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來源: 中外管理雜誌(ID:zwgl1991)

德魯克:“根本沒有成功這一回事,生命就是一個過程,所有的成功不過是我們用以自鑑的鏡像。”


從1984年張瑞敏接手海爾到今天,這家原本並不起眼的小企業已經成為了世界級的巨頭,也經歷了家電行業無數次血腥的競爭。競爭中成長起來的海爾,身後也倒下了無數曾經旗鼓相當的對手。要說海爾為什麼總會成為最後的幸運兒,其原因就在於其“變革的基因”,這種基因讓它總能比對手看到更遠的未來,並且快速堅定地“自殺重生”。

“變革”二字,說來輕巧,談何容易?為什麼只有鳳毛麟角的企業能夠成功變革,原因有二:一是看得見趨勢;二是下得了決心。這兩方面的突破,都需要企業一把手在思想上的“涅槃”。

01

所有企業最終都難逃一死,但城市卻近乎不朽

互聯網時代,海爾看到的不僅僅是家電從電器走向“網器”,從“網器”走向網站,從網站走向社群的趨勢,他們更發現了“只有打造生態才能讓企業永生”的秘密。

2016年開始,海爾精神變成了“誠信生態,共享平臺”,“生態(Eco-system)”取代“平臺”成為了海爾人口中的熱詞。平臺納入利益攸關方(用戶需求和各類資源),這是搭建生態的基礎;但所謂生態,絕對不僅僅是供需交易的場所,而是相互滋養、多方共享的“永續生命體”。直觀來說,生態的確因為存在相互依存的多物種,而具備了抵禦風險的能力。好比一場暴風雨可能讓花園破敗,卻沒有辦法摧毀一座雨林。張瑞敏說:“你自己修個小花園,因為有邊界,要維持它,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幾天不打理就會荒廢。反之,在亞馬遜的原始森林裡,你根本不需要投入任何精力去幹預,但各類植物都活得很好,萬世不竭。

一家企業內部如何長出多物種?關鍵就在於打破科層制的組織模式,讓員工變成創客,讓團隊變成“小微”,讓企業變成平臺型組織,甚至生態型組織。只有這樣,海爾才能裂變出若干的“小海爾”,張瑞敏才能孵化出若干的“小張瑞敏”,才能形成一個豐盈的生態。

另一個相似的描述,來自互聯網趨勢觀察者凱文·凱利,他說:“所有企業最終都難逃一死,但城市卻近乎不朽”。

兩者有什麼區別呢?傳統的企業是科層制組織模式,是依靠強勢領導者的管控來驅動的,領導力始終有釋放殆盡的時候。所以,老闆猶如一個火車頭,最開始還能拖動車皮,但到了後來,車皮越來越多,整隊列車就不得不減速,直至停下來。但城市的結構卻是去中心化、多中心化的,其動力無處不在。換言之,城市裡的每個人都不是在一種統一、嚴苛的秩序下成長,不是變成了一臺機器的零件,而是擁有相當程度的自主權,能夠追逐不同的目的,當他們實現了個人的成長,城市也就實現了繁榮。所以,城市的永恆在於,永遠擁有源源不絕的動力源,一箇中心消失了,另外一箇中心很快又可以出現。城市提供若干條件,讓無數的人在各種小團隊成長、壯大,形成了一種讓能量自我循環的生態。

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戰略史學家錢德勒在經典著作《戰略與結構:美國工商企業成長的若干篇章》中提出過一個經典的“錢德勒命題”——即組織應該跟隨戰略,組織也能影響戰略。有意思的是,前半句話成為反覆被傳頌的經典,而後半句話則被大多數人遺忘。在商業發展史上,明線是戰略(和商業模式)的變遷,暗線卻是組織的迭代。有效的組織模式能夠讓資源以最無摩擦的形式輸送到理想的位置,形成系統效果,支持戰略的落地,而無效的組織模式則讓偉大的戰略胎死腹中。所以,海爾以前是在“砸冰箱”,而之後則是在“砸組織”。

這個階段,有學者又質疑海爾是“管理大於戰略”,走入了歧途。這恰恰是個誤區:其一,海爾所有在組織模式上的打造,實際上都是在打造一種調動每個員工感知用戶、對接用戶、滿足用戶的平臺,實際上是一種“去管理”;其二,這個時代,市場的不確定性讓“制定戰略”大大讓位於“打造模式”,企業不可能再用精英主義的頂層指揮模式來應對市場上無限多元、個性極致、快速迭代的市場需求,實際上是一種“去戰略”。正如張瑞敏所言,海爾最大的戰略變成了“就是要從傳統企業變成互聯網時代的企業……是一種平臺之上的網絡,是能夠‘自創業、自組織、自驅動’的”。這個時代,在錢德勒的語境中,戰略與組織完全融為一體。

