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太宰治

日本是亞洲最為發達的國家之一,在經濟、文化、科技等方面都有所建樹。它與中國隔海相望,也因此在許多方面都深受中國的影響。在日本的早期文學作品就有些許中國文學的影子,而後隨著時代的發展,逐漸形成了獨具日本特色的文學風格。此外,又因外貿事業的日漸擴大與西方文學作品的影響,日本文學又多了些西方文學的特點。

文學有非常多的形式,日本文學形式大體有物語、小說、散文、詩歌等,此外也還有流派之分。除了傳統的浪漫主義文學,還有自然主義文學、無產階級文學、新思潮派文學等等。日本人崇尚美,日本文學也追求美。在各流派中,無賴派文學所追求的美是“頹廢美”,而太宰治作為無賴派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與日本文學都是密不可分的。

一、一個作家的成長

1、來自出身的矛盾

太宰治出生於二十世紀初的日本,當時的日本正在往帝國主義的道路前進。太宰治的家族是他們當地的豪門望族,他的原生家庭有財有權且人丁興旺。太宰治是同輩份的兄弟姐妹中的第六個男生,從小就是非常聰明且優秀的。

然而在當時的日本流行的是長子繼承製,第六對於家庭而言,令還是小朋友的太宰治感受到了在家庭中的多餘,地位低下的太宰治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一個獨立的房間。此外忙碌的父親和體弱的母親也不能為他帶來家庭的溫暖,從小都是保姆照顧的太宰治無法在家庭中得到愛,漸漸與家庭起了間隙。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在家得不到童年應有的快樂,無法從至親之人的身上得到愛,孤獨和寂寞從小就一直圍繞在了太宰治的身邊。在外的太宰治與在家時待遇又不同,他的家庭使他總能受到較為優厚的待遇,再加上太宰治自幼便十分聰慧,因而還是小朋友的太宰治已經能夠意識到自己在群體中的特殊性。這個意識多少令心性尚未成熟的太宰治有了優越感,這與他在家時所感受到的兩種完全不同的認知,是太宰治形成雙重性格的一個主要因素。

而日漸長大的太宰治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家庭雖然在當地算得上是一個豪門,然而與真正的貴族相比,不過是一個“暴發戶”、粗鄙有餘。這些認知都成為了太宰治成長道路上一個又一個的障礙,能感受到這些不同就已經證明了太宰治的敏感。

首先一方面家中的忽視讓他極為壓抑,同時在外的優待與自身的優秀又令他十分自豪與驕傲,而再深究所謂豪門的背後又不過只是一個新貴等等。這些種種都令太宰治

既自卑又自傲、既依賴家庭又無法親近家庭等等,矛盾在其成長中如影隨形,自我得不到肯定,他甚至極端到認為自己是被世界所拋棄的存在。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2、“多餘人的意識”

出身所能帶給太宰治的,只有痛苦的自我懷疑。

無法在家庭中得到存在的肯定,矛盾的心理也使他找不到自我的價值,原生家庭對太宰治的影響可以說是奠定了他性格的基礎。而當他走出家庭,進入自己的大學生活後,當時流行的無產階級文學思想影響到了年輕的太宰治。然太宰治亦在自己的《苦惱的年鑑》中認為自己的家庭是一個地主家庭,地主是站在無產階級對立面的,因而太宰治從一個矛盾又掉進了另一個矛盾中。

無產階級文學所接觸的自然是平民百姓,這對於自小生活優渥的太宰治來說十分陌生。他受文學的影響投入進了革命,是企圖在這個方面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然而深入瞭解後才發現自己的家庭就是被批判的對象,這令他深深覺得自己的“原罪”以及革命中的多餘。

如此行為的太宰治自然是無法在一群將馬克思主義奉為信仰的人群中生存的,《人間失格》中便有一句:“與其說是運動本身的目的,倒不如說運動的外殼更符合我的口味。”

他又一次在證明自己存在中失敗了,現實生活的痛苦與矛盾,太宰治只能在文學中尋求慰藉。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人間失格》劇照

二、太宰治與“太宰文學”

1、破滅中的“自我”

當一個敏感的人找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必要性時,那種痛苦是十分令人困擾的。矛盾的心理成長經歷也讓太宰治的想法變得

較為極端,自己生命存在多餘的認知令太宰治不走尋常路,他不似普通人那樣從正面去創造自我的價值,畢竟他的情況也是十分複雜。他反而是採用了一種“曲線救國”的方式來去證實自己生命存在的真實,便是“自我破壞”,以死證生。

