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看到玻勒馬霍斯在與蘇格拉底的辯論中敗下陣來,色拉敘馬霍斯(Thrasymachus)看不下去了。他像出籠野獸一樣,彷彿要把蘇格拉底吞進肚子裡。

色拉敘馬霍斯說:“蘇格拉底,你若知道正義是什麼,就直接把定義告訴大家,不要只是提問題,再以駁倒人家的回答來逞能。每當人家問你問題的時候,你總是含糊其辭,逃避問題,而不正面回答。你現在得清晰明確地告訴我,正義是什麼,其他不相關的話,我不想聽。”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出籠猛獸

總算來了個直接挑事的人。蘇格拉底也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了,他戰戰兢兢地解釋道:“色拉敘馬霍斯啊,我可不是問別人十二是怎麼來的,然後不準人家回答是二乘六、三乘四、六乘二,或者四乘三啊。我是讓別人根據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的意見,如果對方的答案是對的,我肯定會接受,而不會去駁倒他。即使我不認為對方的答案是對的,但是對方堅持自己的看法,我難道還能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嗎?”

色拉敘馬霍斯非常自信:“那行。我就給你一個你無法駁倒的高明的答案。正義就是強者的利益。你怎麼還不拍掌叫好呢?”

蘇格拉底當然不會輕易認同,他要在心裡制定應對策略。他回答:“在我表態之前,我得充分理解你這句話的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一個運動員,他餐餐都吃牛肉,身體比普通人強壯,所以他就正義?”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蘇格拉底反詰法

色拉敘馬霍斯認為蘇格拉底故意搗亂,他不得不進一步解釋自己的觀點:“大家都知道,各國的政體不同,有的是獨裁統治,有的是民主制度,有的是貴族統治。無論是何種政體,統治者都會通過制定符合自身利益的法律,告訴大家,這些法律是正義的。人們要遵守法律,這就是正義;誰違背了法律,就是不義,要遭受懲罰。因此說正義是強者的利益,是統治者的利益。”

蘇格拉底並不認同這種說法,他認為統治者立法的時候,會有失誤。一旦失誤了,制定出來的法律就會對自己不利。但是即使是錯的法律,人民也要遵守,因為遵守法律是正義的,不遵守的話就是不正義的。如此一來,人民遵守了對統治者不利的錯的法律,損害了強者的利益,但這也是正義。這就跟“正義是強者的利益”這一說法,產生矛盾了。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色拉敘馬霍斯認為,自己所講的“強者”,是嚴格意義上的強者。在他犯錯的時候,他算不上“強者”;只有在他不犯錯的時候,才稱他為“強者”。因此,正義是強者的利益,是有一個前提條件的,那就是指在他沒犯錯的時候。他藉此來反駁蘇格拉底的說法,繼續捍衛自己觀點的正確性。

色拉敘馬霍斯進一步舉例說明:“醫生治病也會出錯,會計師有時會算錯賬。他們有錯誤,我們還是稱呼他們為醫生、會計師。但實際上,嚴格意義上來說,如果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是不得有錯的,知識不夠才會犯錯。統治者也一樣,如果他是真正嚴格意義上,名副其實的統治者的話,他是不會有錯誤的,他總是能制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法律,然後讓老百姓照辦。因此,正義乃是強者的利益,這話並沒有錯。而這裡說的“強者”,是嚴格意義上的強者,他是不會犯錯誤的。否則就稱不上是強者。”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色拉敘馬霍斯這一說法,實際上是對自己最初的定義,確立了一些限制性條件,從而對自己的定義作出修正和完善。在邏輯上,修補了漏洞。但實際上,在現實世界中,每一個人都會有犯錯誤的時候,決策者亦然。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是真理,沒有任何邏輯推論可以對此作出否認。

蘇格拉底當然不會硬碰硬,他會先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最終拿對方自己說的話來駁倒對方,這是他一貫使用的技巧。蘇格拉底問:“按照你所說的最嚴格的定義,那醫生是治病的人,還是賺錢的人?一個舵手是水手們的領袖,還是一個普通的水手呢?”

色拉敘馬霍斯認為,按照最嚴格的定義,醫生是治病的人,舵手是水手的領袖。舵手雖然也能幹水手的活,但是我們之所以稱他為舵手,是因為他是領航者,是管理和領導水手的人。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舵手

蘇格拉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認為,醫生是治病的人,他首要的任務是要治好病人,在此基礎上才能賺錢。因此醫生先要顧忌病人的利益,才會有自己的利益。換言之,醫生的利益實際上就是病人的利益,兩者是對應一致的。再退一步說,至少也是這樣的:醫生既要顧忌自己的利益,也要顧忌病人的利益,兩種利益他都要兼顧。

又如舵手,他要領導手下的水手。在施展自己領導藝術的過程中,他不能只顧自身利益,而不顧及其他水手的利益,否則這種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是維持不下去的。一個領導,願意為手下的人爭取利益,實際上並不是真正出於無私或者關愛手下的考慮,而是因為,這一舉動同時也能為自己帶來利益。兩者的利益是密不可分的。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雙贏

任何技藝,都不可能只顧及到其自身利益,而不顧及它所統治的的弱者的利益。因此一個統治者,不可能只顧自己的利益,而不顧老百姓的利益。不顧被統治者的利益這一行為,本身就是對統治者不利的。

因此,正義應該是被統治者(弱者)的利益。這跟色拉敘馬霍斯最初下的定義,已經完全顛倒過來了。

色拉敘馬霍斯一下子竟無言以對,但是他會想出別的辦法來跟蘇格拉底抗衡嗎?

《理想國》:正義只是用來維護強者利益的工具嗎?

法律保護弱者利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