02

“太上,不知有之”

我們很難說張瑞敏在1998年啟動“內部市場機制”時,就看到了遙遠的未來,但市場競爭一直倒逼他變革組織,直至走到這個組織進化的拐點。如果說,從科層制到打造平臺,再到打造生態是組織進化的必然,張瑞敏和海爾的過人之處顯然在於他們有那種“天馬行空的創意”和“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前者是天賦,後者是勤奮。

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這又引出了一個問題,在商界巨賈繁星閃爍的今天,同樣天賦和勤奮的人肯定也有,但為何沒有“另一個張瑞敏”來推動類似的組織變革,將企業打造為平臺型組織或生態型組織?

帶著這個問題,我在若干年裡進行了持續的觀察,也接觸了太多的老闆和他們的企業。我發現一個有意思的悖論:說到要將企業變得更輕、更快、更強,沒有老闆會拒絕,但說到要進行類似的轉型,大家卻又止步不前。其實,技術層面的問題都好解決,關鍵還在於老闆們內心的價值觀究竟何去何從。

中國的企業家,大多起源於家國情懷,骨子裡是孔孟之道。所謂孔孟之道,仁義是核心,倡導的是一種自上而下的“縱向關係”,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秉持孔孟之道的企業裡,老闆們以身作則,踐行仁義,而員工們感同身受,推己及人。於是,整個企業必然充滿了正能量,形成以老闆為中心的、令行禁止的高效組織。海爾的早期(名牌戰略和多元化戰略階段),的確是憑藉張瑞敏英雄主義的“仁義”,用實業報國的情懷帶著隊伍走出了低谷,闖出了一片廣闊天地。這一過程中,這個“張瑞敏”的威望和操盤能力達到巔峰。按理說,他必然會繼續手握企業的強權,成為這塊地盤上當仁不讓的“成吉思汗”。

但張瑞敏卻發現:如果把企業建成帝國(科層制組織),一是所有人都會圍繞領導而遠離用戶;二是所有人都會變成科層牢籠裡的奴隸,無法實現自身的價值。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在互聯網時代,這種帝國裡的令行禁止可能還是一種巨大的災難。龐大的帝國有可能會帶著他們的子民覆沒,猶如龐大的柯達、諾基亞、摩托羅拉……張瑞敏看到了這個規律,他明白,要打破這種“帝國”,他首先要放棄“成吉思汗”的地位。

張瑞敏家國情懷依然濃烈,但卻越來越喜歡老莊之道。《道德經》裡對於領導者也有幾類評價: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意思是,最好的領導者,人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次一級的領導者,人民親近他並且稱讚他;再次一級的領導者,人民畏懼他;最差的領導者,人民輕蔑他。領導者的誠信不足,就會失去信任,好的領導者都是很悠閒的,很少發號施令。當事情成功了,老百姓還會覺得“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海爾要打造的,正是一個“沒有領導”的組織,而張瑞敏追求的,是海爾能夠離開他。

現在的“張瑞敏”,選擇戰勝過去的“張瑞敏”。

張瑞敏:“帝國”易傾,城市長存


03

“根本沒有成功這一回事,生命就是一個過程”

最後分享一個故事。

2016年,我陪同他出席了第86屆耶魯CEO峰會。會上,耶魯大學首席領導力學院將一個名為“傳奇領袖”的獎項頒發給他。他在領獎致辭時說:“這個獎項儘管叫‘傳奇領袖’,但如果哪個企業家認為自己是‘傳奇領袖’,他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德魯克說‘根本沒有成功這一回事,生命就是一個過程,所有的成功不過是我們用以自鑑的鏡像’。

這個互聯網時代,企業家不能把自己當成傳奇,迷戀於自己對於企業的控制,而是要把平臺變成傳奇,讓每個人都能在這個平臺上把自己變成傳奇。

走出會場,他對同行的我說:“大企業的領袖們手握權力,很難放棄。而對於權力的迷戀是企業無法轉型的癥結,今天,我們用海爾的實踐告訴大家,我們沒有領袖,願意放棄權力,讓個人平凡,讓平臺偉大!”

我卻說:“認可您的一部分觀點,但不認可另外一部分。”

張瑞敏笑而不答,聽我的觀點。

我說:“要打造平臺,必須要有英雄,沒有這個人的魄力,企業無法撼動既得利益者,無法打破科層制。但這個人一定不能把自己當英雄,而是要有平等的心態和對於人性的無限尊重,他需要在擔綱了主角之後,迴歸平凡,讓位於平臺,成就他人。這種人很少,如果有,他註定是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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