無論是在家中還是社會上,太宰治都感覺自己是一個“邊緣人”,無產階級革命又令他感覺到了“罪惡”,自此就如他在帶著自傳意味的《人間失格》中表示的:“我過的是一種充滿恥辱的生活”。此外《人間失格》的主角葉藏如同作者本身那般,有著“多餘人意識”,在人生的道路上逃避、妥協,漸漸走向了自我毀滅,直至“喪失了為人的資格”,最終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人間失格》是太宰治“在自己寫自己”,小說有提到一個“不抵抗之罪”,主人公葉藏的一生中充滿了“不抵抗”,這就類似一種“反語”。

葉藏在“自我毀滅”,放棄對人生的抵抗,整部小說充斥著悲觀的情緒,自暴自棄的意味夾雜在其中。太宰治便是用這種“自虐”來反證他本人渴望自我、證明自己真實存在的思想,以退為進來實現自我肯定。不願意被遺忘,用文學來讓人們記住,讓“自我”活在“破滅”中。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人間失格》劇照

2、隱藏在“無賴”後的“真”

太宰文學是被譽為“弱者的文學”,他的作品裡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存在,描寫的大多是流浪漢、吸毒者、無業遊民等等,他曾在《蓄犬談》中說“藝術家本來就應該是弱者的夥伴”,正如他的作品體現的那樣。

而除了《人間失格》,像是《斜陽》也同樣帶著太宰治的本人的影子,裡面的四個主人公或多或少都有些與太宰治相似的。如弟弟直治似早期的太宰治,而他的人生走向是認為活著的意義是不存在的,只有死亡才是人生所追求。此外,早期的《回憶》、《東京八景》等也都有點“自我剖析”的性質存在。

這些都印證著太宰治在文學中自我戲謔、“虐待”,寫著悲觀與頹廢,所想表達的是解放自我,從中找到自我的價值,這種就是太宰治的“無賴派”。

“天生我材必有用”,然而太宰治在現實生活中自認自己是個“邊緣人”,就如他在《二十世紀旗手》中說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太宰治只能通過毀滅自己,將惡最大化的這種“無賴”方式企圖達到“負負得正”的效果,無論是在作品中的“自虐”,還是現實生活中的“自殺”,都只是為了服務於他自己尋求自我與世界的關聯。

多餘人的意識——真正讀懂“無賴派”作家太宰治所書寫的“自我”

《人間失格》劇照

3、“求而不得”

人類是矛盾的個體,太宰治尤甚。他在《回答的回答》中言:“我是自由人。我是無賴派。我要反抗束縛。我要嘲笑掛著一副得勢面孔的人。”他在追求自我的存在,想要找尋生活的意義,而不是像一個“邊緣人”一樣,顯得那麼多餘。他希望自己的生命是真實的,而非一種虛無的存在。

《人間失格》中所謂“不抵抗之罪”而“喪失為人的資格”所表現的是太宰治的不願意失去自我,《斜陽》中亦有說:“丟了性命來徹底地過所謂的不道德生活,也許這倒要受到後世人們的稱讚。”

太宰治對於自我的執著加上他成長過程中產生的“罪惡”以及自身優秀所帶來的追求完美,致使他只能選擇瞭如同他筆下主人公自我毀滅的這條不尋常之路,自我存在意義的求而不得,以頹廢墮落之姿追求生命的價值,造就了其與眾不同的人生。

三、總結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有一個心理上所謂“永遠的少年”的觀點,取自羅馬詩人奧維德《變形記》中的“永恆少年”。而太宰文學被世人喻為“青春文學”,正如太宰治在文學作品中所努力追溯的自己的少年時代那樣,那是他心中的“永遠的少年”,保持著純粹性。

雖然提到“無賴派文學”,少不了提及裡面所展現的頹廢與病態。而太宰治本人是一個一直都無法肯定自己的存在的人,自卑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自身的優秀、出身的優劣等等讓他又傲又喪。透過現象看本質,如此心理的太宰治在他文學背後所想傳達的不是表面的頹廢那麼簡單,而是在用這種自我毀滅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追求,尋找自己生命的“真實”、存在的價值、生活的意義,這種“無賴”的方式像極了少年人的“叛逆”。

1、《人間失格》

2、《斜陽》

3、《蓄犬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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