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測量丨珠峰日記:4月28日 珠峰大本營 晴

重回珠峰大本營,遠遠看見我們營地的帳篷和飄揚的旗幟,親切感油然而生。

中午正吃著飯,任秀波進來,他拿著一個微型音響,往飯桌上一放,知道這是什麼歌嗎?大家異口同聲回答,《國家測繪隊員之歌》。“我們從大地原點出發,邁著矯健的步伐,用雙腳丈量神州大地,使命神聖雄姿英發,珠穆朗瑪踏冰雪,戈壁沙漠鬥風沙。”

今天翻越加吾拉山口時,珠穆朗瑪峰被雲層遮住。我想起任秀波說過,2005年加上今年,他至少翻過10次加吾拉山口,但每次都遇到雲層,沒有一次看見過珠峰全貌。“你說怪不怪?我覺得珠峰還在等我接近她。”任秀波說,他心中依然有遺憾。15年前,準備登頂的任秀波在7790米營地接到了下撤的命令,他二話不說執行命令,可他心有不甘啊。“當時我感覺身體狀態特別好,只要命令我上,我有信心衝上去”,任秀波說。我問他,“前兩天上來時,在加烏拉山口看見珠峰了嗎?”他笑著說,“我不告訴你。”

15年前測繪隊員沒能實現的登頂夢想,今年很有可能實現。今天下午我採訪了國測一大隊兩名測量登山隊員,38歲的劉亮和35歲的馬強。經過三個多月的訓練,他們看上去都精神抖擻,十分乾練。

這次測量選拔的登山隊員,面臨危險而艱苦的任務,沒想到大家都爭著上。國測一大隊200多名在職員工,報名了近100人,最終選出了8人,競爭堪稱殘酷。

珠峰測量丨珠峰日記:4月28日 珠峰大本營 晴

劉亮

劉亮是國測一大隊8名測量登山隊員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或者說,已經超齡了。報名的通知下來時,劉亮想都沒想就提交了申請,為了增加入選的可能性,他在備註裡寫上:有連續10年在西藏的工作經歷,愛好攀巖。他還補了一句:前輩們能做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到。最終,他成為三中隊唯一一名入選的隊員,這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欣喜萬分。提交申請時,他沒告訴家人。入選後,家人的意見出現了分歧。父親是國測一大隊老隊員,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母親和妻子則是滿心擔憂,爬那麼高的山,萬一出危險怎麼辦?劉亮反覆地勸慰她們:如今攀登珠峰,各方面保障都很成熟了,出意外的概率極低。

珠峰測量丨珠峰日記:4月28日 珠峰大本營 晴

馬強

馬強入選或許和他那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有關。2012年,剛到國測一大隊工作不久的他,買了輛摩托車,利用休假時間,沿青藏線騎到拉薩去了。他寫的騎行日記當時還在隊刊上連載,這讓他小有名氣。如今,馬強的女兒已經三歲半了,問她爸爸去哪了,她分不清爬山和爬牆的區別,就說,爸爸爬牆去了。馬強每年至少有10個月在野外工作,和妻女90%的交流都是通過視頻。過去視頻時,女兒常常沒耐心,喊著讓媽媽掛斷。而這次出來,每次視頻她都會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每次都不捨得掛斷。

從1月到北京懷柔訓練基地接受訓練開始,他們經歷了人生最嚴酷的考驗。劉亮說剛開始的一個星期,他感到十分吃力,每天早晨10公里跑只是熱身,有時跑著跑著覺得肺都快炸了,真想一屁股坐地上,但咬牙堅持下來,後來就越跑越輕鬆。爬北坳冰壁時,一開始喘一口氣邁一步,後來喘三口氣邁一步,再後來往上卡一下上升器,邁左腳,喘五下,再邁右腳。馬強說,最後幾米的路程,他是跪在雪上爬上去的。到了北坳的平臺上,離帳篷還有十幾米,他實在是太累了,靠著毅力一步、一步、一步挪了過去。進了帳篷,他躺在那裡閉著眼睛,一句話都不想說。教練看到了喊,馬強,不許睡覺,不然讓你幹活了。

6500米營地,藏族同胞稱之為朗瑪廳,其實就是夜店的意思,到了夜店,人少不了喝酒,喝得暈乎乎的。到了這裡,不用喝酒,人因為缺氧就會暈乎乎的。測量登山隊員在6500米營地住了11天。而7028米營地的帳篷大多搭在斜坡上,下面是厚厚的冰雪,早晨起來,帳篷裡面結一層霜,一抖,下雪一樣。

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他們是靠什麼堅持下來的?劉亮說,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極限,是件很爽的事。馬強說,我是在一個光榮的集體裡執行一件光榮的任務。

國測一大隊8名測量登山隊員來自不同的中隊,相互之間並不熟悉,但3個月下來,大家都成了好兄弟。登頂,當然是每個人最大的夢想。劉亮說,自己馬上40歲了,為了夢想再拼一把。這3個月,他跑了500多公里,如果不拼這一下,根本想不到自己還能跑這麼多。馬強說,他只要到高原來,就會帶上母親送自己的一個香囊,如果他能登頂,也會帶著香囊上去,回去送給女兒。

我問,大家都一樣經歷了艱苦的訓練,但最後可能只有一半人能登頂,如果沒有你呢?他們兩個的回答是一樣的:我們是一個團隊,只要有一個人能上去,就是團隊的驕傲。上不去當然會有遺憾,但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記者:王少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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