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本來面目地說話


就照本來面目地說話

魯迅先生從翻譯《出了象牙之塔》中到底獲得了什麼,是我仔細而反覆地讀思《出了象牙之塔》每一節的一個重要動力。

當然,這樣的閱讀思考是很艱苦的。原因就在於原作者是日本作家、評論家廚川白村先生,文中所言所論多有自己所不知的日本文學史內容,更有廚川白村先生的專門研究——英國文學,也是自己所不知的,但我決然地要將其讀完讀好,權做一次最為苦澀的“思維訓練”。好在,自己有“文藝學概論”的底子,從中“撈出”真理性、規律性的東西以為獲得,作為教養或教益,還是完全可以的。

《自己表現》是《出了象牙之塔》的第一節。反覆閱讀琢磨後,我以為這一節的核心旨趣在於兩個要害:一個是文學藝術的真實性,一個是文學藝術的思想深刻性。

不但文學藝術,所有藝術門類都是“表現的藝術”,都是人類“自己表現”自己。因而,廚川白村先生開篇即提出:

“為什麼不能再隨便些,沒有做作地說話呢”,“而再淳樸些,再天真些,率直些,而且就照本來面目地說話,也未必跌了價罷”。這實際上就是用現實生活的話語,真實生活的語言,提出了文學藝術的“真實性”問題。

文學藝術的真實性與我們今天的現實生活有什麼直接關係嗎?有的。“抗戰神劇”不僅喪失了歷史的真實性,而且缺失了藝術的真實性,使人不愛看,以致難以看下去,產生膩煩,不就直接關乎了現實人的現實生活的幸福感?虛假的東西長期“霸屏”於面向大眾的影視,久之就會造成人性上的失真,即是“神劇類”的社會危害。這是需要我們深刻思謀的。

“將純真無雜的生命之火紅焰焰地燃燒著自己,就照本來面目地投給世間,真是難中的難事。”廚川白村先生如是說。為什麼呢?因為“無論是誰,在自己本身上都有兩個面。宛如月亮一般,其一面雖為世界之人所見,而其他,卻還有背後的一面在。這隱蔽著的一面,是隻可以給自己獻了身心相愛的情人看看的。”

這就由文學藝術的真實性而剖析到了人性問題。不是嗎?捫心想想,我們自己對自己都是真實地說真話嗎?回到文學藝術的真實性上,倘若文學藝術不能真實地反映人性中的“真”,那麼,文學藝術的“美”和“善”也就不存在了——失“真”還會有“美”嗎?“假”不就是“醜”了嗎?這就是廚川白村先生特別強調文學藝術真實性的根本所在。

廚川白村先生接著指出:“情人的事姑且作為別問題。無論怎樣卓絕的藝術上的天才,將真的自己赤條條地表出者,是意外地少有的。”我以為,此話就不僅僅強調的是文學藝術的真實性,更多則指向了文學藝術的思想深刻性。因為,廚川白村先生曾有言:“倘有自己的心的生活的曝露狂,則我以為即使將這當作一種的藝術底天才,也無所不可罷。”文學藝術,都是“告白文學”,並所有藝術門類,無疑都是“心靈的藝術”,若不以深刻的思想觸動人的心靈,僅有“藝術形式”,就是“全都無聊的”。我想,匱乏“思想深刻性”這一方面,無論在今天的影視劇中,還是在網絡娛樂文化上,只要是有心人,是不難有所發現的。

真實性與思想的深刻性,僅僅是文學藝術的問題嗎?我想,這樣的問題,是關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的,不獨文學藝術要注重,各方面恐怕都要高度注重的。文學藝術是“心的生活”,又何者不是“心的生活”呢?

就照本來面目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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