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2015年,世衛組織發佈了《2014年精神衛生地圖集》,報告顯示,全球每10個人中就有1人存在精神障礙,總數高達7億。

該報告還稱,預計到2030年,抑鬱症會成為全球最大的健康問題之一。在美國,每10個成年人就有一個患有抑鬱症。而中國的抑鬱症患者也已達9000萬人,這個數字依然在增加,並呈現低齡化的趨勢。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與抑鬱相比,焦慮的殺傷力雖弱,但卻是一種更廣泛存在的精神問題。

社交焦慮、分離焦慮、教育焦慮、中產焦慮之類的詞彙充斥整個互聯網,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為什麼抑鬱與焦慮會成為一種時代病?困擾著我們,哈佛大學醫學教授李.戈德曼博士的這本《反本能生存學》也許能給你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謀殺是進化優勢,而抑鬱與焦慮是防禦本能

1991年,冰人奧茲的屍體在阿爾卑斯山脈融化的冰川中被發現,這個生活在距今5000年前的人類,屍體保存非常完好。

起初,科學家們認為奧茲是在打獵時意外死亡的,但經過X光檢查,他們在奧茲的肩膀上發現了許多未癒合的傷口,並且在他的箭和匕首上,至少沾有4個人的血跡。

由此,他們推斷,奧茲並非死於意外,而是謀殺。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最開始,考古學家們認為奧茲只是特例,他們認為我們的祖先都是愛好和平的覓食者、獵人、農民,但很快就被打臉了。

多個考古遺址的遺骨表明,約有15%的史前採獵者死於暴力衝突,值得注意的是,在現存的採獵者群集中,暴力死亡的平均概率與舊石器時代的祖先一樣高。比如,在巴拉圭的亞契人中,約60%的兒童和40%的成年人因暴力而死。

種種證據顯示,我們的祖先並不是什麼溫柔的野蠻人,而是生活在一個暴力血腥的環境中。

為什麼在原始社會,謀殺會如此頻繁呢?

心理學家戴維.巴斯和喬舒亞.鄧特雷認為,謀殺是一種幫助早期人類生存的進化優勢。從歷史上看,殺手幾乎都是男性,暴力衝突的主因是爭奪食物、水和女人,以及她們的生殖潛力。也就是說,謀殺可以傳遞基因,提高社會地位。

我們之所以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因為我們的祖先沒有打鬥過,而是因為他們不僅打鬥過,而且還贏了。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換句話說,我們是殺手的後代,而不是受害者的後代。

謀殺是一種生存優勢,任何能大大降低被殺風險的能力也是一種生存優勢,這兩種本能相互競爭,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降低被殺害風險的能力就是:恐懼、抑鬱、焦慮等情緒。

在原始社會,恐懼、抑鬱、焦慮是一種防禦本能,是對危險的預警系統,它能幫助我們的祖先增加活命的幾率,從而延續基因。

一個有趣的發現可以佐證這個觀點,今天,女性患抑鬱症的概率是男性的至少2倍,女性自稱焦慮的概率也要比男性高出50%。

科學家們推測:在原始社會,女性在體能上處於弱勢的一方,她們更為需要抑鬱與焦慮的情緒進行自衛。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可以說,在競爭激烈的原始社會,抑鬱與焦慮等情緒是一把雙刃劍,我們的祖先太冒險或太猶豫都無法生存下去,他們要麼通過暴力贏得戰鬥,要麼通過焦慮和抑鬱逃離戰場或者屈服於勝利者,從而免於被殺。

否則,今天出現在地球上的,就是其他人種的後代了。

謀殺減少,防禦本能最終傷害了自身

隨著文明的進步,人類建立了法律制度,有了道德規範,我們可以通過談判與和解找到非暴力的解決問題的方法,不需要互相殺害也能在城市中生活,因而暴力致死的人數一直在下降。

如今,全球平均犯罪殺人率自1967年來下降了近50%,西歐的謀殺率不足史前社會的1%,而在美國,謀殺與戰爭的死亡人數佔總死亡人數的1%.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焦慮、抑鬱、恐懼的情緒,如今卻起了反作用,它影響著人類的健康,甚至危害著我們的生命。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今天的美國,每年都有100萬人企圖自殺,4萬人成功自殺,因自殺導致的死亡人數是謀殺與戰爭的兩倍多。中國每年大約有28萬人自殺,其中大部分人被診斷為抑鬱症。

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呢?舉個例子:


2012年,美國前陸軍上士傑森.彭伯頓開槍打死了自己的妻子,隨後自殺,彭伯頓曾在伊拉克戰場服役,獲得過三枚榮譽勳章。

人們非常詫異,一個在戰爭上靠殺害敵手倖存下來的士兵為什麼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其實許多經歷過戰爭的士兵都患有一種叫“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精神疾病,它一度被稱為“戰爭神經症”,因為它多發於軍人群體中。

