,無常就是苦。
這種苦處,不是直接的感官體驗,
很容易說,但在世人眼裡卻很難理解。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有一顆雲水禪心,安穩現世,淡看流年。
每一次懺悔都是一次回頭,
每一次渡河都有舟楫,
佛沒有拋棄世人,菩薩在幻海邊等待歸渡。
知道這世界上存在一個究竟的歸處,
再回頭看看我們費盡心機做的,
都是些去了以後再也不復存在的事。
無論前方路有多遠,消除我執,
此後經年,天空流雲散落,暖陽照身。
海闊天藍,都是歸處。
閱讀更多 我不喝心靈雞湯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