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很多事呀

忍忍就過去了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媽媽是直截了當告訴我的,“你們過不到一塊兒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男人正在啃冷三明治,我煮了一鍋湯湯水水喝。一家人,兩個人,飯在一張餐桌上,被吃得時差顛倒,天各一方。

日子竟然也過下去了,說來我也覺得奇妙。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相處五年多,我對這個男人的口味摸清了規律。

謹慎的西方飲食文化沒能養肥他的胃口,一路的麵包土豆牛排限制了他的想象。味蕾抗拒一切異域食物,看不清形狀與內容的菜餚一律排斥在圍牆之外。這些年,炒麵和炒飯是他舒適圈外的唯一所得,吃沒有發展出吃以外的功能,吃不具備營養人生的作用。

你以為他偏執,乏味的牛排和三明治能天長地久地吃下去,他轉眼又展現他的隨意,誰規定人一定要吃三餐?餓了就吃,不餓就不吃,或者忍著,並冠冕堂皇地告訴你,“人是為了活著而吃,不是為了吃而活著。”

相比之下,我就沒那麼固執。或許說,我沒那麼隨意。

我天生有一副包容天下的胃口,啃得了雞爪扒得了龍蝦嚼得了脆骨吸得了骨髓,多年裡執著地開發著每樣食物的潛力。我熱衷博大精深的中國飲食,我把東南亞菜系吃得津津有味,我不排斥西方乏味的料理,我愛死了在食物裡探險,給生活意外的所得。

我慣壞我的胃口,使它層次豐富且禁不起一點餓,餓了必須吃,不餓就吃點零食。多年裡我努力剋制一副饞相,卻打心眼裡覺得食物是溝通感情、美化生活最好的工具。人當然不是為了吃而活著,人是為了吃得更好而活著。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但媽媽的話確實有道理,三餐不合的確不利於一個家庭的團結。

我從小便在內心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男人下班回家,我身披圍裙迎上去,餐桌上的四菜一湯冒著熱氣,兩個人坐下,沐浴在煙火氣息裡……

而如今我們的廚房使用頻率極低,餐桌已近乎成為擺設,男人下班回家,那副鋼鐵胃口不急著餓,七八點拉開冰箱,隨便找點什麼就飽了肚子。他等不起我一兩個小時的儀式感,我不得已,只能給自己小灶,東西南北的食物,缺失了另一個人的參與並不那麼美味。想想別人家打麻將才需要湊局呢,我們倆連湊成一個飯局都太難了。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我也為此做出過許多努力。不是喜歡吃雞蛋和番茄嗎?那我給你做番茄炒雞蛋,結果他左瞧右瞧不敢認,碗都捂熱乎了,到頭來還是滿足了我的胃口。我把蔬菜混進肉裡,結果那間諜一般的存在,還是被赤裸裸地留在了碗底。我炒出顆粒分明香氣逼人的炒飯,他卻喜歡吃外面大油高鹽的外賣,我做了醬油炒麵,他倒是吃了許多——把它們夾在麵包裡,跟我說這是麵條三明治。

算了,不能再說了,再說生氣。

他安慰我,三觀合就好了,至於三餐,慢慢來吧。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安慰——一則報道上寫,“歐美人的味覺細胞天生比我們少。”不能拿自己的強項去攻擊別人的弱項,那不道德,這也是我媽說過的話。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聽過哪家因為三餐不合而分手。

一個嫁到新西蘭的華人朋友,保留著中國胃,每餐必定四菜一湯,對牛排土豆泥敬而遠之,她的男人,執著地吃著牛排土豆泥,對四菜一湯嗤之以鼻。兩個相愛的人,無法說服對方,最終從一張餐桌,走向不同的餐桌。

還有一位朋友,熱愛動物的四肢和內臟,她的男人是素食主義者,不吃一切肉類,更覺內臟難登大雅之堂。朋友熱衷製作滷味,晚餐要啃幾隻雞爪才過癮,男人憎恨極了,終於在倒了一鍋老滷水後,兩人各奔東西。

幾天前刷知乎,讀到這樣一些三餐不合的例子:有男生覺得女友去西餐廳是裝b,那麼多錢能吃多少頓麻辣燙呢?有女生覺得男生不該挑食,把他不喜歡的蔥薑蒜切成碎末藏在餃子裡……

也許你覺得,我就吃個飯,也太難了。

然而這並非沒有道理。有什麼東西能像食物一樣,至始至終貫穿你的一生,它在細節上的呈現,是你對生活的態度,一個人的三觀往往就藏在那樣的三餐裡。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很多感情的破裂,源自不理解,發展為不尊重,進而以改變對方為終。這段感情能活到現在,我們雖然還是不能理解對方,但我們尊重彼此對食物的選擇,並妥協,退讓。

我喜歡奇奇怪怪的食物,他不抗拒它們出現在餐桌上,我恨死了他死甜的餅乾,卻也會替他一袋袋買回來。我們不逼對方吃自己喜歡的食物,不限制對方吃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在家裡我們的胃口天各一方,在外面我們是親密的盟友,我替他擋香菜,他替我擋姜,我吃掉他碗裡的蔬菜,回饋他鹹過頭的牛肉。

我四菜一湯的主婦夢想破滅了,但在美食之路的探索並不終止,英式早餐,炸魚炸薯條,烤羊腿……這些被添進家庭菜譜裡,而改良的中餐,偶爾也會得到雙方的青睞。我們努力在餐桌上消除時差,在不同的食物裡,也找到了“過得下去”的信念。

三餐不合的生活,有多可怕?

想到有一次我們略過晚飯睡覺,肚子的咕嚕聲此起彼伏,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這時候女主人應該起床去煮一碗香噴噴的泡麵,臥兩隻雞蛋,再加進兩條火腿腸,對不對?

結果我被按住了,聽到他用尚存的一絲氣息說,“別起來了,忍忍就過去了。”

他說得對,很多事呀,忍忍就過去了。

— 謝謝觀看 —

作者楊熹文,2016年亞馬遜年度新銳作家,一個住在新西蘭房車上的姑娘,熱愛生活與寫作,相信寫作是門孤獨的手藝,意義卻在於分享。新書《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火熱銷售中,講述一個姑娘如何在異國用野路數從一無所有到詩和遠方。歡迎關注新浪微博@楊熹文,微信公眾號@請尊重一個姑娘的努力(neversaynev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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