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IP 是神話的自我回歸

我們應當珍惜IP與它的神話性意指,這是遠比如何使迪士尼工業無遠弗屆應用更為重要的維度。

IP 是神话的自我回归

01

互聯網領域,傳播手段流變之快,恰如雨後春筍。前兩年還常談的場景、IP,這會兒就被以數據、裂變驅動的增長黑客取代。

本質上,所有的商業傳播都是營銷,而營造則依賴於說服。在傳統的傳播學定義中,宣傳即以說服為目的,利用心理學、經濟學等多學科雜糅的知識,將既定的目的和情感傳達到特定人群,並施以情感上的影響。

所以我們經常可見一斑的情景時,當創業者向風投機構繪畫藍圖時,傳播手段則單純以字面上的意思被傳遞,其本身的語義被保留,但最終的歸宿則風馬牛不相及。最終淪為一種流於表面的實用主義,譬如IP這個詞。

筆者無意在此追溯IP的詞彙學起源和演變流程。當我們提及此詞時,它在提及者腦海中所形成的映象(毋寧說發現),即可當成它的定義。

一種擬態化的、可感知而無實存的情感泡團。它獨立於我們自身,卻又與自身相對成為外化的他者。

換句話說,即一種期待,而這期待源於純粹和去功利主義,無私之化身,單一情感的機械物。

從生命力和可發展性來說,IP本可以成為與品牌並駕齊驅的另一馬車。它出於情感,但卻演變成與情感營銷迥異的更高級別產物。如果我們把情感營銷定義為喚醒受眾(姑且認為它是一種單項傳播)內心的情感,那麼情感營銷的指向者最終歸於自身。

但IP並非如此,它以外化的他者形態去塑造崇拜者、喜愛者、後天之神靈……無論冠之以何種稱呼,都絕不同與創造者本身,甚至不同於整個族群。曾有人把迷群文化(崇拜明星)認定是IP的外在化顯示,誠然,IP時長以擬人化的樣態呈現(因它需要被感知),但其本質卻不同於前者。

姑且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迷群文化是人學,IP文化則是神學。

據此,不妨讓我們回到神話學當中一探究竟。暫且拋開列維斯特勞斯對於神話學的闡釋,神話的本質無非是處理人與未知之間的關係。在整個浩瀚蒼宇中,人按自我的意志排列內心的星辰。

而內心的星辰需要同外界的星辰保持真實的吻合。換句話說,在原本雜亂無序的星辰中,必須存在一張意義之網,指涉自身的同時,也要保持與外界的關聯。

亞當與夏娃,伏羲與女媧,最早的先祖崇拜帶來神的具現化,這不單是最早的文化母題,也是意義之網開始作用的表徵。

上述意思是,神話的誕生源於人類原本缺失的功能:自圓其說亦或是自我確認。神話必須提供人所缺乏的,但又不融於自身的額外作用,而IP是神話的自我回歸。

相比機械工業的異化力量,IP更具有牢不可破的說服力。它從心靈入手,而又夾雜著宗教般的信仰。

信仰總是不可知的,而且總被認定是自上而下。事實上,當你不自知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了它的擁躉。

02

我們可以把IP理解成黑格爾所說的絕對精神,並有必要將它同品牌、明星區分開來。

耐克、阿迪是著名的品牌。香奈兒也是。耐克的創始人寫過《鞋狗》,香奈兒則推崇女性平等。當然,耐克也有它獨特的勝利女神綵帶標誌。如果需要的話,它也不會吝嗇打造出一個類熊本熊一樣的吉祥物出來。

而我們能從品牌中感受到什麼呢?是人的存在嗎?

不是,是價值觀。

正如耐克傳遞給我們勝利、永不放棄的信念時,蒂凡尼也教會女人什麼是美。每一種品牌背後,都有它的追隨者和認可者。

品牌的理念與消費者之間則通過實在的商品進行傳達。在此處,商品成為一座橋樑。但我們似乎不會說我喜歡耐克,因為它教會我永不言棄。我們也不會說蒂凡尼很美麗,它像個小姑娘般。

事實上,品牌傳播的是人的理念與價值觀,但正因為它的同類屬性太突出,才讓我們一下子就把它們拒之門外。品牌只能成為品牌,而它註定是用來補全和增強人類自身。

明星文化也是如此。我們大可以談論泰勒斯威夫特、安妮海瑟薇、賈斯汀比伯,我們也可以津津樂道地講述微博上的名人趨勢。這些是實實在在的人,於自己而言是完完全全的他者。但很可惜,即使對粉絲而言,明星們完全不存在渠道屬性,但他們所謂的追星,也只是在完成自我與自我的一場建構。

