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人工智能研究及諮詢公司Cognilytica的合夥人＆首席分析師
各位留意新聞的朋友們或許有注意到人工智能(AI)和機器學習(Machine Learning)的話題在近幾年越來越熱。毫無疑問，初創企業只要在他們的商業計劃或營銷產品中涉及人工智能、認知科學等領域，就會在市場中籌集到更多的資金。並且，不單隻有初創企業能籌集到這些驚人的資金，風險投資(VC)基金若專注於人工智能相關領域，亦會以飛快的速度擴大資金的規模。可是值得深思的是我們會不會身陷泡沫之中而不自知呢？那些在人工智能方面的風險投資是物有所值還是失去控制呢？
為什麼人工智能的投資如此受歡迎？
人工智能並不是一個全新的產業。事實上，人工智能與計算器的歷史相差無幾。而每一波人工智能的興衰都與資金息息相關。第一波的人工智能浪潮主要是由政府資金作主導，推動人工智能的興趣和研究方向的發展。在第二波浪潮中，資金由大公司結合風險投資而成。而在最近的浪潮中，人工智能的資金似乎來自市場的每一個角落，無處不在。各國政府（尤其是中國政府）資助此類企業的資金更是令人瞠目結舌，而大公司亦為他們自身的人工智能技術及產品投資數十億美元。同時，風投基金的增長規模更是勝過以往風投泡沫的水平。
隨著大數據的增長和低成本的計算能力及深度學習算法的出現，人工智能在2000年才慢慢地真正復甦。不同產業的公司特別是擁有大平臺的企業（如谷歌、Facebook、IBM、微軟、亞馬遜、Apple等）拋開過往對人工智能技術的憂慮，把握此機會將其投入到他們的產業鏈中。結果，一些企業家發掘了商機，以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成立新的企業，並將由人工智能所製造的新產品和服務帶進市場。不只如此，投資者看到了機會並關注這方面的發展。在過去十年，人工智能公司的總融資額和平均融資規模都持續上升。在2010年，人工智能或機械學習的初創公司在早期融資金額約480萬美元。可是在2017年，在第一輪融資的金額已增加至1170萬美元，超過兩倍的增幅。到2018年更是為之瘋狂的一年，人工智能公司的投資資金更是超過93億美元，創歷史新高。
此外，人工智能是一種全球性的投資，初創公司可在任何一種的技術生態系統籌集大量資金。在過往的科技浪潮中，硅谷不容置疑地是初創企業融資的首要選擇。可是對於專注人工智能的企業來說，沒有什麼固定的地方可稱之為投資創新的紐帶。
來自美國和中國的公司在籌集資金方面處於領先地位。從數據上我們可以看到2017年第四季度中，十筆最大的風險投資交易都是由美中兩國所擁有的。而且在2018和2019年，投資亦沒有放緩的跡象。根據美國國家風險投資協會(National Venture Capital Association)的2019年第三季度數據顯示，美國僅僅在這9個月裡就有高達950多家人工智能相關的企業籌集超過130億美元的風投融資。另外，在PitchBook-NVCA風投監測機構的第三季度報告就預測2019年年底，融資的規模有望突破2018年全年融資總額168億美元和 1,281家公司。目前，中國擁有價值最高的人工智能初創公司Sensetime，其價值超過75億美元。
如此大量的投資是理性的？ 還是投資者只是在盲目跟風呢？
如果你們想更直觀地感受一下這股與人工智能相關的風投浪潮，你們可以在Crunchbase 上搜索過去三個月人工智能的融資狀況，你會發現一些令人心動結果。從2019年10月到12月期間，這一類公司就已經籌集到37億美元的資金。但值得關注的是，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一筆錢投資在這個人工智能產業當中呢？這股熱潮會讓投資者血本無歸嗎？
事實上，我認為現在的投資是合情合理的。在過去幾十年的互聯網與移動通訊設備革命為我們帶來數萬億美元的投資資金和生產力得到迅速提升，而人工智能技術有望在未來能帶來同樣的好處。假如人工智能是真的與互聯網這革命性的技術一樣，那麼這些投資就變得理所當然，投資者會因公司和個人的消費模式、業務的流程等改變而獲得豐厚的回報。毫無疑問的是人工智能已經創造了許多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 “獨角獸”初創企業，由此可見，人工智能市場能達到上萬億並非誇誇其談之說。
