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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客戶問我們還能發貨嗎；三月，我們問客戶還能接貨嗎。”一位外貿從業者的話透出當下行業形勢的嚴峻。
二月份復工後，江蘇外貿企業加班加點趕訂單，誰料新冠疫情在海外急速蔓延，外貿形勢“翻臉比翻書還快”，海外客戶取消訂單的消息紛至沓來。不少企業直言“產品全部推遲發貨”“接下來兩個月無訂單可做”“歐美商店不開門沒辦法”......
作為外貿大省，江蘇進出口額居全國第二，2019年總出口額佔全國16.1%。對於剛剛挺過國內戰疫最艱難時期的外貿企業，接下來又該如何應對海外需求不振、訂單減少？
乍暖還寒，疫情衝擊需求端
對於部分外貿企業而言，短短兩個月經歷了兩波衝擊，目前衝擊已從生產端轉移到了需求端。
“之前是國內出口的訂單生產受影響，現在是四五月份後無訂單可做。”蘇州奧德機械有限公司是一家生產溫度控制設備和提供溫度系統解決方案的企業，企業負責人王魯平說，在2月15日企業已經復工，當時面臨的問題是訂單延遲交付。但現在印尼、美國、墨西哥、埃及等國的客戶處於停工和半停工狀態，預計四月到五月，海外客戶新的項目均會處於停擺狀態。“現在不少在做的單子是年前談的，馬上四五月份要陸續交貨了。”
歐薩斯能源環境設備（南京）有限公司對歐洲多個國家出口環保鍋爐。該公司項目經理潘偉林說：“現在的情況是我們要發貨，國外反而不具備提貨條件了。如果客戶提供不可抗力等證明，要求延期交付，我們只能去租場地堆放鍋爐，這些損失是無法要求對方補償的。”據他介紹，公司生產的鍋爐都比較大件，一個鍋爐佔地達幾千立方米，目前有三臺鍋爐可交貨，按場地3元/m³/天的租賃價格，公司每天的損失大約在1-2萬元，且這些鍋爐都是客戶定製的，無論是各國標準還是鍋爐形式均不同，無法轉銷。
“目前我們產品全部推遲發貨，壓力還是很大。”東臺市通鑫地毯有限公司生產的工藝地毯出口歐洲多個國家，總經理梁俊德告訴記者，地毯基本上是全手工製作，正常生產週期三個月左右，下達訂單至交貨要經過四五個月，週期長，所以現在主要完成之前簽下的訂單，暫時沒問題。最近他陸續收到展會延遲和取消的消息，“展會延期對我們開拓市場會有影響”。記者瞭解到，不止是國內的廣交會延期舉辦，截至目前，已有200多場境外展會宣佈延期或取消，包括漢諾威工業展、德國管線材展、美國拉斯維加斯五金工具展等在內的行業領軍展會。
“目前企業遇到客戶取消訂單、貨物到達海外後通關受阻、展會延遲等需求端的衝擊。此外，短期來看，外貿企業還將受到匯率變動影響。”南京大學商學院教授韓劍說，外匯市場劇烈波動，對外貿企業控制進出口成本形成挑戰，從長期來看，更為擔憂疫情對全球經濟產生影響。
企業自救，應變考驗硬實力
儘管國際貿易形勢多變，江蘇外貿企業已經通過各種方式展開“自救”，應對不確定性。
“我們是一家出口服裝的外貿公司，擬出口醫用口罩和防護服等，請問需要什麼資質嗎？”江蘇曼諾進出口有限公司負責人王建新在外貿企業群中提問，群內多位企業朋友提供相關信息，包括防護物資出口通關申報指引、歐盟發佈的防疫產品的符合性評定和市場監督程序建議等。王建新告訴記者，公司出口服裝服飾，鞋帽類的產品，受疫情影響，歐美不少商店都關門了，部分客戶的常規訂單也停下了，對此我們現在全力開發醫療產品，積極對接生產乳膠手套或口罩的工廠。