他們既喜歡著明星,但這明星又必須與自身產生共鳴。這種行為,充其量也只是納西索斯臨水自憐的弱化版而已。明星不是他者,而就是他們自身,是同品牌一樣的補全者。

IP是完完全全的第三者,而這第三者又不同於符號互動論所云。符號互動論認為,真正意義上的人的形成,源於與社會的互動。人會在腦海中構建一個想象的他者,並時刻將自己與他者進行比照。

事實上,符號互動論所言的他者,甚至可以指代整個人的存在。人完全由他者建構,只不過由於處在不同的反應器上(肉體),才誕生不同的感覺。

而IP所處的第三者非但不從社會中誕生,反而恰好是未誕生之物。熊本熊、小豬佩奇,這些虛擬化的產物,看似是動漫影視的投射,其實當它們以具象化的形態呈現時,便完成了虛構與真實兩者之間的轉變。

言之鑿鑿的真實物,因著真實而不能成為IP。而勾畫於想象中,雖以情感為餌料,卻誕生出非情感的擬態物。

就是這樣,當我們傾注心力在動漫上時,很難說出人物魅力何在。這既非意義上的盜獵,也非交流間的建構。我們無法從一片虛無中回望自身,也無法眺望未來。而當我們凝視此間中,也就真正意義上的將自身甩出意義的寰宇中。

03

每一朵花都有適合生長的土壤,IP的傳播也絕不可混同於其他。

品牌的擬人化、明星的人設化,原先單一情感的事物成為豐富元素的來源,反而原先情感多樣的人物淪為泥塑。構建一種模式,卻忽略了運動是表現物質的唯一形式,最終陷入靜止的泥淖。

因為,在構建IP時,切忌將自身代入,而要將複雜抽象成簡單,抽象成一個鮮明的記憶點。IP是偽造的情感,因著神本無形,只因信而現,形為外態。

信徒拜佛時,亦說佛在心中,在後解構浪潮中,尊崇者被萌化,物化,但仍未改變佛的寫法。換句話說,IP本身並不適合傳播,是它在信徒接收的意義流變中,被重新加以詮釋,賦予人性化,而又由於其本身的冰冷質感,使得最終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融合途徑。

恍若姜子牙的四不像,又如倚天中的冰火島,恰是兩相宜。

當然,以圖騰崇拜的形式反思古老者,其心智模式與現代者大體類似。古人面臨神靈時,是何思何索何敢?

  • 敬畏未知是一種。
  • 充滿好奇是一種。
  • 誠心祈求是一種。

總之,統統可歸之為敬,但敬也只是那個時代的風氣罷了,重要的是自我與他者之間的關係構建。當這關係因著時間流變而成為諸般奇形怪狀時,只要記著先前的行為模式,記著它的誕生伊始,明白這關係並不源於自身而在於外界,也就避免了照貓畫虎的蠢事情。

畫龍點睛和杞人憂天,葉公好龍和朝三暮四。當內涵發生折射時,就去看湖泊和光線。

在光年的尺度上,意義被拉成貓態,它橫跨了時空和眼睛,在字符之間,遊離出外。我們必須把IP定義成出師的狀態,醍醐的狀態,醉酒初醒的狀態。也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擺脫人的狀態。

以人去塑造IP,只能淪為情感化的窠臼。打動人的,一定不是情感,而是偽裝成情感的冷酷物。我們常以為的善良與溫情的表面觸碰,其實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般的湊巧觸摸。

這實在難以描述,因它不屬於你自身。所以到頭來,本該超於世外的概念被大談一通,而終究成為商業、浮屠、概念中的概念,意義中的意義。但也難得有這樣的一個豐富意指,豐富在於它所包含的虛幻空間之大,尺度之廣。所以我們應當珍惜IP與它的神話性意指,這是遠比如何使迪士尼工業無遠弗屆應用更為重要的維度。

當它自身被揭明的時候,與它相對的人的狀態才能被進一步瞭解。當它自身被掩蓋的時候,與它相對的人的狀態也就相對被掩蓋。

這不單單是一個雙胞胎的問題,更是如何去說清,如何使得詞語漂浮在所指能指之上的問題。也就是我們是否能繞過問題本身、事物本身去談論事物的問題。

而這種談論本身就是一種超越,儘管這超越或是終將成為一次無意義的迂迴,而無意義本身因為缺乏指涉而無限循環並在循環中無限加重。

#專欄作家#

善寶橘,微信公眾號:善寶橘,人人都是產品經理專欄作家。一個崇尚終身學習的互聯網斜槓青年,擅長學界理論與業界實踐結合,專注新媒體、遊戲領域的運營策劃。當然,偶爾會寫點互聯網時事評論。

題圖來自 Unsplash,基於CC0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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