患者會在腦海中反覆經歷創傷性的事件,回憶那些令人感到不安的場景,記憶中的恐懼最終產生焦慮與抑鬱,導致了行為舉止的改變。

曾經在伊拉克與阿富汗服役的美國老兵中,患病比例高達10%,在那些受過傷或目睹別人被殺的士兵中,這個比例更高,而美國現役軍人的自殺率更是比平民高了50%。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所以,讓我們把時間軸拉長,以此類推,我們的祖先就跟美國士兵一樣,他們經歷過暴力與殺戮,依靠抑鬱與焦慮等防禦能力成功避免了被殺,並將這些具有保護特性的基因傳給了我們。

然而那些在舊石器時代保護他們的恐懼、焦慮,在當今社會明顯過了頭,現代工業社會不再以殺戮為中心,雖然我們依然會爭奪愛情、金錢、資源和地位,但這已經很少涉及你死我活的搏鬥。

不過在更為文明的現代競爭中,我們依然會面臨失敗,遭遇挫折,我們可能因此悲傷、焦慮、抑鬱,甚至是自殺,走向自我毀滅。

基因能否扭轉乾坤?

在《反本能生存學》這本書中,作者認為,我們的智人祖先之所以可以戰勝其他人種,除了強大的智力外,還有一個關鍵原因:人類物種的特殊性與適應能力

通俗點說,我們的基因會產生突變,當環境發生改變時,基因會進行自由選擇,保留有利突變,進化出適應環境的能力。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比如,在太陽暴曬時間長、強度高的地方,人們擁有深色皮膚,而在接觸陽光中的紫外線頻率不高的地方,人們擁有淺色皮膚。

你可能會說,顏色越深,不就越吸熱,反而不利於熱帶生存嗎?

這是因為紫外線通過皮膚被人體吸收,將葉酸從活性形式轉為非活性形式,從而導致功能性葉酸缺乏症,而深色皮膚能保護你體內的葉酸活性,幫助你和你的後代活下去。這就是基因自然選擇的一種結果。

20萬年來,智人廣泛繁衍,並最終在地球上存活下來,就是因為在自然選擇的作用下,基因變異的速度與環境改變的速度相一致。

在過去,無論是基因的變異還是環境的改變,都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

然而到了工業社會,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電力、汽車、互聯網、移動互聯網迅速改變著我們的環境,這些變化都變生在短短百年的時間裡,與智人20萬年的歷史相比,幾乎就是眨眼之間。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四川成都天府大道

這樣問題就來了,基因突變的速度沒有明顯變化,與環境改變的速度相比,它已經落後了,當兩者速度不一致時,過去那些幫助人類存活下來的基因,現在反而幫了倒忙。

比如我們開頭所說的,曾經幫助我們避免被殺的抑鬱與焦慮,今天成為人類嚴重的健康問題;比如早期人類為了避免飢餓,需要在任何時候填飽肚子,我們吃得遠比身體需要的多,這就導致了今天肥胖的蔓延;再比如我們的祖先總是面臨致命的脫水危險,因此我們有著對水和鹽渴求與保存它們的衝動,然而今天我們攝入的鹽遠遠過量了,這導致了高血壓、中風、心梗等疾病的流行。

我們能戰勝抑鬱與焦慮嗎?

基因無力扭轉乾坤,要改善抑鬱與焦慮,只能通過人為的力量,李.戈德曼教授提到了兩種專業治療措施。

認知行為治療的實施可以通過讓我們教導自己學會自我激勵、分心技術、放鬆方法、冥想,或是減少消極思想、增加正面反饋,以及設定目標等方法改變不良的認知。

這一治療被廣泛應用於焦慮症與抑鬱症,對抑鬱症患者,它能讓30%的人受益,在預防復發方面,能讓50%的人受益,對於焦慮症的人來說,它能有效減輕社交恐懼症與廣泛焦慮等等。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我們常常將精神障礙歸咎於患者自己的責任,認為他們矯情、敏感、脆弱,但人們逐漸意識到,多數精神疾病是大腦生化失衡的一種表現,需要進行藥物治療。

藥物治療對抑鬱症與焦慮症有著很好的效果,甚至比認知療法更為有效,大約三分之一的抑鬱症患者通常在沒有服用藥物的情況下可以好轉,而選擇服用藥物的比例約為三分之二。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今天許多人依舊沒有意識到抑鬱與重度焦慮是一種疾病。在中國9000萬的抑鬱症患者中,只有不到10%的人接受過專業治療,包括認知治療與藥物治療,更多的情況下,我們恥於就醫,這導致了更加糟糕的後果。

另外,除了專業治療外,對於廣泛焦慮情緒而言,一個更為可行的方法是,從生活習慣上,迴歸祖先的方式。

比如運動,在石器時代,我們的祖先因為需要採獵,會有大量的運動,而今天物資豐富,我們不用再外出覓食,而交通便利,也使人類的運動量降低。保持一定的運動量,是緩解焦慮與抑鬱的有效方式。

減少對科技的依賴,放棄一部分便利,比如自己做頓飯代替外賣,用自行車代替汽車、地鐵,感受體驗的樂趣,也能從一定程度減輕焦慮感。

抑鬱與焦慮已經成了社會流行病,無處不在

李.戈德曼教授說:“我們面臨的挑戰是要使用我們的大腦來幫助我們重回軌道,正是由於它迅速改變了我們的環境,才造成了這些問題。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與在20萬年的時間裡人類成功克服的困難相比,我們的勝算很大

。”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