“我們是國內國外兩個市場、兩條腿走路，現在需要增加國內的業務量，有項目我們都會爭取一下，利潤可以低一點，儘可能保住客戶。”王魯平說，我相信我們熬過去是沒問題的，熬過去就會生存得很好。“現在拓展海外新市場不現實，我們預計下半年會受到影響，公司做好應對海外市場緊縮的準備，比如儲備現金、看看國內市場情況、考慮新能源產品等。”專業生產小型路面機械，產品遠銷歐美、東南亞等地的南通安捷機械有限公司負責人陳宇說。
南通市蘇東鋼結構有限公司近幾年深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市場，並在國外設立工廠。“整體貿易多少受影響，但只要確保自身產品沒有取代性，如實兌現承諾，我相信外國客戶樂意更加深入合作。”公司負責人盧忠建說，通過不斷引進新型設備提高工藝水平，確保產品質量和競爭力。“比如印度尼西亞鋼鐵產業不發達，鋼材主要從中國進口，現在中國製造業日新月異，他們沒有理由不選擇。”
在不斷嘗試、探索新模式的同時，面對國際疫情也需有策略。在韓劍看來，短期內來說，首先，出口企業手中有訂單應儘快備貨、生產、運輸、交貨、結算；其次，企業可以利用出口押匯等融資產品回籠現金，用好出口信保政策性工具降低風險；此外，嘗試跟客戶商量用人民幣進行結算，規避兌美元的風險，同時促進人民幣國際化。中長期來看，外貿企業應與客戶更好地溝通交流，短期內讓利，穩住客戶、保住市場。
政策支持，穩定外貿基本盤
在企業展開“自救”的同時，政府部門積極出臺政策穩定外貿發展基本盤。
“為保障企業正常運營，建立了信息週報制度，密切跟蹤監測各地外貿企業復工復產進度和受疫情影響情況。”江蘇省商務廳負責人介紹，目前對佔全省出口1/4的264家骨幹企業建立重點監測機制，每週監測企業的產能恢復、在手訂單履約和新簽訂單情況。
3月中旬，省防控領導小組辦公室出臺《關於進一步做好疫情防控推動外貿外資企業復工達產和穩外貿穩外資工作的指導意見》。22條具體舉措包括：各地要引導金融機構主動對接產業鏈核心企業，加大流動資金貸款支持，給予合理信用額度；分類分層對受疫情影響較重的中小外貿外資企業，減免相關稅費、延期申報和繳納稅款、降低企業房租成本、補貼經營成本，維持企業在疫情期間的基本運營等等。
此外，2月份以來，蘇州、無錫、泰州、南通等7市已先後專門出臺穩外貿扶持政策，加大對受影響外貿企業的幫扶，降低疫情對外貿企業的影響。“在前期政策的基礎上，政府需針對國際疫情的最新形勢，為外資外貿企業提供更多的‘六穩’支持。”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丁宏說，運用好財稅、金融、出口信保等各種手段為企業築牢“安全網”，保證企業的產業鏈和供應鏈暢通。與此同時，推動企業向超大規模國內市場和疫情較輕國際地區突破，提升企業核心知識產權和產品競爭力，尋找新的發展機遇。
目前，為應對線下展會延期或取消等不利影響，各地已經出臺相應補貼政策，為企業減輕壓力。與此同時，省商務廳指導企業積極探索互聯網+實體展會模式，將產品呈現給海外採購商，目前已利用虛擬展會平臺對接中東國際電力、照明及新能源展。省商務廳負責人說，依託360°全景技術、名片交換等功能，讓國內企業足不出戶即可獲得優質買家的相關信息，幫助企業線上參展、遠程洽談。“企業對這種模式產生濃厚興趣，積極報名參加。我們將擴展合作對象，鼓勵蘇企以多種形式參加網上展會，保市場、穩外貿。”
記者 丁茜茜 洪葉
策劃 杭春燕
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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