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於2019年12月的武漢市華南海鮮市場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隨著確診病人的增加和全國各地醫務人員的弛援，疫情信息的公開、透明化，確診的標準亦已明確，“呼吸道標本或血液標本實時熒光RT-PCR檢測新型冠狀病毒核酸陽性”或“呼吸道標本或血液標本病毒基因測序，與已知的新型冠狀病毒高度同源”成為疑似病人的確診金標準。
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中明確指出了此次肺炎的特殊臨床表現：“以發熱、乏力、乾咳為主要表現。少數患者伴有鼻塞、流涕、腹瀉等症狀。重型病例多在一週後出現呼吸困難，嚴重者快速進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徵、膿毒症休克、難以糾正的代謝性酸中毒和出凝血功能障礙。值得注意的是重型、危重型患者病程中可為中低熱，甚至無明顯發熱。部分患者僅表現為低熱、輕微乏力等，無肺炎表現，多在1周後恢復。”
確實，從被確診的病人臨床表現來看，有一部分人沒有明確的“肺炎”表現（發熱，咳嗽，咯痰等），而這類“有病無症”的病人又可分為兩類情況，一類是純粹的帶毒者，自己未生病，但卻有傳染性；一類是症狀不明顯，但發現時肺部CT提示病情卻已很嚴重。好在目前有了大量的醫務人員投入了早期排查隊伍，也就客觀上為控制此次疫情的蔓延帶來了更大的希望。
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部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人會出現“有病無症”問題？似也不能簡單用病情輕來解釋，因為“值得注意的是重型、危重型患者病程中可為中低熱，甚至無明顯發熱”之事實。
這兩天通過對中醫《溫病學》等相關書籍的學習，我發現似乎可以用中醫的伏氣溫病理論來解釋部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人的“有病無症”問題，希冀我的學習體會對當前的中醫藥防治有一定幫助。
那麼什麼是伏氣呢？伏氣學說最早出自於《黃帝內經》中：“冬傷於寒，春必病溫”，即冬天感受了寒邪，春天必然要發生溫病。至於為什麼冬天感受了寒邪，春天才發生溫病，《黃帝內經》沒有進一步講清。到了漢代醫聖張仲景在他的《傷寒論·平脈法》篇中明確提出伏氣學說：“師曰:伏氣之病，以意候之，今月之內，欲有伏氣，當須脈之。”這裡所說的“伏氣”當然不是傷寒，因為傷寒是感而即發，冬天感受寒邪當時就發病。感受寒邪當時不發病，邪氣伏於體內，以後再發，中醫就將他稱為“伏氣”。
關於伏氣伏在哪裡，什麼時候發病的問題，張仲景在《傷寒論·傷寒例》中也講了這個問題:“中而即病者，名曰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暑病。暑病者，熱極重於溫也。”當然，不同傳染病的潛伏期是不一樣的，古人所說的到次年春天，甚至夏天才發病，可能也是個虛數罷了。此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潛伏期一般為3-7天，最長不超過14天”。
中醫認為，溫病有新感溫病與伏氣溫病的不同。新感溫病它初起必然有一個明顯的表證過程（發熱伴有惡寒、咽痛、流涕、咳嗽等呼吸道卡他症狀），然後再由表入裡，咳嗽加重，甚則出現氣急氣短、咯黃膿痰等表現。由於症狀明顯，這類溫病容易被早發現、早診斷。而伏氣溫病初起就以裡熱為主，它可以沒有惡寒等表證，一發病就見高熱，中醫稱為“伏邪自發”；
有的伏氣溫病初起也可以有表證，但不是單純的表證，而是表現為表裡同病，而且以裡熱為主，稱為“新感引動伏邪”。這類溫病也相對容易被發現和較早診斷。
而最難的莫過於那些既沒有發熱、惡寒表現，也沒有咳嗽、咯痰表現，“伏而未發”、“伏而不發”的“潛伏期”病人，其之所以不發的原因可能有三：一是感染的病毒毒力不強、數量不夠多，故不足以致病；二是部分人的免疫力不全或低下，免疫系統還未能發現入侵體內的敵人——病毒，病毒長驅直入，等到出現症狀時，肺臟已經損傷很嚴重了；三是部分人免疫力很強，病毒入侵後即被“悄無聲息”地幹掉了，故而出現了“部分患者僅表現為低熱、輕微乏力等，無肺炎表現，多在1周後恢復”的好事。
其實，除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可以用中醫伏氣學說來解釋外，慢性乙型肝炎是典型的“伏氣”病。
絕大多數乙肝病人是母嬰傳播，即生下來不久即被母親傳染的，但由於嬰幼兒時期的免疫系統不健全，不能有效識別體內的乙肝病毒，往往潛伏20-30年才發病，還有人終生都不發病。母嬰傳播而發作的乙肝病人往往是通過體檢被發現，或因肝區疼痛、疲勞乏力、黃疸被發現。但如果確實不是嬰幼兒期被感染的“伏氣病”，確實是急性感染髮病的乙肝病人，發病時一般都會有“發熱、惡寒、咽痛、腹瀉、噁心”等“表證”（西醫稱為病毒血期，所有急性病毒感染往往都有此表現，易被誤診為感冒）。
清代名醫葉天士針對當時肆虐的溫病創制了“衛氣營血”辨治溫病的系統理論和方藥，“伏氣”學說只是中醫藥防治瘟疫理論的一小部分。我的導師——國醫大師周仲瑛在2003年非典肆虐時曾在電視上說過“還沒有哪一種傳染病會將人類徹底消滅”。確實“上帝有好生之德”，只有人類會征服傳染病，譬若天花、霍亂、結核、瘧疾、非典等，天佑中華有中醫，相信有黨中央的強大領導，有中西醫兩支強大的隊伍，我們戰勝“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日子會來得更快些！
（江蘇省中醫院感染科 陳四清 2020年1月29日）
閱讀更多 陳四清大夫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