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会宁县,隶属于甘肃省白银市,是西北教育名县,有“西北高考状元县”和“博士之乡”的称号。自古以来,会宁就是交通要道、军事重地,素有“秦陇锁钥”之称。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三大主力在会宁胜利会师,会宁由此闻名中外。2000年前后,在会宁的一次采访中,我意外得到了一个当地农民与红军战士的故事,十多年后的今天依然让我难以忘怀。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祖厉河从会宁县城缓缓流过,这条浑浊的河流带着涩腥的泥土气息,就像挂在外祖母脸上沧桑的泪。这条河还有一个名字,叫苦水河,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把会宁这片土地滋养得“疾苦甲天下”的,但会宁的一草一木里都有它的爱。

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会师期间,红军先后在会宁休整达一个月之久,遗留20多处战斗遗迹和1000多件革命文物,将长征的精神传递到了会宁,让这片土地上又多出了许多让人敬仰和值得人们追寻的内容。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会宁县城的西城门,原本是一座土木结构的城楼,加固它的青砖都曾破烂不堪。然而,现在我们已经看不到它的原样了,会宁县已将那里装修一新,城楼飞檐翘脊,新刷了红油漆的木柱熠熠闪光,是一派威武雄壮样。城楼前方不远外就是会宁县的新城区,一些算不上高大的楼房矗立在那里,给这小小的县城增添了许些现代气息,其中一幢最高的七层楼还未完全修成,工地上传来叮呤咣啷的声响,如同这小县城为追逐时代的步伐洒下的一阵零乱的脚步声。

站在会师楼上,就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就像生命在歌唱,让人没有办法拒绝。1936年,红军初到这里时,敌我双方进行了短暂的交战,枪声犹在耳边回响,大刀依旧眼前闪亮,远道而来的红军就是从西城门开始与敌守兵交战,并攻克会宁县城的。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一颗炸弹落了下来,一个4岁的儿童不知所措,一位只有19岁的红军战士扑向儿童,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会宁会长征纪念馆的讲解员讲述这个故事时,我的心一下子被牢牢地抓住了——鬼魅般的消烟弥漫过来,一个完整、鲜活的身躯在冲击波炽白的亮光中分离、碎裂,几颗硕大的血雨落在焦黄的泥土中,空气因此带上了一种涩涩的有血有肉的生命的味道。

讲解员很是动情:“得救的那个小孩姓魏,他的父母把那个红军战士埋进了自家的祖坟,并给三个孙子取名魏继征、魏续征、魏长征,勉励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继承红军精神,继续长征……那个红军战士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我们也不知道他长的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馆长是学美术的,就为他画了这张像,取名金色年华……”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讲解员的述说让我忽然想起了陈列在纪念馆里的一张草纸,上面写着的几句话是一个红军连一日生活安排,其中一句是这样的:“上午敢(赶)紧休息,下午煮饭吃。”这个红军连上午没吃饭?我问。会宁当地的一位朋友告诉我:“恐怕不是一个上午没吃饭了吧!红军来会宁是10月份,老百姓的麦子还在场上没来及碾,听上了年龄的人说红军当时饿极了,就把麦穗子放在锅里直接炒……唉,那年月有几个人能有饭吃,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之后,我看见一副马鞍,讲解员说它是朱总司令用过的。木质的鞍背被磨得油光锃亮,如今依然在这纪念馆中闪耀着它应有的光泽。鞍背下的皮垫早已张牙舞爪不成形状,铁做的脚蹬被磨出了两个硕大的豁口,遥远年代里的锈迹正在浸蚀着它。我问自己:当年那支衣衫褴褛的军队是怎样转战南北解放全中国的?我回答不上来,却又想到了会宁附近的一座山,那座山名字多少有些“古怪”——铁木山,会给人一种铁骨铮铮的感觉。到会宁县城的前一天,我曾经到过那里。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路是一条有些破旧的柏油路,行车极少,层层梯田使两旁那些光秃秃的山梁看上去仿佛瘦骨嶙峋的老人。山中有座公园,当地人称它是“森林公园”。深秋时节,园内的灌木被涂成了满山遍野的金黄和紫红,多出几分秋的景色与韵致。道边的一种灌木上挂满了果实,一颗一颗的,鲜活无比,远远看上去仿佛串在绿叶间如豆般的红玛瑙。同行的一位朋友忍不住感慨:“这灌木的果实如此美丽是为了提醒人们保护它,以便他在这个世界上生长和繁衍下去!”他说,这是一个一个浅显却又深刻的道理,大自然就是以这种方式同我们对话和交流的。

然而,引起我更多注意的却是铁木山石虎寺前的一对“夫妻树”,它们笔直向上,钢铁般的树干粗细匀称,枝叶在空中相交,根脉于地下相连。孔子语说,地道敏树,“夫妻树”的根系不仅相交相融在这公园里,还为会宁这方贫穷的土地托举起了一方蔚蓝的天空,蓝得可以看透人的心。讲解员说的馆长,刚到会宁时我就见过他,皮肤黝黑,戴一副近视眼镜,不善言辞,没想到他的情感居然如此细腻——画像上的红军战士栩栩如生,两道剑眉之下愤怒的目光让人肃然起敬,身后弥漫的消烟与战火把他青春的脸庞映得亮亮堂堂——那金色的年华,就这样被会宁人永远地珍藏在了记忆中。

1936年,这位农民在祖坟里埋进一位19岁红军,并以长征为子孙取名

“每次,我们馆长都要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前来参观的每一个游客,直到现在,魏家的后代每年都给那位红军战士上坟,他们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讲解员的眼眶有些潮湿。 这就是我在会宁意外得到的当地农民与红军战士的故事,它让我时常想到孔子的这样一句话:“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可译为只有天下最真诚的人,才是能够充分实现自己天性的人。能够充分实现自己的天性,就能够充分实现别人的天性;能够帮助别人充分实现天性,也就能够充分实现万物的天性;能够让万物充分实现天性,就可以赞助天地化育万物的功能;可以赞助天地化育万物,就可以跟天和地并列为三了)

魏人家就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继续了80多年的“长征”,如今,那位红军战士的坟早就是魏家人的“祖坟”了,它和魏家人其实都是可以与天和地并列为三的。(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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