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之道|蘇大附一院感染科主任甘建和:感染界的哲學家,與患者“肝膽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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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醫之道|蘇大附一院感染科主任甘建和:感染界的哲學家,與患者“肝膽相照”

博導檔案

甘建和,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感染病科主任、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中華醫學會人工肝/肝衰竭學分副組長;江蘇省醫學會感染病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蘇州市感染病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


大醫之道|蘇大附一院感染科主任甘建和:感染界的哲學家,與患者“肝膽相照”

“談不上害怕不害怕,就像火燒起來,救火隊員要去滅火一樣,是種責任。我們是訓練有素的感染病醫生,不能當逃兵。”

——甘建和

今年七月,蘇州一家四口誤食“平菇”住進ICU,引發全城的關注。

經過搶救,夫妻二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兩個女兒仍處在昏迷狀態,急需大量血漿進行血漿置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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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類中毒引起肝臟受損甚至衰竭,血漿置換是最好的治療方法之一。

血漿置換,又稱人工肝技術。蘇州最早引進並運用這一技術的人便是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感染病科主任甘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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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蘇州感染科領域的領軍人物,

甘建和與感染醫療打交道長達37年,

治癒了無數疑難雜症。

他積極創造條件

開展非生物“人工肝”技術

抗擊“非典”,衝在最危險的第一線

創建了國內綜合醫院首家感染病科專科ICU

至今,他仍活躍在臨床一線……

他說,“病人把命都交給你,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任?

生命之託,必須全力以赴。”

01

仁心三代,妙手書醫學傳奇

“學醫難嗎?”

“有點難,背的東西多,

動手能力要強,

不像文學那樣可以自由翱翔。”

清瘦的臉龐,一襲白大褂,初見甘建和,已過花甲之年的他,笑容和藹可親,一派學者大家的儒雅風範。

上世紀50年代末,

甘建和出生在江西樂平一箇中醫世家。

甘建和童年的清晨,

大都在祖父、父親“咔哧”的

碾藥聲中醒來

那聲音彷彿來自遠古,

遙遠又真切。

“那個年代農村有很多慢性肝病、腎病、心臟病患者,治病都以中醫為主,父親用精湛的醫術救了很多患者,我看了深有觸動。”在少年的印象中,身為樂平縣中醫院院長的父親總是很忙碌。

那時候的少年甘建和,

心中就埋藏下學醫的夢想,

在父親的要求、指導下,

“讀初中時就會背

《藥性賦》《方劑歌訣》等,

受家庭的薰陶,覺得醫學很神奇。”

1977年,恢復高考的第一年,

甘建和考上蘇州醫學院,

畢業後選擇了感染病學的專業,

“在我的家鄉,肝病患者很多,,

就想用現代醫學來治好他們的病,

減輕他們的痛苦。”

5年後,以優異成績畢業的甘建和被分配到蘇大附一院工作,跟隨著名傳染病學專家司馬淦、葛維芳、範宗滂等教授學習。老師們的專業造詣和敬業精神影響了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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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甘建和)

每週甘建和都要親自查房,和科室同仁討論來自全國各地的疑難、危重病人,他帶著學生一年要開展人工肝技術幾百次。

“年輕時門診一上午要看四五十個病人,手術也多,現在身體差一點,門診量就減下來了。”甘建和告訴記者,因為忙碌飲食無規律他的胃一直不好。

胃部手術恢復後,他仍然堅持門診和查房,他說病人有需要,只要還幹得動就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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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37餘年,甘建和也見證了感染病學領域診療水平的提升。

“七八十年代,國內還沒有感染病科,那時候叫傳染病科。”甘建和解釋說,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內涵大不相同。“只要是病原體引起的疾病都稱為感染病,傳染病只是其中一部分,是具有傳染性的感染性疾病。1982年我剛參加工作,那時很多傳染性疾病通過預防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主要流行的是病毒性肝炎,像甲型、乙型、丙型肝炎等。”

1999年,傳染科正式更名,許多綜合性大醫院、傳染病專科醫院都相繼將傳染科更名為“感染病科”。

在甘建和看來,我國感染病學科在風雨兼程的幾十年裡,培養了一大批優秀人才,走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感染病學科模式。伴隨著感染科醫生隊伍的擴大,先進的診療技術及治療藥物的出現,我國感染病防治水平已與國際接軌。

02

創造條件開展非生物“人工肝”技術

“全城關注的一家四口吃了毒蘑菇住進ICU,菌類中毒引起肝臟受損甚至衰竭,血漿置換是最好的治療方法嗎?”