那麼這筆錢使用在什麼地方呢？如果你問這些人工智能公司的創辦人，他們的鉅額融資將用在什麼地方的話，他們或許會說地域擴張、聘請更多人手、提升產品和服務質量等答案。但事實上，聘請一位經營豐富的人工智能人才是相當困難，這也導致其薪金和獎金上升至一個非常水平。初創企業不單止要和其他初創企業競爭，還需要和像無底洞一樣財力雄厚的主要技術供貨商、專業服務公司、政府承包商、終端用戶企業等爭奪這些稀缺人才。所以100萬美元根本聘請不了一位經驗豐富的人工智能技術專才，即使是1000萬美元也不見得一定足夠。假設初創企業在早期融資2000萬美元，那麼有大概一半的資金都用在聘請人手方面，其餘的才會用在市場擴展上面。
但是再進一步考慮，就算成為頭版新聞上的十億交易又如何呢？為什麼公司需要籌集如此龐大的資金？我認為最合理的原因是：人工智能市場就像一塊大蛋糕，企業需要一定的實力才可以搶到其中的一塊，在這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科技行業的普遍規則就是誰先嬴得市場份額和捍衛自己的地盤就可成為最大嬴家。正如行業巨頭之一的亞馬遜，它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商業模型，可它的地位為什麼難以撼動？因為亞馬遜積極地擴張和堅守自己的地盤。假如你的公司財力雄厚，那你的擴張比其他競爭者更容易，甚至可以收購你的競爭者。一家企業如果想成為全球行業的領導者就必需要有“自己的地盤和不斷擴張”，換句而言企業需要找一個切入點，容易 與消費者進行交易，並以此為基礎進行擴張，這方法亦意味著在初始投資是相當燒錢和虧損。這些 “獨角獸” 初創企業亦需要大量的資金才能與亞馬遜、Netflix、Facebook、微軟、 谷歌等老牌大企業一較高下。而風投基金則相信這類初創企業可以在將來成為新的領導者，因此投放大量資金支撐他們直到他們也成為難以撼動的其中一員。
再者，我認為如此龐大的投資量和高估值是必須的。就目前而言，有很多人工智能技術如自動駕駛等還是處於研發階段。這類技術不是敲幾行代碼或者拋個服務器就可以運行，而是公司需要付出大量的金錢在研發部門去創造、建構、測試。但這又會衍生出另一個問題，就是公司需要不斷投資其研發部門並相信他們能兌現承諾，給企業帶來可用的人工智能技術。但如果研發結果不理想或不能兌現承諾，我們就稱之為 “偽-人工智能 (pseudo-AI)”，即人類在做應該由機器來做的事情。一部分的資金甚至要用來聘請技術人員來做所謂的 “人工智能”工作，一直到成功研發所需要的真正人工智能技術為止。
而企業家同樣付出金錢和精力從這些新興的科技公司購買並使用機器認知技術解決方案和人工智能的解難能力去幫助企業解決問題。問題在於企業不會像風險投資公司一樣有耐心（雖然風投公司也沒多少耐心）。因為他們不能接受一些假的人工智能技術或者缺乏市場價值的產品。一旦企業家對人工智能解決問題的能力失去信心後，就會拒絕這些 “偽人工智能”，那麼其市場機會就會大大減少，這也是目前投資人工智能的最大隱患。如果人工智能不能達到預期效果，這個泡沫就會迅速爆破，過去所有的時間、精力、金錢到頭來只是一場空。長遠來說，這會是人工智能的一個重大挑戰，可能會導致人工智能進入寒冬期。
繼續餵養這頭“人工智能猛獸” 還是忍痛地退出？
對於實力雄厚的大公司而言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人工智能證明它能為初創企業、老牌科技公司、企業家、政府、諮詢公司等帶來革命性的技術改變，要麼就證明不了。假如它真的是下一波大浪潮的話，那現在所有的投資都是合情合理的，還可以在人工智能這塊大蛋糕搶得一席之位也為公司帶來豐厚的回報。可是，人工智能的能力如果不能達致市場期望的話，再多的資金和吹捧也無法阻止這泡沫的爆破。畢竟，風投公司的資金主要都是來自有限合夥人的，他們是希望投資能有回報。而回報的來源是透過公司被收購或IPO上市來實現的。如果市場需求是存在的話，那不管是風投公司或是有限合夥人都會得益。相反，如果回報期過長或公司以失敗告終，人工智能市場就會像紙牌屋一樣崩塌。
本文編譯自《福布斯》AI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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