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宋朝女詞人朱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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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作可評,其人不可評。


實際上迄今為止,關於朱淑真平生記載只有數不詳而已:生年不詳,卒年不詳,籍貫身世不詳,婚姻與愛情也不詳。有記載說是官宦之家,究低是那一家也無從得證,甚至於被傳是跟朱熹沾親帶故.....對於朱淑真的評價,大多都是從她的詩詞中推出,但是這種推論又極不靠譜。所謂“以詩交人,兩不可知”。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朱淑真的平生,亦是舊時女性的一段縮影,除了對其人扼腕嘆息,要談也就只能談談“古代女性的社會地位何其低下”之類的云云,如此談下去,無疑是跑題了,所以我這裡就聊聊朱淑真的詞罷。



世人評李清照,往往並舉朱淑真。認為宋代女詞人,唯有李朱並舉。但實際上,無論是平生(朱平生只剩下諸多不詳,而李清照平生幾近詳實)、還是詞作水平,都是遠不及李清照的。當然,這裡就不多提李清照了,不然喧賓奪主了:)


朱淑真的詞在諸多女性作家中,確實是別樹一幟。但卻不足與同時代的諸多名家抗手。後人評價大概也明白,所以也沒胡吹。都是清一色的把她與同性別的詞人相比較:

薛紹徽:趙宋詞女,李(清照)、朱(淑真)名家
陳廷焯:朱淑真詞,風致之佳,詞情之妙,真不亞於易安(李清照)。宋婦人能文者不少,易安為冠,次則朱淑真,次則魏夫人(魏玩)也。
許玉喙:宋代閨秀,淑真、易安並稱雋才。

朱詞為普羅大眾熟知的大約只有兩首。一首《生查子》一首圈兒詞。

圈兒詞丨相思欲寄無從寄, 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儂意: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 把一路圈兒圈到底。
生查子▪元夕丨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圈兒詞的故事大致就是朱淑真往紙上畫了好多個圈圈,旁人看不懂,然後往書裡找,便找到這首圈兒詞,然而這詞這故事,體現的是女兒家的【巧思】,卻也不能體現出她的詞作水平。而能體現出她水平的《生查子》卻也頗多存疑,一見歐陽修所作,一見朱淑真所作。

曾慥:歐陽公一代儒宗,風流自命。詞章窈眇,世所矜式。乃小人或作豔曲,謬為公詞

而《生查子》這首,就被定義為‘閭巷荒淫之語'....細思極恐的是,朱淑真被人噴的最慘的,也就是這首詞....(明代的楊慎在《詞品》裡一本正經地斥責朱淑真為“不貞”。)

《斷腸集序》:“其死也,不能葬骨於地下,如青冢之可吊,並其詩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傳者百不一存,是重不幸也,嗚呼冤哉”

朱淑真自號【幽棲居士】(清王士禎《池北偶談·朱淑真璇璣圖記》),詞集又名《斷腸》。悲悽之處自不必多說。但是她早年的詞風也是明快迤邐,直爽可愛。

“比在武陵,見旅邸中好事者往往傳頌朱淑真詞,每茄聽之,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豈泛泛所能及?未嘗不一唱而三嘆也!”
清平樂·夏日遊湖丨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臺。

注意,這首詞是夏日遊湖...但是寫的是“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放在宋朝那程朱理學大行其道的時代,不能說是大膽,簡直要被認作喪心病狂....就連寫“死亦為鬼雄”的李清照偷偷見未婚夫也只寫的個“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就朱淑真這種直白的性格,放在當時,似乎身世悲涼也屬必然了。


朱之後別嫁一小吏,然而共同語言幾乎沒有,自然只能自怨自艾。付之於詩詞,又深致悽婉,竊以為朱詞成就所屬,皆在此時。如

《蝶戀花·送春》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卜算子
竹裡一枝斜,映帶林逾靜。雨後清奇畫不成,淺水橫疏影。
吹徹小單于,心事思重省。拂拂風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其中“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拂拂風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等句描物生情,細膩清冷,確是上流之作。

但見如《念奴嬌丨催雪》等長調作品,用語多有繁複,章法佈局也不見高妙之處,當知朱淑真巧思文才尚有,但筆法還是力有未逮之處。



總而言之,於人來說,朱淑真悲慼的平生,是“女子地位低下”的縮影。但是於詞來說,在整個文學史上,幸能留下一段故事。


無聊到巔峰

朱淑真: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

朱淑真生於仕宦家庭,相傳因父母作主,嫁給一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婚後生活很不如意,抑鬱而終,其墓在杭州青芝塢。

其生平沒有權威史料可以驗證,只是一些雜書記載為“自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世居桃村。 工詩,嫁為市井民妻,不得志歿”。

所謂幽棲居士之說,也是來自清朝王士禎《池北偶談•朱淑真璇璣圖記》一書,學術界普遍認為是偽作。

據說,又是據說,朱淑真因婚嫁不滿,抑鬱而終。能詩會畫能畫,通音律。詞多幽怨,流於感傷。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

月轉西窗斗帳深,燈昏香燼擁寒裘。 魂飛何處臨風笛,腸斷誰家搗夜砧?

上面這首詩顯然是詩人描寫夜靜更深,獨自一人守空房的感受。

丈夫未歸,油燈的油要點完,香也要燃盡,床上還是獨自一人擁寒裘。

睡不著的詩人,自然要想入非非,魂魄不知歸處。遠處傳來搗衣服的聲音,方才夢醒,真是斷腸人。

不管生平,不問出身,只要詩詞做得好,照樣任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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