“肝臟是人體最大的‘化工廠’(消化腺),也是一個極其敏感的器官,肝臟具有強大的儲備能力和再生能力,血漿置換等人工肝技術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療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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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

近幾十年來蘇州有很多的重型肝病患者因為人工肝技術結合綜合治療康復出院,

而蘇州最早引進並運用這一技術的人便是甘建和。

而20多年前,許多重症肝病患者最後因肝衰竭及相關併發症死亡,甘建和當時對此束手無策,感到遺憾和內疚。

鮮活的生命啊,肝衰竭患者走著進來躺著出去作為醫生內心很痛苦。”甘建和記得很清楚,一些年輕患者得了爆發性肝衰竭,父母親跪著求他救救孩子,“但當時我也無能為力。我就一直在思考、探索有沒有好的辦法能夠挽救肝衰竭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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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的春天,甘建和得知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李蘭娟院士團隊在國內率先開展的“人工肝技術”救治肝衰竭患者取得較好的療效時,他帶領學生和相關技術人員專程赴杭州學習。

“心情特別激動,在浙江學習時全力以赴,就想把技術學好。”甘建和回憶說,在李院士團隊的幫助下,很快掌握了該技術。

回到蘇州正準備大展身手時,設備的購置卻成為攔路虎。

“當時按照醫院的採購流程,人工肝治療儀要納入次年計劃才能購買設備,但是病人等不起啊!”為儘早開展人工肝技術挽救患者生命,甘建和態度堅決並積極與公司溝通,克服了種種困難,以個人的名義向朋友借了5萬元作為借用設備的押金,最終當年就將救命的人工肝治療儀借回科室並運用於臨床救治。

上世紀90年代,

5萬元無異於天文數字。

但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

甘建和還是決定“冒險”。

一兩年後,蘇大附一院感染病科相繼開展血漿置換、血漿灌注、CRRT、Mars等非生物人工肝技術用於肝衰竭患者的救治,明顯提高了早中期肝衰竭患者的救治存活率。

在開展非生物人工肝技術救治肝衰竭患者的同時,他帶領團隊對血漿置換量、治療頻率、治療時機的選擇等進行了一系列的探索。

“普通血漿置換量也有一個適度值,3000-4500ml為宜,低於3000ml效果有限,高於4500ml會造成浪費。”通過探索,甘建和帶領科室使肝衰竭患者的存活率從20%提高到50~60%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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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對甘建和而言是一個特殊紀念意義的月份。

當年,感染病科成立了感染病科肝病ICU,是當時江蘇地區規模最大、設備最先進的感染病科專科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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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建之初非常不容易,克服了很多困難,建起了ICU。”甘建和回憶說,專科ICU主要是為重症肝衰竭、重症疑難感染性疾病患者提供有效的救治平臺。

運行8年來,感染病科ICU已成功救治眾多肝衰竭和重症感染性疾病患者。至今已成為國家感染性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核心單位。

03

抗擊“非典”,衝在最危險的第一線

“和突如其來的烈性傳染病作戰,害怕嗎?”

“談不上害怕不害怕,就像火災來了,救火隊員要去滅火一樣,是本能,也是責任。我們是訓練有素的感染病醫生,我們不上誰上?不能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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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沒有硝煙的“戰爭”,甘建和特別淡定。

2003年,非典疫情蔓延,甘建和臨危受命,擔任江蘇SARS防治專家組副組長,蘇州市SARS防治專家組組長。

4月21日凌晨1時,在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發熱診室裡,一位發著高燒、咳嗽不止的外地遊客被懷疑為非典疑似病人。江蘇省、蘇州市第一場抗擊非典戰役就此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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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建和經常出現在隔離病房,花半個小時穿上層層防護服,然後為疑似非典患者診治。

“醫生也是人也會害怕,但我們是訓練有素的感染病醫生。”甘建和回憶說,那時也有個別年輕醫生有些害怕,他當時就放下狠話——訓練有素的感染病科醫生不向前衝,就是當逃兵;要麼留下來,要麼永遠不要做感染病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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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多天戰鬥,最終甘建和帶領科室不負使命,全省第一例非典疑似病人在這裡治癒。

2013年甲型H7N9流感肆虐全球,甘建和再次站在了抗擊傳染病的前線。作為江蘇省感染H7N9禽流感防治專家組成員和市醫療救治組組長,甘建和奔走於全市H7N9禽流感重危患者的會診、搶救之餘,帶領他的團隊對H7N9流感病例展開合作研究。

最終,甘建和以並列第一作者身份在國際頂尖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發表了題為《111例H7N9流感病毒感染病人的臨床特徵》的研究論文,這在全球是首次揭示H7N9禽流感病毒的臨床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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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30多年來,甘建和在科研方面先後承擔國家、省、部、市級醫學科研項目20餘項;獲省、部、市級科技進步獎、醫學新技術引進獎10餘項。

談及種種榮譽,甘建和總是謙和地將

其歸功於他的恩師、團隊,

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患者。

“沒有他們,就不會有我今天的成績。”

04

好醫生也是一位哲學家

“作為導師,您和學生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醫學是一門科學,也是一門藝術。優秀的感染病科醫生也應該是一位哲學家。”

自1997年帶碩士研究生以來,

22年,甘建和培養了

碩士生、博士生近百人,

他們學有所成,挑起大梁,

學者、學科帶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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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建和非常重視老師的身份,他認為,“做學科要培養研究生,做大專家要有大著作的支撐,一定要寫好論文,做好科研和臨床觀察。”

甘建和經常告誡學生,

醫學是一門科學,也是一門藝術。

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臨床醫生

除了掌握必要的醫學基礎知識、

積累豐富的臨床經驗外,還需要:

像哲學家那樣清晰的邏輯思維能力

面對錯綜複雜的病情,

能夠將患者診治過程中的

主次矛盾清晰地展現出來;

詩人、文學家那樣豐富的想象力

面對撲朔迷離的病情,

具備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想象力

能夠幫助找到有助於診治的線索;

藝術家那樣心靈手巧的技藝,

具備很強的動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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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醫學的發展,學科技術的相互滲透,對內科醫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教授常說,做醫生、做科研一定要嚴謹。感染科醫生要挑得起擔子、吃得起苦、經得住考驗、沉得下心。”甘建和的博士生顧靜一直謹記教誨。在她眼中,甘建和是個生活中很隨和但在工作上有些嚴苛的老師,在臨床工作中和學術上要求非常嚴格。

聽到後輩的評價,甘建和謙和地回應:

“我很幸運,帶的學生都很刻苦勤奮,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他還經常和學生強調,當面對疑難危重患者診治過程中存在矛盾的時候,要遵循“權衡利弊:兩利相衡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分清主次矛盾,善於決策。

展望未來,這位感染病領域的學科帶頭人飽含信心:“我們將圍繞感染病和肝病領域裡面的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展開全國性的多中心研究,提高我們對疑難重症肝病和疑難重症感染性疾病的診治水平。”

記者手記

顧靜,蘇大附一院感染科醫生,甘建和教授的博士生。

我的導師甘建和是一位學術淵博、治學嚴謹的學術大家,他是一位醫術精湛、醫德高尚的醫學專家,他更是一位桃李滿天下的人民教師。

他就是我的導師—甘建和教授。在科研中,他那勇於創新的科學精神、實事求是的治學態度以及敏銳的科研洞察力是我們畢生追求與學習的榜樣,使我們終身受益。

在工作中,他教導我們要聆聽病人的心聲、感受病人的疾苦、善待每一位患者。他教導我們要時刻保持一顆求知的心,要善於思考,善於發現問題,要腳踏實地、持之以恆地完成各種目標。

在生活中,他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懷,教導我們時刻要懷有一顆感恩的心,要用豁達的胸襟去對待身邊的人和事。

記者手記

瘦,面容清秀;一席白大褂,走路帶風,步履矯健……見到甘建和教授是在夏日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和照片中的他卻有點不像。

“這兩年瘦了很多,忙於手術、科研、科室管理,飲食無規律所以胃一直不好。”採訪時,ICU護士長和我們說,甘教授是“拼命三郎”,總把患者放在第一位。

談起16年前的“非典”,甘建和笑笑,彷彿在述說一段久遠的故事。

問及那時候是否害怕?他說做醫生也會怕,但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感染病科醫生,必須衝在一線,就像火災來了,救火隊員要去滅火一樣,是種本能、是種責任。

從醫30多年,甘建和說感受最深的是醫學是一門有溫度的科學,被病人需要,是一種幸福,也是他從醫的最大動力。

多少生命因為他而重放光彩,我不得而知。但我看到的他、聽到的他,是一個在感染病臨床和科研領域孜孜不倦、堅韌不拔的好學者;是一個全心全意牽掛患者,宅心仁厚,不斷創造生命奇蹟的好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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